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氣息彌漫在鬆樹林中,豔麗的花朵在小溪邊綻放,連水中都帶上了芬芳甘甜的味道。鳥語花香,勃勃生機是最美麗的點綴。

一隻隱兔躲在草叢裏偷眼向溪水邊張望著。它看得極為仔細,一遍又一遍地檢查,確定了附近沒有天敵,又嗅了嗅空中氣息,才小心地探出腦袋的一部分,然後閃電般縮回去。

又過了片刻,觀察到周圍仍沒有動靜,隱兔猛地竄出草叢,飛快地奔到小溪邊上,準備暢飲甘甜的溪水。在它的舌頭即將與溪水相觸的一瞬間,一道黑影激射而來,消失在視線上方。隱兔感覺到一陣劇痛,然後發現自己不能思考了。

不能思考了,也感受不到溪水的甜美。真是死不瞑目!

“哎呀,那隻傻兔子好配合啊!難道就沒感覺到有個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了它很久了嗎?太遲鈍了,怎麽長這麽肥的……”

“忻姑娘不要這麽說啦,隔這麽遠它當然感覺不到。嗬嗬,玉郎越來越厲害了!”

忻仙與葉映如一個嘲諷一個讚揚,倒也是好配合。秦言笑了笑,一摸身後箭壺,還有三支箭。

他們與溪水同行最後一段後,便順著山路往上攀登。走了一會兒,便能隱約辨認出一條路來。那裏的野草比兩旁稀疏一些,而且繞過了一些陡峭的阻礙,正好可以騎馬上去。

越往上走,人類的痕跡越稀疏,草木叢生,蟲蟻成群。轉過一道彎,遠處一座陡峭的高崖赫然入目,中間一道黑漆漆的狹縫,大概就是葉映如所說的困龍窟了。

秦言舉目望去,隻見那一片低矮的天空被層層濃雲完全遮蔽,沉鬱得好似能阻礙呼吸。從那洞窟中透出來的森森氣息,仿佛真是妖氣所化,遠遠就讓人生出不好的感覺。

他勒住僵繩,出聲道:“就到這裏吧,我感覺前麵有些不太對勁。想來葉叔父也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迎接他吧!”

“可是……”葉映如有些失望,她是真想到困龍窟去看一看的,小時候就有這個願望,沒想到至今仍不能實現。

這時,羽伯輕輕咳嗽一聲,道:“他們來了。”

順應著他的話語,來時的山坡後很快就傳來馬蹄聲,遠遠望見一支衣甲鮮明的隊伍從後趕來,錦旗上金色的“葉”字迎風招展。

“小妹,真是巧啊,原來你也在這裏打獵!”葉靈深陰柔的嗓音順風傳來。江懷月乘一匹白馬與他並駕而行,眾多武士簇擁著他二人,不緊不慢地靠近。黑衣蒙麵的朱老寸步不離地跟在葉靈深身後,還有一位高冠古服的道士也握緊了拂塵,向葉映如瞥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葉映如這邊的侍從也掉轉了陣型,以半包圍式,從兩翼抵住對方。劍拔弩張,敵意肆漫。

“確實很巧。”葉映如輕輕一歎,“怎麽就你一個人,二叔沒來湊這個巧嗎?”她眼眸裏的神色有些悲傷。為了登上那所謂的高位,就一定得骨肉相殘,置自己的親人於死地麽?

“小妹,你在說什麽呢?我們這些年輕人來打獵玩耍,他一個老頭子湊什麽熱鬧!”葉靈深美麗的麵容上浮起柔媚的笑容,視線卻向秦言掃來。

兩人目光接觸,一刹那,秦言覺得葉靈深的目光中一閃陰霾,陰森恐怖地瞥了他一眼。秦言疑惑的想,他們好像這是第二次見麵吧?可這位葉公子的目光也未免太“尖銳”了!

“這位就是韓玉郎韓兄吧!”葉靈深打馬上前,溫柔地道,“我多次聽懷月提起過你,說你是位不世出的人傑。但看你這麽年輕,很難讓人相信啊!”

“江兄謬讚了。”秦言朝江懷月深深投去一眼,心裏暗暗泛起殺機。這小子,一定知道了什麽。待會兒打起來,本少爺第一個宰了你!

江懷月拱了拱手,麵上表情有些尷尬,似乎也沒想到葉靈深直接就把自己供出來了。

葉靈深悠然道:“是不是謬讚,得看過了再說。韓兄,今天既然是出來打獵,那我要和你比一比射術,如何?”

秦言知道這群斯文敗類在開打之前總得找個借口,於是點點頭:“樂意奉陪。”

“很好!老胡老高,你們每人去抓十隻麻雀來!”葉靈深回頭吩咐兩名侍衛離開,然後道,“韓兄,你還剩三支箭,我們就以三支箭為限,待會兒放出十隻麻雀,看誰射的多,可好?”

“沒問題。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韓兄是客,當然不能輸得太難堪,就讓我先來好了。等我射完後,韓兄如果沒信心的話,可以直接認輸。”

“哈哈,請葉公子放心,就算是獻醜我也會上的……”

兩人交談間,侍衛們已經用網把麻雀抓來。葉靈深打馬上前幾步,張弓搭箭。一名侍衛走到兩夥人形成的包圍圈中間的空地上,把網向空中一拋,十隻麻雀騷亂一陣後很快找到自己的方向,展翅飛向空中。

秦言仰起頭去看空中撲騰的身影,陰雲在穹窿中堆積,隱約形成了一個猙獰的骷髏形狀。他心中一驚,略一恍惚,就聽見連成一串的三聲箭響,幾隻麻雀先後墜落。

他低頭去數,一共有七隻,它們的死仿佛在轉瞬間發生,引得一片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就連葉映如這邊的武士也露出讚歎之色。

三箭七鳥,的確是了不得的射術。秦言對比葉靈深的差距,實在是太遠太遠了。

葉靈深放下弓,臉色浮現一抹得色,微笑問道:“韓兄,要認輸嗎?”

在如此精彩的箭術後再強要表演,就真的成獻醜了。但是不戰而降可不符合武者的理念。秦言雙手抱著胸,食指敲擊著手臂琢磨著,一時似乎陷入了兩難之境。

“殺雞焉用宰牛刀,我來跟你比!”方秋遙按捺不住要上前,不過立即被忻仙嘲笑:“你現在上去,不正是表明了大叔不行嗎!”

“可惜……”羽伯發出一聲歎息。

柳宛筠眼神遊離,望向葉靈深後麵的江懷月。她不懷疑魔門首席弟子會應付不來這種場麵,隻是擔心那位名滿江南的江公子的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