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月山莊的殺手們沒有去管方秋遙,隻是縮小了包圍圈向剩下的柳宛筠等幾人欺近。他們奉行各個擊破的策略,不願與葉映如的護衛隊硬拚,但用陣法來對付一流高手卻很有一套。

聽雪劍瞧著忻仙,輕聲笑道:“仙妹,我早就說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的。看吧,老天又安排我們再次相見了,我等這一天可是已經很久很久了呢……”

忻仙翻了翻眼皮,淡淡地道:“你少說幾句吧。聲音這麽難聽,會嚇壞小孩子的!”

“哼!這時候少逞口舌之利。把東西交出來,我會考慮給你一個全屍!”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張地圖。嘿!可惜東西不在我身上,我送給了一個男人。喏,就是那邊正在跟惡菩薩打的那家夥,你想要的話,找他去拿吧!”

聽雪劍飛快地朝懸崖邊瞥了一眼,冷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嗬嗬,你這小丫頭自詡為情聖情種,除了那個姓浩的——”

“閉嘴!”還未等她說完,忻仙已如疾風般衝出來,匕首鋼爪狠狠朝她腹懷捅去。

跟忻仙一起上前的,還有羽伯。他探出胖乎乎的大手,輕巧地掠過朱斌白的劍鋒,無聲無息地拍向他麵門。

“老朱,還記得兩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嗎?現在再看看你當時的選擇,有什麽想法?”

“我一直都很慶幸……沒有像你一樣綁上一個任性愚昧的累贅……或者你很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想要扶植一個傀儡?”朱斌白的聲音斷斷續續,短暫急促,遠不如羽伯那般從容。他雖手持利刃,卻被羽伯一雙肉掌迫得捉襟見肘。

掩月山莊的殺手沒有插手他們之間的戰鬥,而將目標瞄準了柳宛筠和剩下的十餘名侍衛。

無邊的酷寒席卷而來,七八道灰蒙蒙的身影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欺近,冷刃和著寒光舞動,挑起鮮豔的血花,一個照麵的交鋒,便收割了四條人命。

葉府的侍衛雖是精挑細選的好手,但在這些以殺人為業的亡命之徒看來,還存在著很多足以致命的缺陷。

柳宛筠一人就擋下了三名殺手,雙袖疾舞,銀針化作烏蒙細雨漫散開去。一名殺手不小心被擦破了點皮,手臂上立時泛起烏青之色,身形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晃幾步後,一頭栽倒在地。

從這名殺手中毒到死亡的時間裏,柳宛筠身後的侍衛已經倒下了一半。

另兩名殺手懾於其銀針的威力,一時不敢再上前。柳宛筠趁機回身衝入侍衛群中,將混入其內的幾名殺手逼退,沉聲喝道:“結成防禦陣型,再多撐一會兒,援兵很快就來了!”

不消她多說,侍衛們也都使出了平生絕活。在生死一線的危機麵前,沒有人不想多撐一會兒。

不遠處的江懷月卻在這時候悠悠開口道:“柳仙子是在等虎威鏢局的楊總鏢頭嗎?我想你大概不用再等了,掩月山莊的朋友們過來的時候,已經順手把他們都送往極樂世界了。”

柳宛筠麵色一沉,動作也為之凝滯了刹那。一名殺手瞅準這個機會從背後撲過來,不過沒想到柳宛筠竟似乎已經等待多時,長袖自他麵門輕輕拂過,再移開時,殺手已成了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

江懷月一直仔細觀察著戰局變化,瞧見那殺手的死狀,兩眼不由微微眯起,俊美的麵容上透出凜然之色。

一切都瞞不過他眼睛。他看出來,那殺手在被柳宛筠拂中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隻因一名葉府侍衛看似不經意地在他背後輕輕按了一下。那一瞬間,好像有一團漆黑的暗斑沒入了殺手脊背,快得仿佛是眼花了的錯覺。若非如此,那名地元等級的殺手也沒那麽容易被拂中。

江懷月的目光從柳宛筠移到了那名葉府侍衛身上,死死盯住了那人。隻見他雖沒有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戰力,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過殺手們的致命攻擊,姿態雖然狼狽,卻始終安然無恙。

江懷月盯著那人瞧了片刻,以他走南闖北的眼界,一時竟看不出那人虛實。細細一想,恐怕不會在自己之下。

‘想不到除了那小魔頭外,葉府青衣衛中也還藏著如此高手……’

他正出神間,忽有一股狂暴的殺氣升騰而起,灰暗暴戾的氣息如瀑流般衝擊在他心頭,令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定睛一看,羽伯竟然舍了朱斌白,拚著後肩被細劍刺了一記,不管不顧地朝葉靈深這邊衝來。

其狀勢若瘋狂,其速迅如鬼魅,一眨眼便閃現在江懷月之前,重重一拳轟向其胸口。

‘怎會如此快!’

江懷月大吃一驚,對上那雙赤紅色的眼睛,隻覺心神都為之所奪,一時不敢硬拚,探手在其掌上一點,想要借勢飄退。但他這一下卻似擊入了沼澤泥潭之中,非但沒有借到力,反而深深陷了進去,連內力都有不受控製的趨勢。

‘海納百川心法!’

江懷月臉色變得煞白,驟然拚盡全身力量,一震一抖,想要從泥淖中掙脫出來。羽伯冷哼一聲,居然任他如願掙脫,不但讓他脫出泥潭,反還助了他一臂之力。不過這“一臂”之力可不輕鬆,江懷月渾身骨骼劇顫,身形若斷線風箏一樣倒飛出去,撞上一棵大樹,嗓子眼裏發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老夫就想讓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陰謀家們知道,所謂的狗屁謀略在真正的實力麵前有多可笑!”羽伯隔著數名侍衛瞪視麵無人色的葉靈深,冷冷地道。

忠心耿耿的保鏢護衛們衝了過來,朱斌白的細劍也於後方趕至。羽伯怪嘯一聲,合身撲入人群,拳打腳踢,掀起淒風血雨。不過數息之間,二十多名百裏挑一的侍衛已然死傷大半。

葉靈深陰柔的麵容上再看不到一點媚色,隻覺兩腿發軟,戰戰兢兢地後退。突然一蓬鮮血濺到他臉上來,他怪叫一聲,竟直挺挺暈了過去。

“葉文東也算是一世梟雄,竟生了個膿包兒子!”帶著一絲含義複雜的歎息,羽伯伸出胖乎乎的手掌,似緩實疾地朝葉靈深腦門拍去。

朱斌白目眥欲裂,淒聲叫道:“老宋,別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