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宮雲袖斷然拒絕。

秦言又重複了一遍:“你認輸吧!”

“你是在擔心他劍下無情?放心,我不至於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等你上了擂台,後悔就來不及了。”

“是嗎?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取我性命!”

“那麽……”秦言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接我二十招,我就讓你上台。”話音落下,那根手指已倏然出現在宮雲袖眉心處,一點寒芒直刺而來,緊隨著冰花片片,刺骨的寒意已將指尖所指的部位凍結麻痹。

光影變幻,拉扯出一連串殘像,灰色長袍飄蕩遠去,順著嶙峋的崖壁竄上丈餘高。但那根閃爍著寒芒的手指也緊隨而至,追咬著宮雲袖的腦門。一縷長發自帽兜下滑出,被指尖寒芒一觸,立即悄無聲息地斷裂零落。

宮雲袖腳尖自崖壁一塊突起之處輕輕一點,施展出一套令人眼花繚亂的身法變換,頃刻間便逃到十餘米外的遠方。但還未及著地,那根修長的手指又已來到眼前,如影隨形得就像已經成為了她影子的一部分。她猛地抽了口氣,右臂一揮,頓有一圈太極的圖案在胸前旋轉凝聚。然而那根手指毫不停留地插了進來,太極圖未能阻擋它一個刹那,便如雪水般消融。

宮雲袖狠一咬牙,腳下猛地一蹬,身軀朝著陡峭的懸崖倒載下去,隻為躲避那根可怕的手指。耳畔風聲呼嘯,她下墜數丈之後,手臂輕輕在崖壁石縫裏一根草葉上輕輕按了一下,身軀下墜之勢便驟然減輕了大半,緊接著腳尖踩過另一根枯枝,身軀便若沒有重量般彈了起來。

她本以為應該已經躲過了那致命的手指,不料這時眼角忽然一亮,那根手指竟已自側麵追來。宮雲袖這一口氣本已將耗盡,不得不拚命再鼓起餘力,身形匪夷所思地再一次轉向,如壁虎一般貼著崖壁筆直往下滑去。她不敢再有絲毫停留,一直下墜了十餘丈,落到一塊突出的岩石平台上,身軀旋了小半圈,意欲再往斜側射去。不料額頭忽地一涼,一股碩大無匹的力量洶湧而來,無情地將她掀倒在地。她驚呼一聲,慌亂地抬起兩眼,才發現那根手指已然點在了她額頭上,接踵而至的冰花簌簌落下,在她的麵頰上迅速凝結出一層冰霜。

“九招。”秦言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你若跟歌行烈對上,這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宮雲袖一動也不敢動,罩帽下的混沌陰影已經消散了大半,精致的麵容覆蓋著冰霜,宛如一尊玉砌的雕像。

秦言將手指從她額頭拿開,緩緩地道:“歌行烈跟我的修為在伯仲之間,加上那柄紫炎劍,你最多能接他五招,連出聲認輸都來不及。”

宮雲袖喘出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冷聲道:“不必危言聳聽,你是知曉絕翳術的弱點,所以才勝得如此輕鬆。換成歌行烈,他未必看得出來。”

“也就是說,你一定要上去咯?”秦言軒起了眉毛。

宮雲袖堅定地道:“我非去不可。”

“那麽,隻好請你睡一覺了……”話音在嘴裏轉動間,秦言的身形驟然射出,右手閃電般斬向宮雲袖後頸。宮雲袖雙瞳驀地縮緊,身軀惶然朝旁側閃去,上半身幾乎折成了垂直角度。然而她畢竟還沒完全從秦言上一擊中完全恢複,動作稍稍慢了一拍,立即便被秦言趕上,輕輕在她後頸拍了一記。一股帶著強烈麻痹性的陰寒力量滲透進來,她頓覺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的動作也完全變形,無力地朝懸崖外的方向倒過去。

最後的時刻,她勉強偏過臉來,眸中流露出強烈的質問的神色,對上了秦言冷淡的眼神,檀口微微張開,想要說點什麽,卻隻見黑暗撲麵而來,帶著她陷入了深沉的睡夢中。

眼見她即將跌下山崖,秦言伸出手臂,摟住她的後背,輕輕將她抱起,忽然心中一動,一股被人窺視的感覺自靈魂深處升起,好像背後突然多了點什麽。他沒有立即轉過身,而是放緩了手上動作,以極度微小的幅度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後,便聽到身後意料之中的冷酷嗓音:“言兒,你倒真是個多情的種子!”

盡管嗓音的主人已盡量顯得柔和,在外人聽來卻仍如同萬載不化的冰山一般酷冷。最關鍵的是,在秦言的感應中,聲音源頭的所在之處分明是空無一人的。如果不是心中那點突兀的直覺,他根本感覺不到身後那人的到來。

倘若那人有意動手的話,自己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吧!

秦言麵上泛起一絲苦笑,默默地將剛吸入的那口氣又吐了出來。本以為已經將兩人間的差距追近了一些,沒想到還是隔著一道天塹般的鴻溝,事實的真相簡直讓人絕望。

不過,自己畢竟能模糊地感覺到了他的到來,而不是像當初跟見鬼一般,這也算是一種值得欣慰的進步吧!

腦中的紛亂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秦言轉過身來,輕輕將昏迷的宮雲袖放在岩石上,朝著那道霸氣逼人的軒昂身影躬身下拜:“師父!”說話的同時,他已經運起瀚血功訣解開了心髒處那團靈力印記的枷鎖,充沛的靈力一股股流淌出來,與他本身的冰寒靈力混在一處,冰雪交融,遊遍全身……

“不必多禮!”血狼僧幽深的視線停留在秦言臉上,刀削般的薄唇微微一彎,算是露出了微笑,“許多日不見,你的修為又有進步,確實是很不錯!”

“稟師父,弟子本打算在那冰火地獄修煉幾日,不料卻迷失在冰原上,摸索了一月才尋到了出路,未及向師父稟明,請師父恕罪!”秦言一邊說著,一邊體會著印記中的靈力在體內運行的痕跡,那種感覺就像一條蛇在體內爬行似的,讓他渾身都不自在。然而他唯有將這感覺隱藏起來,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同時暗暗封鎖了靈台識海的本源,隔絕了對靈力的控製,任其自由運轉。

體內的靈力已經被汙染了,必須得盡快散掉,但識海元靈卻萬萬不能沾上這種惡心的東西,那樣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血狼僧的目光如同深淵般冷寂,但聲音卻愈發柔和起來:“你失蹤了一月,為師的確有些掛念。下次如果再要去秘/處修煉的話,最好提前知會為師一聲。”

“是!”秦言恭聲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