由於林閣老插手,第二天玉寒煙與蝶舒夢的比試被提前到上午辰時,場地也換到了清微居內。

秦言和玉寒煙來到擂台前的時候,台上正有兩名劍客打得難分難解,劍光縱橫,引得圍觀之人不時發出叫好聲。

相比昨日碧野城中人潮洶湧的情景,清微居內要清靜得多了。台下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十個圍觀者,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大都是名門大派的長老或精英弟子。而有資格在這個台上比鬥的,必定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英雄俊才,精湛的劍技與犀利的招數讓秦言也為之吸引。

雖然在他看來,那兩人的劍術上還有很多弱點,尤其是力道不足,這是很多習劍者共有的毛病。他們寧願采取虛虛實實繁複的招式來迂回進攻,也不願用手上寶劍去跟人家硬拚。萬一碰出了豁口怎麽辦?那可是本派第三代某某劍聖傳下來的鎮派神劍啊!身為劍派世家的傳人,自當以精妙的劍技與出神入化的招數取勝,若是像街頭混混一樣跟人一刀一刀硬拚,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那還成何體統?

秦言自信如果自己持劍上台,僅憑瀚血的力道就能一劍一個將他們撩翻在地。不過,這也不妨礙他向那兩人學習劍招的銜接與配合,以及一些係統的套路。他本身的劍法都是野路子,這些東西正是他所缺乏的。

他正看得入神,身旁玉寒煙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小聲說道:“喂!有個美女在看你喲!”

“嗯?”秦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側麵不遠處有個輕紗蒙麵的少女正將視線投在自己身上,“那不是幻真島的那誰誰嗎?”他依稀還記得,前幾天西域番僧耶摩勒來壽宴上砸場子的時候,此女曾跟那番僧拚了一記,她好像是幻真島的大師姐,叫葉什麽來著?

少女見他回望,微微點了一下頭,隨後便移開目光。

玉寒煙在他耳邊說道:“她叫葉星河,是紫星島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精修‘空生燃燈心法’,是三大佛門都寄以厚望的人物。她好像對你有意思喲。你要是傍上她,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秦言鄙夷地道:“佛門弟子的主意你也打,你這心思真是太齷蹉了。”

“這有什麽。”玉寒煙嫣然一笑,“若是慈雲寺能出個聰明帥氣又善解人意的和尚,吾家就是倒貼也無所謂啊!”

“……”秦言偏過頭瞅了她一眼,“師姐啊,你就這麽急著想嫁出去?”

“是啊!人生苦短,世事無常,應及時行樂,萬一哪天吾家就橫死街頭了呢?”

這種話從玉寒煙口中說出來,其中便似潛藏著深深的寓意。秦言皺眉思索半天,道:“師姐,你不會是在九龍峰憋得太久了,饑渴難耐了吧?”

“啪!”玉寒煙重重一掌拍在他肩頭,如電擊般的酸麻苦澀之感讓秦言痛得齜牙咧嘴。耳邊,玉寒煙凜寒的聲音緩緩響起:“下次再說這種誹謗吾家清譽的話,定斬不饒。”

秦言滿頭大汗地回應:“不會再有下次了。”如果還有下次,本少爺豈會不躲?

玉寒煙神情一黯,放下手來,幽幽歎息。

“蝶舒夢還沒來。”

“嗯。她可能正在準備吧。”談話中有了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這時,擂台上的劍客們終於分出了勝負,卻是因為一人的衣袖被另一人劃了道口子。那兩人都是名門大派的高徒,氣度十足,收劍之後互相行禮,恭維謙虛了半天,方才帶著惺惺相惜之意各自下台。

隨後,司儀念出了蝶舒夢與玉寒煙的名號,請她們二人登台。

“師弟,吾家上去了,你做好準備。”玉寒煙說著,邁步走上擂台。

玉寒煙與蝶舒夢,都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被公推為武林七仙子之二,也是七仙子中唯二參加論劍大會的兩人。她們之間的對決,不知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在場的觀眾已經增多至上百人,遠處樓閣上還有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在默默注視著此處。更有年輕的少年公子拋卻了平日的風度,鼓起勁來為兩位仙子呐喊助威。林沐瑤和慕城雪都被此戰吸引而來,早早就守到了擂台下方,遠遠望見秦言也沒有搭理。

這一場對決,可稱得上是關鍵的一局,勝利者將會進入這一屆論劍大會的前四名,從此名震天下,威望更上一層樓。同時,這場戰鬥還關係著九龍峰與滄流殿兩大門派的聲譽之爭。玉寒煙身為不動真人親傳弟子,代表九龍峰行走江湖,而蝶舒夢更是滄流殿掌門座下的首席弟子。兩人之間的勝負,在某種意義上決定著往後二十年江湖形勢的局麵,無論哪一方都會拚盡全力,甚或以生死相爭。

在這個方麵,滄流殿表現得很明顯。秦言瞧見何不凡就在對麵,正一臉焦急地四處張望。他後麵的一幹滄流殿弟子也是焦躁不安的樣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朝著兩邊人群中打量。何不凡在張望過程中不巧與秦言視線相接,他狠狠瞪過來一眼,又朝著旁邊望去了。

滄流殿諸人這種表現,莫非是蝶舒夢還沒有回來?

秦言可是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都沒有,他的表情比何不凡還要沉痛。任誰要是發現欠了自己一萬兩銀子的人卷細軟跑得沒影了,臉色都不會好看到哪去。進階任務的期限已經沒幾天了,拿不到人頭,他怎麽回去複命?不完成進階任務,瀚血第五重的功訣又從哪搞?蝶舒夢,你這是在謀財害命啊!

司儀連喊了三聲,場中沒有任何回應。玉寒煙孤零零地站在擂台中央,向著秦言投過來一個無奈的眼神。不戰而勝的感覺固然不錯,卻絕非是她想要的。如果再要尋這樣一次機會,就得再等三年了。

許久的靜默之後,台下竊竊私語之聲漸漸地大了,何不凡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林家的司儀為難地朝他望來,按照規矩,蝶舒夢視為棄權處理,這一局玉寒煙不戰而勝。

何不凡重重地咳嗽一聲,道:“小夢可能是有事耽擱了,林大人能不能稍等片刻?”

場中傾慕蝶舒夢的少年男子們立時大叫起來:“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司儀朝玉寒煙望去:“玉仙子覺得如何?”

玉寒煙微笑道:“等等也無妨。”

司儀點點頭,揚起手來宣布:“那就再等一炷香。蝶仙子若是還沒有到,就視作棄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