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雲袖退到秦言藏身的岩石前,心中多了幾分底氣,桀然笑道:“我對雪兒姑娘做了什麽?我倒是想對她做點什麽,可是沒能得手啊!”

“狂徒!”賀連山怒喝一聲,拔出背後寶劍“黃昏”,就欲上前,卻被浩辰罡喚住:“賀師弟,切勿衝動!”

宮雲袖肆意地笑道:“賀公子,你何必動怒,我也隻不過是跟你一樣而已呀!難不成就隻允許你想得,我就想不得麽?”

賀連山氣得麵目通紅,按捺不住,右腳一踏,身形倏地縱出,黃昏寶劍傾灑出一片暗紅色的光暈,筆直朝宮雲袖當頭籠罩下去。

秦言嗅到那抹象征死亡的氣息,正要現身,不料被旁邊玉寒煙拽了一下,在他耳邊急道:“你別動,讓吾家去。”

她身形一晃,便出現在宮雲袖身旁。

賀連山悚然一驚,手中長劍緩了一緩,攻勢停在半途,沉喝道:“來者何人?”他感受到對方散發出的冰寒凜冽的氣息,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不由驚疑不定。

玉寒煙拿眼盯他,並不開口。

浩辰罡道:“賀師弟,不要生事,走吧!”他的視線越過玉寒煙和宮雲袖肩膀,往岩石後更深處的黑暗裏瞥去。

賀連山持劍緩緩後退,他也覺察到了,在那岩石之後,還有一道低微的氣息,雖然隱藏得很好,不過還是露了些形跡。

對方還有隱藏的高手,即使自己有大師兄相助,真打起來亦是勝負未知。既然如此,還是謹慎些好了。

他退到浩辰罡左旁,轉頭道:“慕小姐,林姑娘,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慕城雪點了點頭,道了一句:“小心。”

賀連山的心頓時就像是被春雨潤澤過的田野,甜蜜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隻是短短兩字,卻讓他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懷。他怔怔瞧著少女的身影出洞,仍不肯移開目光,猶自陶醉在那溫柔的餘韻裏。

浩辰罡的聲音將他驚醒:“兩位,若沒有其他吩咐,我們就此別過。”他在賀連山肩頭拍了一下,示意賀連山走在前麵,然後才轉過身,從容不迫地離開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宮雲袖眼神閃爍,喃喃道:“這個人的氣勢,十分不尋常……”

秦言和陸瀟湘一前一後地走出來。

“原來那就是浩辰罡啊!雖然感覺不到氣息,不過直覺就認為很強!”陸瀟湘的語調有些興奮,跑過去牽玉寒煙的手,“不知道他跟玉姐姐比起來怎麽樣呢……”

玉寒煙麵色一窘,窺見旁邊宮雲袖牽了一下嘴角,譏誚的神情一閃而過。

陸瀟湘對她曾經扮演過的韓夢錦有種近乎盲目的崇拜,覺得天塌下來都有夢錦哥哥頂著。隻是玉寒煙的真正實力跟她一廂情願臆想出的無敵英雄還是有差距的。雖然玉寒煙很自信,可也有自知之明,她曾琢磨過自己跟浩辰罡戰鬥的勝算,大概隻在兩三成之間……

宮雲袖唇角微翹,看向秦言:“秦師兄若是對上浩辰罡,又有幾分把握?”

“十成。”秦言想也不想地回答。他不欲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揮了揮手,道:“時候不早了,都早點歇息,明天還要趕路。”

宮雲袖一靜下心來,又嗅到了洞穴裏的臭味,忍不住用衣袖掩住鼻子,麵色難看地道:“我們真要在這種地方過一夜?”

“不然呢?”玉寒煙斜著眼睛看她,“要不你自己另外尋一處去?”

宮雲袖冷冷迎上她的眼神,哼了一聲,垂下衣袖轉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秦言問。

“出去找點香草,不然這地方可沒法睡!”宮雲袖頭也不回地答。

這時候玉寒煙淡淡地道:“不用勞煩你大駕了。”

她從包裹裏掏出了一把根須濃密的紫色藤條,往角落裏一丟,不知念了個什麽口訣,就見一股白色的煙氣冉冉升起,帶來濃濃的馥鬱香甜的味道,沁入鼻息中,聞起來格外舒服。

“好香!”陸瀟湘抽了抽鼻子,“玉姐姐,你真厲害!”

宮雲袖停下腳步,回過頭惱火地道:“你怎麽不早拿出來?”

玉寒煙淡笑:“這東西是一位朋友所贈,數量稀少,十分難得,若不是要伺候你這金貴小姐,吾家可不打算用它。”

“謔……謔……”宮雲袖麵無表情地笑了兩聲,“不就是紫檀藤嗎,你當我沒見過?”

“吾家可沒這麽說。”

兩個人又有劍拔弩張的架勢,秦言連忙插入她們中間,兩手壓下來,道:“好了,都省點力氣,留著明天再用吧!”

看來秦言的麵子上,兩人總算沒有再吵下去,各自尋了一個角落,都不再出聲。

陸瀟湘跑到玉寒煙旁邊,挨著她身子躺下來,不一會兒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秦言睜眼時,發現玉寒煙和宮雲袖都已經醒了。兩個人隔著好幾丈的距離互相瞪視,神色凜冽肅然,卻又一動不動,不發出一點聲音,像極了菩薩廟裏的兩尊雕像。隻是這兩尊雕像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或許根本一夜未眠。

秦言撫了撫額頭,無奈地低吟一聲。

也許把這兩個女的都帶在身邊根本是個錯誤,隻可惜事實卻容不得他選擇。他舍不下玉寒煙,而尋找寶藏又需要宮雲袖的協助……這是老天爺給他出的難題!

“吃點幹糧,準備出發吧!”他站起身子,往快要熄滅的篝火裏添了幾根柴,刻意阻擋在兩女視線交織的中間地段。

“嗯……天亮了麽?”陸瀟湘發出一聲含糊的嘟噥,揉揉眼睛,第一眼看見身旁的玉寒煙,臉上便漾起動人的笑意,“玉姐姐,早啊!”

“早。”玉寒煙的笑容有些勉強。雖然以她的精神力而言,一夜未眠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她一想到以後都得這樣跟一個深懷敵意的女子僵持下去,當然是怎麽都高興不起來的。

宮雲袖大抵也是同樣的想法。

因此,在第二天的路途中,這兩個人都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