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在幹什麽?’

看著那兩人就著一根鎖鏈開始拚鬥力氣,秦言看得滿心不解。純以力量而論,成剛在魔門弟子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就連秦言也得甘拜下風。而小歌的力量他也曾領教過,隻與他自己相差仿佛。歌行烈不欲在劍術上取勝,反而要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難道他的信心已經膨脹到盲目的地步了嗎?

或者,他想趁著成剛回扯之力來逼近成剛?可是以他的速度,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如果這樣的話,他前進的軌跡也完全固定了,更將會遭到成剛猛烈的攻擊。一個劍客若是舍棄了飄忽靈動的身法,那也就剩下舍命一搏的最後機會了……

成剛的身體緊繃如弓弦,塊塊肌肉高高隆起,九牛二虎的力量便於此刻爆發出來。但是歌行烈的力量也不可小覷,即使比不上成剛,卻也逼得他將全身的力量盡數貫注於手臂上,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驅動其他鎖鏈進行攻擊。

僵持的局麵持續了兩秒,勝利的天平逐漸向成剛那邊傾斜。這種純力氣的較量,是沒有辦法投機取巧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懸念。歌行烈一張臉因過度用力而扭曲起來,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滴下,兩腳深深嵌入岩石中,卻終究無法抑製自己逐漸被拉向前方的趨勢。

歌行烈腳下岩石發出哢哢的碎響,蛛網狀的裂紋向四麵擴大,而他的身體也被拉得向前傾去。拚力氣,沒有人是成剛的對手,那麽,就讓他拉過去好了!

歌行烈唇角大弧度地翹起,忽而放棄了抵抗,徑直往前飆射過去,更借著鎖鏈上的巨大拉力,整個身體就如出膛的炮彈一般,在淒厲尖銳的勁風中衝到了成剛身前。他眼中耀動著沸騰的殺意,抬臂掄動邪劍,開山裂海的威力傾瀉/出來,永夜般漆黑的劍光刹時占據了成剛的視野。

就以這一劍,奠定生死勝負的局麵吧!

而成剛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他嘴裏發出地動山搖的呼嘯,兩臂一齊前衝,焚燃著幽冥黑炎的粗大鎖鏈如蛟龍般糾纏著騰起,將歌行烈撲過來的身影完全籠罩。

‘受了我一記冥獄回音擊,你還剩多少力氣,敢與我硬碰硬地對拚?’

一瞬之後,兩個浩然無匹的氣息毫無花哨地撞在一起,同樣的冷寂無比的黑色,刹時間騰起的濃鬱陰影遮住了他們的身影,接近著劇烈的震蕩波傳播開來,平頂峰一陣搖晃,岩石草木紛紛化為粉屑。那驟然爆發的強烈聲波超出了人耳的範疇,玉陽頂上的眾人感覺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錐子刺了一下,接著就在短時間內完全失去了聽覺。很多人慌亂地往外逃去,他們張嘴大喊大叫,卻聽不到一點聲音,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死寂。

旁觀者都是如此,身處中心的兩位當事人所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當黑暗的陰影逐漸散去,內裏的情形也顯露在人們眼前。一個躍動的人影正在追逐另一個魁梧的人影,狂暴的紫炎劍氣占據了大片空間,將魁梧的人影籠罩其內,撩起大片血花。

看來局勢已經很明顯了。那一記硬拚之後,兩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衝擊,歌行烈的邪劍被打回了紫炎的原形,成剛更是不堪,氣力明顯衰弱了許多,鎖鏈的揮舞速度也慢了下來。而歌行烈的身手卻似乎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他圍著成剛打轉,從各個方位朝他攻去。幾番追逐之下,成剛的身上已多了數道傷口,頹敗之勢再也無力挽回。

歌行烈不愧為當今魔門中威名最盛的人物,他最終還是贏了。現在僅剩下的懸念,是成剛能不能在他劍下保住性命。

‘這家夥明明遭到了成剛重創,竟然還能在正麵的硬拚中打敗成剛,他的爆發力究竟達到了什麽地步?’秦言注視著場中歌行烈的身影,眉宇中閃過一絲憂色。明天這時候,就該輪到他來麵對這頭可怕的惡魔了,但是他的把握著實不大。

‘要是我的劍氣留痕有一點起色就好了……’

腦海裏尋思著,他心中忽然一驚,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意自側後方傳來。他連忙轉過頭去,便看見一襲白衣的呂彤就在他的身後十餘步處,正以一種極為怨毒的目光朝他望來。

呂彤……想起這女子前幾日所遭受的淒慘經曆,秦言隻有在心裏麵暗暗苦笑。宮師妹,這本是你惹下的麻煩,卻要本少爺來背黑鍋。

望著女子眼中深切的怨懟、憎惡、痛恨以及一些更複雜的情感,秦言暗自心驚。這家夥如果發起瘋來想要報複本少爺,偏又不是本少爺的對手,而去找本少爺親近之人泄憤的話,那靈兒就危險了。也許當初就不該那麽多顧慮,直接幹掉她就好了。

兩人對視良久,卻又都不出聲,場麵怪異無比。這時候,燕婆婆的聲音忽然響起:“這場比試,歌行烈勝。明日巳時,由歌行烈與上屆首席秦言爭奪冠軍。”

秦言回頭看去,隻見平頂峰上歌行烈已與成剛分開。歌行烈站在場中心,沐浴著人們敬畏的視線,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一分邪惡的淩冽。成剛離他有十幾步遠,渾身上下盡是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淋漓,在他腳下匯聚成一灘小小的赤泊。秦言敏銳地瞧見他脖頸處一絲細細的血痕,那才是真正決出勝負的一擊。不過,歌行烈竟然沒有取走他的性命,這真是出乎秦言的意料。如果換作是他,不管偽裝不偽裝,都不可能留下如此厲害的敵人。看來,那場伏擊對他所造成的影響,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計了。

這個時候,歌行烈忽然轉過臉,目光投射過來,正與秦言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然後,他緩緩抬起手中邪劍,指向秦言的眉心。

隔著這麽遠,秦言仍感覺到一陣凜寒的殺意撲麵而來,激得他呼吸一窒,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家夥,是什麽意思,現在就要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