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點頭:“你的瞳孔變大了,看來我猜得不錯。我再猜猜,他來找你,大概是有幾件事要交代?你這陣子一直在養傷,對江湖上形勢變化一無所知,如果要去參加那勞什子盟主大會的話大概隻會壞事。何況他有些勾當也不想讓你知道……嗯,聽說最近有個什麽七曜寶藏快出世了,滿江湖的賊都在摩拳擦掌,血老大如果想給你找點事做的話,這就最適合不過了……”

“行了。”秦言揮手打斷他,眼神驚疑不定,“你就算知道了,也不用說出來,我可不想什麽時候聽到你無疾而終的消息。”

“哈!大哥是你的債主,我要是死了,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就像那個梅兒姑娘……”

秦言額頭青筋一跳:“閉嘴!”

陸離淡淡笑著,把手中的寶劍掛在床頭:“等你恢複了,葉上秋露也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大哥讓人重新給你做了個鞘,劍柄也塗了偽裝,不仔細看應該認不出來。以後殺人要謹慎些,如果拔了劍,就把所有人都殺光,不要留下任何紕漏。”

秦言從他話裏聽出了另外的意味:“你要走了?”

“嗯。剛剛打聽到了一個消息,得回京城確認一下。哈!哥哥是不羈的浪子,可不能在你小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以後若是混不下去了,就來京城找我吧。報上哥哥的名號,黑白兩道的弟兄們也都會給點麵子。”陸離頓了頓,又道,“你跟玉美人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要是因為一點點誤會就分開的話,就實在太讓人遺憾了。”

秦言眉頭微皺:“她跟你說了什麽?”

陸離搖搖頭,不答話,轉身向外走去。到門口時,他腳步頓了一下,道:“如果你想得更深入一點,就會發現,所有的錯誤,其實都是由你自己釀成。”

“喂,什麽意思?”秦言從床上坐起,心頭冒出一縷火氣。可惜這時陸離已經走遠了。

三日之後,秦言痊愈。此時他的實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即使比起五年前的黃凡也毫不遜色。倘若再遇上歌行烈,他自信當有八成勝算。

他和玉寒煙、宮雲袖、陸瀟湘四人一道動身,沿官道向西,前往蜀中烏木鎮。

宮雲袖曾看過藏寶圖,寶藏的下一個線索,就在烏木鎮中。

四人皆是身法不俗的高手,氣息悠長,無需依靠馬車等物,施展輕功而行,半日就走了兩百多裏。

當天傍晚,他們在一個小鎮上歇息。

走過這半日,秦言覺察到了氣氛的怪異。宮雲袖和玉寒煙之間基本上不說話,隻有在他發言的時候,才會插兩句嘴,而且在這不多的話語裏麵,也充滿了爭鋒相對的味道。

譬如秦言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有誰認識路嗎?”

就換來兩種不同的回答:

玉寒煙說:“吾家去過那地方,有一條近道,從擒龍山裏麵走,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

宮雲袖則道:“擒龍山裏麵可不太平,毒蟲猛獸,沼澤瘴氣,還有各路盜匪,即便對於我們來說也很麻煩。我看過地圖,直接沿官道走下去就可以到了,雖然繞遠了一些,不過能免去很多麻煩。”

玉寒煙淡淡地道:“官道未必就安全,現在寶藏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會聞風而動,我們現在身份敏感,若是在人前露臉,可就得時刻防備暗處的冷箭。”

宮雲袖輕笑:“玉姐姐過慮了,我們隻要稍微化一下裝,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擔憂。當然,像玉姐姐這般天姿國色,又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就算化裝了也很容易被認出來。哎,這倒是個問題……”

“這事不用你擔心,吾家自有辦法。可是吾家要提醒你一句,現在江湖上很多人聽到了風聲,烏木鎮上很快就會聚集很多高手,等我們從官道慢慢悠悠走過去的時候,很可能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沒關係,我們不需要第一個拿到寶藏,隻要保證是最後一個就行了。”

“你難道能把所有人殺光?而且這麽做,跟殺人越貨的強盜有什麽區別?”

宮雲袖掩嘴笑了:“玉仙子莫不是在說笑?在你們正道人士眼裏,魔門弟子的名聲難道會比殺人越貨的強盜好嗎?嗬嗬,我們這些魔門匪類,殺人放火的事做得,偷雞摸狗的事也做得!隻要能把東西拿到手啊,無論使出什麽手段都無所謂……”

“包括跟人家上床?”

“你!”

……諸如此類。

而且秦言還發現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

那就是陸瀟湘目光的焦點始終凝注在玉寒煙身上。

如果玉寒煙走在她旁邊,她就偏著臉;如果玉寒煙坐下,她的視線就隨之下垂;若玉寒煙微微笑了一下,那麽她的臉上也會不自覺地露出同樣柔和的笑容。總之,她的目光始終隨玉寒煙的行走而移動,仿佛玉寒煙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

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例外。

玉寒煙夾了一塊豆腐,陸瀟湘也會跟著夾一塊。玉寒煙舀了一勺湯,陸瀟湘情不自禁地也喝了一口。玉寒煙似乎胃口不太好,吃到一半就擱下碗筷,陸瀟湘同樣跟著放下,右手托著腮幫,癡癡地望著清靈仙子,眉梢也因玉寒煙略顯不愉的臉色而微微蹙起。

她癡迷地跟著玉寒煙,幾乎忘了自己。

“瀟湘……瀟湘?”秦言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才喚回了她的心神。

陸瀟湘好像被從一個美妙的夢境中打斷,滿臉不快地轉過臉來:“什麽事?”

秦言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好像很喜歡玉師姐?”

“當然。”陸瀟湘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驚慌地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補救,“韓……玉姐姐人這麽漂亮,武功又高,還是人人敬慕的武林豪俠,哪個女孩不崇拜她呢?”

“僅僅是崇拜嗎?”

“當然!你,你可不要誤會什麽,我才沒有……”她說到這裏,又捂住了嘴巴。

秦言逼視著她,追問道:“你和玉師姐是怎麽認識的?”

“呃,這個……”陸瀟湘的臉上藏不住秘密,她想到當時的情景,一張臉頓時變得紅彤彤的。

還是玉寒煙替她解了圍:“那天我和她都被邪派奸人追殺,恰好遇上了,並肩作戰後就認識了,沒什麽好說的。”

秦言狐疑地看著她倆。

真沒什麽好說的嗎?為何瀟湘的表情會那麽奇怪,簡直就好像是剛剛跟情郎偷歡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