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翻了翻卷宗,指著上麵一個名字問道:“為什麽要殺他?”
老者陪立在他身後,聞言俯首道:“這個方秋遙是渾江幫的少幫主,以前默默無聞的一個人,失蹤半年後突然修為大漲,隱隱然已是正道年輕一輩翹楚人物。在一月前的武林大會上,他竟能連接慕鴻秋兩招而無大礙,被公推為武林盟主,在霹靂手左行奇的輔佐下統禦正道,按此子的成長速度,日後必將是我聖門心腹大患……”
“左行奇!”秦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陰沉。他當然還記得,昔日自己在岑關嶺被圍攻,正是這人上躥下跳從中作祟,而且魏飛就是死在這人的焚龍弩下。“這上麵有沒有左行奇的名字?”
“沒有。”
老者的答案讓秦言無比失望,追問道:“他也是正道有名望的人物吧,怎會沒有他的名字?”
老者答:“左行奇雖是武林副盟主,但他還有另一重身份,暫時殺不得。”
“另一重什麽身份?”
“不能說。”
“……”秦言冷冷掃過去一眼,老者如臨大敵地防備。擱秦言剛進來那會兒,早就一耳光抽了過去。但他現在總算能壓下心頭戾氣,沒說什麽,繼續往下翻看。
三千多個名字,正道邪道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加起來也沒這個數,因此卷宗上更多的還是各地的官府官員、朝廷重臣、甚至貴妃皇子。
秦言又指了一個名字問:“趙大成,為何要殺他?”
“他是陳倉主簿,跟聖門扶植的另一名官員不和,所以該殺。”
“嗯,該殺。”秦言點點頭,很快將整本卷宗翻完,默默記下這三千個名字,道,“帶我去盤裏各地參觀一下吧!”
“是。”
“對了,忘了問你老人家尊姓大名?”
“趙滿倉。”
“趙滿倉……朗朗上口啊,應該還有個響亮的外號吧?”
“七步翁。”
“意思就是千萬不能靠近你七步之內?可我現在不小心走進來了,怎麽辦?”
老者忙低下頭:“都是朋友們抬愛,胡亂取的匪號,讓公子見笑了。”
“不,一個人的名字可以亂取,但外號一定是有理有據的。你剛才走在我後麵的時候,眼睛看著我的咽喉、背脊、心髒、椎尾,還有各處死穴,說明這外號不假,任何人貿然走入你七步之內,都要冒很大的風險。當然,不包括我。”
“公子恕罪!”
“無妨無妨,職業習慣嘛,我理解的。嗯,不知你們這裏誰的武功最高啊?”
“殺手不問武功高低,隻分死與不死。”
“有道理。如果是你的話,能有辦法幹掉這裏任何一個人麽?”
“對於每個人,把握都不一樣。”
“那對於我呢?身為一個殺手,你應該在一見到我的時候就開始思考怎樣才能把我宰掉吧?”
“公子恕罪……”
彎彎曲曲的陰暗通道,跟魔門的山腹迷宮如出一轍,實在沒什麽好看的。趙滿倉在前方引路,帶著秦言四處逛了一圈,卻都沒有深入。最後來到外圍情報營,看了些江湖上捕風捉影的謠言傳說,秦言漸漸覺得興味索然。
整個螟蛛盤裏鋪滿了大大小小的法陣,對神念壓製極大,他如常人一般,隻能憑五感來行動。趙滿倉刻意敷衍的話,秦言也無法識辨真偽。
如果能接觸其他高層的話,倒也能想辦法打開出路。但趙滿倉一口咬定盤主不在,不讓秦言見到任何重要人物,自己也是油鹽不進,如鐵打的烏龜,讓秦言無處下嘴。
既然大頭目這麽難對付的話,那就隻有轉而從小角色身上努力了……
“給我安排一下,我要去京城。”秦言轉頭對趙滿倉道。
“去京城?”趙滿倉一臉吃驚,不像是裝出來的。
“盤主不是在京城嗎,你不是在騙我吧?”
“不敢!”趙滿倉一副謙卑模樣,“但是,公子要專門去京城找他嗎?萬一盤主在執行緊急任務的話,恐怕不太方便啊!”
“也不是專門去找他。近來不是有很多邪派高手聚集在京城嗎?你給我一隊殺手,我去宰他幾個,當然也順便看看能不能遇上盤主。怎麽樣,這點事對你來說不算越權吧?”
趙滿倉遲疑片刻,俯首回答:“是!老夫這就去安排!”
“我給你一炷香時間,記住,要十二個殺手,都要對京城熟悉的。別淨給我挑選些歪瓜裂棗,若是沒到京城都被我殺光了,我回頭找你算賬!”
“是,是,是……”趙滿倉匆匆忙忙去了。
不多時,他就帶了一隊黑衣蒙麵人回來:“公子,你看她們如何?”
他一揮手,十二個蒙麵人一起揭下麵巾,竟都是年輕美貌的女子,個個麵若桃花,媚眼如絲,嬌滴滴地喊道:“公子——”
秦言氣得笑了起來:“趙滿倉!你以為這是皇帝選妃嗎?本少爺是去幹正事的,不是遊山玩水!話說你來的這麽快,其實早就把這些女人給我準備好了吧?”
趙滿倉茫然道:“這十二人都是最頂尖的甲級殺手,每一個都殺過朝廷大員,對京城地理十分熟悉,她們的女子之身也是極妙的偽裝。而且公子無聊時也可跟她們……”
“放屁!本少爺是那種人嗎?”秦言喝罵,“再給你一炷香時間,全部換成男的過來!”
“是!”趙滿倉帶著十二名鶯鶯燕燕散去了。
一會兒,他又領了一隊黑衣殺手過來。
秦言一眼掃去,這回基本上都是男子身形,但也有一個例外。秦言指著那人胸前高高隆起處,朝白發老者怒罵:“趙滿倉,你當本少爺是瞎子?這麽大的胸,難道是男人?你,除去麵巾!”
那殺手應聲揭開麵巾,果然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子。但是她的眼中,隱隱有怒火閃爍。
趙滿倉連忙解釋:“公子息怒!實在是因為男殺手大多出去執行任務了,盤裏的甲級殺手就這麽多,實在湊不出十二個男子。而且白術她受過幽閉之刑,不能算是女子,公子不必介懷。”
“幽閉之刑啊,真可憐!”秦言低頭看去,隻見那名為白術的女殺手毫不躲閃地與自己對視、眼中怒火愈來愈盛,“嗬,還挺有性格嘛!那就……讓她跟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