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祺和希露達步出機場,見到處人頭攢動,熱鬧無比,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茫然。在歐洲的時候,他是怎麽也不會有這種心境的,可是回國兩次,尤其是這次他回來調查身世,很容易就有了這種感覺。大約是因為他在歐洲不過是客居身份,終究沒有真正融入到那個社會中去,所以對成為魔法師脫離原先的社會沒有什麽太大的感慨。可腳下這片土地,卻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之中,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當然,近鄉情怯也是另一個原因。一想到可能見到自己真正的父親,他就有衝動立刻坐上飛機回去歐洲,但這種念頭隻在他腦子閃了一閃,就立刻被他槍斃了。

但有點不知道如何麵對卻是真的,王祺在機場出口處呆立片刻,忽的想起自己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心道:先去那裏看看吧,既然回來了,不去看看怎麽也說不過去。他這個念頭一生,便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幾個熟悉的麵孔在腦子裏不斷浮現,就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了。

主意一定,他們就在機場外找了一輛大轎車,去城裏買了一大堆東西,把車裏裝得滿滿的。其中大部分都是玩具,是準備作為禮物送給孩子們的。還有一些是保健品和一些零碎而實用的東西,卻是給幾位照顧他長大的幾位老人帶的。

車子駛進綠樹鎮,很快就到了孤兒院門前,兩人雙雙下車。一位五十來歲的大媽首先發現了他,先是呆了一下,接著臉上迸出驚喜之色,放下手中的活兒跑上來大聲說道:“阿祺,你終於回來了,怎麽這麽久不來看我們,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李姨你好。”王祺微微一笑,道:“發生了一些意外,耽誤了時間,才拖了這麽久,大家都在嗎,孩子們呢?”

“大家都在,你認識的那些孩子都去上學去了,要傍晚才能回來,不過你幾年沒來了,隻怕他們都不認得你了,”李姨看了安靜站在旁邊的希露達一眼,用征詢的語氣說道,“她是?”

王祺輕輕一笑,李姨露出了然的神色,道:“好小子,真有福氣啊。對了,我去把王伯叫出來,他經常念叨你呢,如果見你帶女朋友來了,他一定高興的要死。”

王祺笑著點點頭,見她邊跑邊喊,匆匆上樓而去,便和希露達合作,把車子幾個大包取了出來,提著走進了那棟樓。大樓似乎經過翻新,又增築了一部分,也不知道是哪個有錢人捐的。這時,李姨的大嗓門已經把樓裏所有人都驚動了,不少人跑下樓來,見到王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又有幾個人把王祺帶來的禮物拿走,接著王伯就從上麵下來,在樓梯拐角處張望一下,王祺見他到來,不敢怠慢,排開眾人,快步向他走去。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了樓,後麵又跟來幾個熟人,就一同到了王伯的房間坐定,沒多久,孤兒院的院長也到了。一行人問起他前幾年失蹤的事情,王祺編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搪塞過去。然後他們又問起希露達的事,王祺又把他們糊弄過去。

當夜,王祺兩人就在孤兒院住下。晚上,王祺轉輾反側,一直到了半夜之後才真正睡著。

“王伯,回去吧,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第二天一早,綠樹鎮孤兒院門口,王祺對王伯道。

“好好好,我就不送了,年歲大了,身子骨確實有點不行了。”王伯笑嗬嗬地看著兩人說道,“吉祥啊,記得下次還是兩人一起來啊。”

王祺看看希露達,微笑著點點頭,向這個照顧他長大的老人揮手告別,然後向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車子向南駛去,在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到了臨江市。在經過晚上的考慮之後,他已經下了決心與東方浩相見,他不知道現在集團管理事務的是東方義,所以直接去了東方集團。

當王祺和希露達走進十層的辦公樓時,這個集團迎來了史上效率最低的一天。最先的時候,隻是離門口較近的幾個員工下意識的看去,先是被希露達吸引,接著又看向王祺,然後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呆滯,最後望著他竊竊私語起來。他們的異狀引起了其他員工的的注意,很快,無數道目光就陸陸續續集中到了門口:那裏,站著一個青年男子和一個少女。這兩人形象頗為突出,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尤其是希露達,來到這裏之前,他們就遇上了幾波流氓了,不過那些人邪念一生,剛想付諸行動,就被王祺一個精神控製下去,接著醜態百出,隻好灰溜溜的離去。但現在這會兒,他們的目光卻大多集中在王祺身上,因為這個青年長得與他們的副總裁極為相似,就是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兩人根本沒有關係,但他們又知道東方浩隻有一個兒子。

王祺見了他們的反應,毫不在意,隨便找人一問,就向這層摟的東側走去。

東方義坐在他的辦公室裏,對著電腦屏幕呆呆出神,對周圍的喧嘩一無所知。他的手下墊著一份文件,這份文件的簽署,表明了這次生意的相關事項已經完全結束,又是一次毫不意外的偉大勝利。任務結束,他就有了空閑,雖然父親為了什麽原因無法聯係得上,但他已經訂了一張機票,準備晚上出發,去見見那個以前悄悄見過的哥哥。

“副總裁……”

秘書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把他從思考中驚醒過來,東方義回頭問道:“什麽事?”

秘書不說話,指指他的前方,表情很是古怪,東方義不明所以地回頭一瞧,立刻就好像去摘蟠桃的七仙女,被監守自盜的孫猴子使了定身術,一動也動不了了。

這幾天繁忙之中,東方義無數次虛構過與王祺見麵時的場景,和王祺對他的態度,是對他不理不睬,對他破口大罵,還是麵和心不和的佯裝熱情,或者是真心原諒他,又或者根本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把他父親都要趕出門外。他不斷設想著各種情況下自己的應對辦法,自認想出了不少絕妙的說辭。可當王祺自己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才明白這些所謂的對策根本用不上來,因為此刻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王祺和希露達站在辦公室的玻璃擋板外麵,一個麵帶微笑,一個眼睛裏帶著冰冷的殺意。微笑的是王祺,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笑。帶著殺意的是希露達,因為她知道這個人謀害過王祺,這是她無法容忍的。

好半晌,東方義終於站起來,王祺雖然沒有讀取他的思維,卻能感應到他的情緒波動,知道他滿腦子亂麻,正不知所措,便伸手示意出去談,然後就自己先出去了。希露達雙目如電,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也跟著走了。

東方義呆立片刻,顧不得交代什麽就跟了上去,等他消失在門外,整個樓層便鬧翻了天,人類好八卦的天性立刻被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紛紛嚷嚷,變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幾分。他們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一個賽一個的大聲,可結論卻驚人的一致,無非就是私生子之類的。有幾個過分點的,已經開始撰文發稿,準備賺取點擊了。

東方義跟到外麵,心情已經平複下來,雖然不明白王祺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他麵前,從時間上推算,決不可能是父親與他碰麵後讓他來的,但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要怎麽做了,還慌什麽呢?他招呼王祺進了電梯,然後按了去頂樓的按鈕,電梯往上升去,兩人都沒有說話。到了樓頂走出電梯,就來到了一個花園式的餐廳,這個地方消費非常高,不過除了風景還可以之外,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亮點,它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給人貼上一道標簽,表明這個人是所謂的上流階級,生活檔次與常人不同。

東方義在對待享受上,與父親的態度是一致的,他雖然是這座城市最有錢的人,但也隻有在陪客人的時候才會偶爾來這裏。而今天,他卻做了最奢侈的一件事——包下了東麵整個凸出的方形區域。

三人在最裏麵靠玻璃牆的地方坐下,東方義朝外麵看了半晌,回頭對王祺道:“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

王祺見他這句話說的略帶異樣,微微一笑道:“不必這麽緊張,我不是來報仇的,也不是來跟你爭奪家產的。我本來是來見你父親的,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我的父親?不也是你的父親嗎?”東方義怔了一下,道,“難道你並不準備與他相認?”

“並不是這樣,隻是我一直是孤兒,忽然讓我叫人父親,有點接受不了罷了。”他解釋了一下,又說,“好吧,我的父親去哪裏了?”

東方義見他糾正了說法,道:“他去歐洲找你了,你們正好錯過。”

王祺訝然道:“他知道我住在什麽地方?”

東方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王祺才恍然大悟。東方義又把自己派人對他下手的整個經過細細講述了一遍,最後道:“我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這樣的事來,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王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感應到他的心情確實是在深切痛悔,絕不是裝出來的,心下略一思索,輕聲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來報仇的,你是我弟弟,既然我沒事,那還追究什麽責任,何況我……。”

東方義驚異的望著王祺,不敢相信他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在他想來,就算要原諒他,也不是一時半刻之事,需要一段時間讓他慢慢接受自己,了解自己是真的悔過了。好一會兒,才神色激動的說道:“哥,你真的原諒我了?”

王祺臉色鄭重的說道:“當然了,以後這件事情誰也不準再提,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好了。”他站起來,向腳下的城市掃了一眼,慢慢說道:“好了,我們去家裏看看吧。”

“好,你是應該去看看了。”東方義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道,“劉伯,我要立刻回家,你馬上趕到公司樓下。”

劉伯見了與東方義很像的王祺,心下雖然疑惑,卻沒有多問,他開車出了城,把三人載到東方義的家門外。王祺下了車,遠遠一望,就在不遠處林間找到一棟掩映其中的普通三層小洋樓,從外牆來看,年代已經很久了,但看上去一點殘破的跡象也沒有。

東方義介紹道:“這棟房子還是解放前的建築,經過幾次翻修,才保存到現在,因為爸爸實在喜歡,才買下了這裏。我們已經住了十多年了。”

王祺和希露達跟著她步入小樓,問道:“你有爸爸的聯係方式嗎?”

“他隨身攜帶了手機,不過之前就關機了。我聯係不到他。”

東方義答了一句,又道:“哥,你先隨便坐坐,我去給你準備房間。”然後他噌噌噌的上了樓,在下麵可以聽到他搬動東西的聲音。王祺知道必須在這裏多等幾天了,是也要有一個房間,也沒有阻止他,在屋子裏四處打量一番,接著往身邊一看,笑道:“希露達,不要再繃著一張臉了,這樣可不好看了。”

“是,主人。”希露達勉強應了一聲,眼神稍稍軟化了一些,但總體上還是有些冰冷。

王祺心中她為什麽不高興,摸摸她的頭,不再說話。

兄弟倆說了半個晚上的話,隔閡盡去,然後分頭睡覺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祺照例被希露達喚醒,她已經做好了早餐。等東方義聞到香味走來,卻發現沒有自己的份,隻好苦笑。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不是王祺的主意,而是一直對他心存不滿的希露達幹得好事,別說希露達看樣子就不是好惹的,就算她弱不經風,也沒有誰能夠對著她這樣一個女子生氣的,即使他與女朋友正在關係最親密的時候。他自己泡了碗麵吃了,然後對王祺道:“哥,樓上有留下媽媽的遺物。你去不去看看。”

“遺物嗎,唉,我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王祺歎了一口氣道,“前麵帶路吧。”

東方義點點頭,帶著他們走上三樓,來到末尾一個房間。

屋子裏很幹淨,好像是一個女子的臥房,王祺疑道:“這裏是……”

東方義道:“你被人綁架找不回來的那段時間,媽媽和爸爸吵架,她就一個人住在這間房子,後來一直就保留下來了。爸爸時常會過來看看,我們時不時會過來打掃一下。”

王祺第一次聽說自己丟失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綁匪。他走到一邊,見桌子上擺著照片,便拿起來一看,照片上是一個非常清秀的短發女子,看起來隻有十幾歲,他向東方義看去。

東方義解釋道:“這是媽媽少女時代的照片。”

“原來如此。”王祺把相片放了回去。

東方義彎下腰來,從床底下抽出一個黑色的木箱,道:“這裏是她生前使用的箱子,一直到去世後,父親才打開來看過,裏麵有她的過往的生活記錄,還有許多照片。你可以看看。”

他從床邊上摸出一把鑰匙打開箱子,王祺忽然臉色一變,伸手一抓,箱子裏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如離弦之箭般飛到他的掌心,他連忙打開細看。

東方義驚異的望著他,心中猶疑不定,道:“哥,你到底是……”

“魔法師,魔法師……”約克莊園裏,東方浩聽到卡斯托爾的話,不停的喃喃自語。他忽地回憶起收拾妻子遺物的時候,在她的百寶箱裏發現的一本筆記,裏麵敘述了她在歐洲得到一位不為人知的法師的傳授,學會魔法的故事,還有法師之間的戰爭記錄,之後場景就回到國內,故事一直持續到生下東方義為止,也就是她難產死去的那一年。東方浩原本以為那是第一人稱的日記體魔幻小說,畢竟稍有理智之人都不會相信。可現在他卻知道那真是一本日記,他想到日記裏記載她偷偷幫自己解決一次最重大經營危機之事,他原來看的時候隻覺得妻子想象力豐富,卻完全不相信有這種事,可是現在卻知道,如果不是她,自己那次危機絕對不能輕易度過。他念頭轉過,道:“你說我兒子是魔法師?”

卡斯托爾哼了一聲,道:“我們太陽聖殿有兩位一明一暗兩位大導師,法師協會至少也有兩人,理事會有一個,這五人就是法師界最強者,其下就是四十多位導師了,你兒子不但是法師,而且在這四十多人之中也是排在前列的。”

“導師階法師?”東方浩驚了一下,道,“可是據我所知導師階的高手一般都要一百多歲才對,我兒子才二十多歲,怎麽會達到這個程度。”東方浩妻子的日記裏,對法師界的常識介紹的很是細致,雖然他一直當作小說來看,但畢竟是看過許多次了,他對裏麵以前認為是設定的資料記得清清楚楚。

卡斯托爾雖然讀取了東方浩的思維,可是對深層記憶卻沒有接觸,不由得有些奇怪,為什麽他知道法師界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魔法師。看了他一眼,哼道:“我怎麽知道。”

東方浩理解到兒子的身份,雖然心中驚異他為什麽會成為法師,但知道他實力夠強,在法師界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大為放心,又道:“你也是導師階吧,你這麽做不怕我兒子找你算賬嗎?”

卡斯托爾冷冷一笑,道:“不用替我擔心,我的實力就算不如他,也不會相差太遠。”

東方浩心中哼了一聲,心想:誰替你擔心了。道:“你到底找他有什麽事?”

“這你就不必問了,跟我進去。”卡斯托爾說道。他又看了弗恩一眼,弗恩兩眼一亮,已經被他完全控製,走到他麵前道:“主人,聽候您的吩咐。”

卡斯托爾估摸了一下時間,道:“現在該是吃飯時間了,去準備一下吧。”

“是。”

太陽聖殿總部。

太陽依舊像往常一樣,直直頂在黑晶城的上方,盡管是已是夏季,烈日炎炎,但這裏溫度依舊非常舒適,因為照進次元空間的陽光經過魔法陣的特殊過濾,與外界並不相同。在這一點上,三大組織都做得很好,因為對於法師來說,隻有一個舒適的環境,才不會影響他們的學習和研究,正式法師的環境適應能力很強,倒並不在乎,可兩大組織都有一批沒有經過法體融合的新人。至於理事會,他們的低級法師是很少有資格進入次元空間的,所以並非為新人改造,而是他們襲用和改造了法師協會的次元空間建立方式之故。

在這種舒適的天氣下,埃裏克穿著一身淺色的魔法袍,出了門,向希克斯那裏走去。

最近幾天,他們一直在合力研究侍神槍。希克斯自從上次從王祺那裏铩羽而歸後,雖然放棄了對付王祺的想法,但還是不信他對侍神槍的說辭,認為裏麵必然隱藏了自己還未發現的秘密,可是不管他怎麽研究,都沒有任何進展,侍神槍的使用方式,內部結構,對他都沒有任何神秘,可是基礎的魔力運作,卻讓他摸不著頭腦。這讓他極為鬱悶,隻好讓好友埃裏克過來幫忙了,兩人一合作,侍神槍的秘密沒有研究出來,倒是讓他們在魔法造詣上有了不小的提高,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安慰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埃裏克被遠處的傳送光柱吸引,他隨意瞥了一眼,接著眼中浮現出一絲警覺。

在遠處,美尼斯快步走出傳送台,然後向黑晶塔上方飛去。

埃裏克腳步既沒有加快,也沒有減慢,注意力卻瞧瞧放到了美尼斯身上。美尼斯和卡斯托爾是負責調查米爾巴被殺一事的人,埃裏克這個幕後凶手之一自然要多多關注一些。但埃裏克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得太過熱心,以致引起他的懷疑,當下不露聲色,放出一個透明的煙霧狀物體,悄悄飛向美尼斯。

埃裏克戰鬥力並不弱,但他的研究方向卻是偵察探秘一類,這個東西是他研究多年的偵測道具,就是以導師階的實力,也極難發現,在上次法師戰爭中,他就用這類魔法為組織的情報獲取立下了汗馬功勞。

美尼斯心事重重,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被人從旁窺視,他疾步走出傳送台,然後向中央的黑晶塔飛去,而那團煙霧,也就隨之而上,與他相隔數丈,齊頭並進。埃裏克看到了美尼斯注意到他時投來的眼神,裏麵好像有一種極為複雜,說不出的感情,不禁心下大震,心想:難不成他已有了證據。

見美尼斯一直去了最高導師菲恩的住所,再也看不見自己,他就加快腳步向希克斯那裏走去。

希克斯正對著侍神槍苦苦思索,埃裏克進屋來到他身邊道:“希克斯,別再想這個了,美尼斯剛才忽然回來了。”

希克斯抬起頭,訝道:“他不是剛出去沒多久嗎?”

“所以我才說出事了。”埃裏克從胸前掏出一個透明的小三角錐,放在麵前的桌子上,然後拿起魔杖一指,上麵就現出了黑晶塔內部的景象,這就是剛才那團煙霧能夠看到的一切。他道:“美尼斯好像發現了什麽。”

希克斯心中一凜,與埃裏克一起盯住了那個變動的影像。

美尼斯走近菲恩的住所,覺察到他的魔力波動,就進了他的魔法研究室。

菲恩非常年輕,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不過真實年齡已有一百五十來歲了,在法師戰爭剛剛結束四十多年的今天,年齡已經不小了。他在上次大戰之中,就是十二導師之一,而戰後,原先的最高導師退了下來,他則因為是積累的足夠的功勞,才登上了這個位置。。

見到美尼斯進來,菲恩頗為驚訝,嗬嗬笑道:“美尼斯,你回來的也太快了,你不會是想說得到了什麽消息吧。”

美尼斯麵色凝重,點點頭,待菲恩散去手中的魔法,就拿出一枚指環,交到他的手中。

菲恩接過戒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向美尼斯看去,驚疑道:“這是……超級魔導石?這東西怎麽來的?”

美尼斯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菲恩臉上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希克斯和埃裏克看到這裏,對望一眼,心中都有幾分懼意,他們固然強大,可是聖殿的力量可不是他們能夠隨便抵擋的。希克斯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走到第六回時,忽然道:“我得出去找卡斯托爾,那家夥不知道有沒有得到線索,如果讓他發現真相,那我就設法把他殺了。”

“我跟你一起去。”埃裏克道。

“不,我們兩人千萬不能一起出去,這樣隻會加重他們的懷疑。”希克斯收起銀槍,把它縮成短短的一截,藏在衣袖之中,然後道,“你留在這兒繼續觀察,我們隨機應變,實在不行,就一起逃出聖殿。”

約克莊園的餐廳內,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東方浩,一個是卡斯托爾,東西是弗恩在卡斯托爾的控製下做的,他雖然經過法體儀式,但畢竟不是魔法師,對於精神控製魔法並沒有抵禦能力。

盡管在之前得知卡斯托爾,甚至他的兒子都是魔法師時,東方浩表現得驚詫萬分,但現在,他在這個已知可能會對他動手的法師麵前毫無顧忌的吃著東西,一臉的平靜,讓人不得不佩服他這份膽識。不過事實上,他可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樣坦然,心裏根本就是一團亂麻:原先的計劃已經完全無用,畢竟一個正常人是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忽然變成傳說中的法師的。他不知道以後兩人該維持一個什麽關係,是不是讓他回國一起居住,會不會因此受到連累,他倒不是怕這些,而是要盡量考慮到每一種可能。對於正常人來說,法師們實在太過強大,隻要有人想借他們對王祺下手,他們是絕對沒有能力抵抗的。

東方浩試探的問道:“聽說法師界的爭鬥基本不會牽扯到家人的,你現在這麽做,就不怕引起別人的非議嗎,太陽聖殿的名譽豈不是會因此受到影響。”

卡斯托爾一聲不吭,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根本不加理會。

東方浩見狀又道:“我兒子好歹也是導師,就算不能戰勝你,他要逃你也阻止不了,他不管加入哪個組織,就等於以後你們奪了一個敵人,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卡斯托爾還是不說話。

東方浩又道:“你抓住我也不一定有用,我跟他根本沒有相認,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父親,怎麽會因為我而自縛手腳呢?”

卡斯托爾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多說了,你應該知道魔法師是可以看透人心的。你的說辭對我全然無效,還是早些住口吧。”

東方浩心中發恨,卻拿他無可奈何,當下也不多想,埋頭吃飯不提。

飯後,他在弗恩的監視下回到房間,就被禁閉在此處,卡斯托爾一邊研究那些魔導石,一邊等待王祺回來。

東方浩在屋子裏焦躁不安,他知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就算王祺真的比卡斯托爾強,有他這個父親在手,他怎麽樣也會有所顧忌。他畢竟觀察了王祺兩年,對他的性格自是了解的比較清楚。

窗口處發出輕微的敲擊聲,把東方浩從思考中拉了出來,他向窗口一望,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正在向他打招呼,東方浩不徐不緩的走到窗戶前,就見那人在窗戶口輕輕一劃,就把玻璃劃開了一個大洞,那人湊過來,輕聲道:“我是你兒子的朋友,快跟我走。”

東方浩稍一猶豫,點了點頭,然後那人臂膀輕輕伸展,把東方浩抱了過去,然後慢慢向莊園外飛去。卻在原地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麵畫著奇怪的紋飾,中間還有幾行字。

東方浩隻聞得耳邊呼呼風響,很快被男子帶著遠離了莊園,有了閑暇,他就開始打量這個法師,接著一臉奇怪,因為他發現這個導師的衣服上有六條金邊,如果他妻子的日記沒有記錯的話,應該與剛才的卡斯托爾是一個組織的人,他們為什麽要彼此拆台呢?他心中想不明白。

卡斯托爾見天色已黑,放下魔導石,來到東方浩的房間,推門一看,裏麵空無一人,竟是讓他跑了,卡斯托爾驚怒交加,正待去把他追回來,就注意地上留著一張紙,他撿起來一看。

“明天晚上,西爾斯城南郊見麵,你必須獨自前來,否則你就永遠也別想找到我。”落款是王祺。

卡斯托爾根本不敢相信王祺竟然回來把父親劫走了,他本來的安排並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都呆在屋子裏,王祺回家的時候,總不可能會先用魔法探測,或者是收斂所有氣息吧,他完全可以在王祺發現異樣之前來到東方浩的房間,把他先控製住,可是誰想,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他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我切斷了弗恩與他精神聯係的關係。他越想越是有道理,心中後悔不已。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想找到魔導石,想確定殺死米爾巴的凶手,他就必須去會麵,否則一個導師階的高手要躲藏開來,就是以太陽聖殿的力量,找起來也很是麻煩。他忽然想起自己

他從窗口的破洞處鑽出,向莊園外飛去。飛出不遠,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剛才的懊惱一掃而空,反而有了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