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忻仙純真外麵蒙蔽的人不知凡幾,但顯然不包括眼前這位李管家。他盯著忻仙雙眼,冰冷的殺意在廳裏糾葛擴散。

在李開陰森目光的迫視下,本來倚牆而立的忻仙突然上前兩步,來到與秦言並肩的位置,冷哼一聲道:“你那色鬼兒子剛一見麵就想把老娘弄上床,老娘留他一條性命已經是很仁慈了,你要是舍得把他送進宮裏,說不定還能混個總管千歲,光宗耀祖呢……”

秦言無奈地扶額。本少爺廢了半天口舌,讓姑奶奶你一句話就給打回原形了!

“忻姑娘終於肯承認了嗎!”李開冷笑著,袖袍微微鼓起,向前走了兩步,沉凝的氣機在袍中醞釀。

五步,如果從這距離揮劍的話,劍氣已然可製造出致命的傷口。隻是此時此刻,秦言手中卻沒有劍,也沒有機會再去取劍。隨著對方這兩步,他眼中神色也變得陰冷,淡淡地道:“我這妹子一貫喜歡胡說八道,李先生不要往心裏去。”

“哦?”李開目光中冷芒電閃,再度向前踏出了一步,“看來韓公子是鐵了心要插手這事囉……”

這一步正正落在兩人心頭癢處。四步,對於拳鋒掌勁來說,殺傷力還稍顯不夠,但若真打起來,這距離隻是一眨眼便可越過的距離,若猝然出手,當防不勝防。

秦言不再開口,眼中森寒凝聚,心頭悄然探出一線殺機。他大概能推測出麵前這人的武技,應該比現在狀態的自己高出半籌,如果自己或忻仙與他單獨交手的話,勝算當不會超過四成。但如果兩人聯手,就有八成把握將這家夥斃於此地!

隻是聽說這人好像曾是葉映如父親的心腹,與其子不同,對葉文東一貫不假辭色,如果貿然殺了他恐怕有些不妥。而且今日此事也確實是忻仙做得過了些……

罷了,如果他苦苦相逼,再向前一步的話,就隻怪他自己取死有道了!

李開冷冷地對上秦言的目光,卻遲遲沒有再踏出一步。因為他心頭也生出一股極度危險的預感,仿佛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發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氣氛一時僵持,畫麵好像凍結了一般,三個人都似乎變成了雕塑,誰也不動手,誰也不開口。

忽聽一聲尖銳的劍鳴,一道虹影嗆然揮出,秦言身旁的忻仙發絲縷縷飄起,湛青的疾影複凝成她手中古樸的匕首,直指李開心口。李開沉喝一聲,袖於灰袍中的右拳重重轟出,夾帶起劇烈震蕩的氣勁,正正按在青紋匕首尖端。

狹路相逢,力大者勝!忻仙喉中喘出一聲低微的呻吟,身形劇震後退。李開正要趁勢追擊,這時忽覺耳畔一冷,無邊的森寒席卷而來。他心神大震,無奈右手用力已盡,僅能揮出左臂抵擋。卻如巨石投井,隻砸碎了一湖鏡花水月。而那無邊森寒忽又毫無征兆地消失,隻剩一陣清風自他耳邊吹過。李開身形如遭雷擊,凝固在原地片刻,頹然垂下了雙手。

一絲細如毛發的黑線悄然消融於空氣中,隻餘點點冰寒冷意擴散開去。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除了李開頹然的神色,以及忻仙不滿的目光。

半晌後,李開向秦言一拱手:“多謝韓公子手下留情,在下銘感五內。”他深深望了忻仙一眼,轉身大步離開。走得時候,他的背影好像蕭瑟了許多,已無來時那般潤物無聲的沉穩和銳氣。

聽著李開的腳步聲消失在遠處,忻仙開口叫起來:“喂!幹嘛要放他走?殺人不留後患,這不是你說的嗎?”

秦言橫了她一眼:“禍是你惹的,後患也是你自己留的,我沒有義務來給你擦屁股。”

忻仙咬了咬櫻唇,忽又露出甜甜的笑容:“玉郎哥哥,今天真是多謝你援手呢……”

她那醉人的笑意背後,不知又在打著什麽主意。秦言打斷她的話,擺了擺手:“不用謝我,誰讓我是個正直的人呢!”說著,他走進另一個小房間,從裏麵把門反鎖住了。

“喂,你躲到那裏麵去幹嘛?”

“睡覺!”

秦言當然不是真要睡覺,隻是想找一個清淨的打坐環境而已。他掃了掃塵土,就這麽席地而坐,不再理會外間忻仙弄出來的動靜。

葉府占據著風水絕佳之處,更以法陣收集著外界靈力,空氣中蘊涵著的遊離能量似乎也比別處要純淨得多。秦言在此處修煉,更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他調息片刻後就能感覺到其中的好處,不僅靈氣充沛,而且也不必化大力氣去精煉提純,吸納起來十分方便。是以短短一下午的時間,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恢複到了四成左右。當然,這也與他神魂痊愈、對能量控製更加得心應手不無關係。

傍晚,估摸著送食盒的人快過來了,秦言停下修煉,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屋裏霧氣氤氳,淡紫色的光芒將床上的忻仙包裹在內,一圈又一圈紫霧圍著她嫋嫋盤旋。小丫頭的氣息模糊而飄渺,隻露出隱隱的輪廓,盤膝而坐的姿態看上去恬靜而美妙。

秦言的視線在忻仙臉上停留片刻,小丫頭就有所感覺,慢慢睜開眼睛,道:“大叔,你用這種眼神看我,真的很容易讓人家誤會的。”

秦言看了看她,突然問道:“你練的是什麽功夫?”

忻仙咧了咧嘴,露出一排編貝細齒:“我說我練的是洞玄經,你信不信?”

秦言當然不信,他又不是沒見過浩辰罡出手。不過忻仙不想說,他也不便追問,隻是點了點頭道:“我出去一趟,你就留在這裏,不要亂跑。”

“你要去哪?”

“找一個人。”

“又去跟那位女菩薩幽會?嗬嗬,這種好事,我當然要一起去啦!”忻仙立馬站了起來。

秦言就知道她會跟著自己,沉聲道:“那你不要離我們太近,不要出聲,不能打擾我們論道。否則的話……”

“放心,我有那麽不識趣嗎?”忻仙哼了一聲,“我隻想看看你是怎麽勾引那位菩薩姐姐的,肯定會自覺躲得遠遠的啦。你隻管使出手段,就當我不存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