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聖山,聖女殿後院。瑞克依依不舍地鬆開愛彌爾的手,深情凝視著她,愛彌爾被他看得心慌意亂,連忙低下頭,轉過身去,瑞克默然半晌,麵露淒惶之色,終於越牆而走。愛彌爾低頭良久,才回頭向外看去,出神半晌,回到不遠處大樹下的石桌邊上坐下。自從王祺離開之後,瑞克來得愈加頻繁了,愛彌爾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一個人無聊而來陪她,心中自是感動異常,不過她清楚自己的責任,她是光明神的代言人,他的侍奉者,在人間的使者,怎麽能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放棄這個重大的責任呢?不管光明神殿如何虧待他們,光明神的信徒是無罪的,光明神更是值得敬仰的。這種信仰原先還不怎麽堅定,但當她第一次聽到神的聲音後,感受到他的威嚴和慈祥之後,就再也無法動搖了。即使是瑞克,也不敢在她麵前說光明神的壞話。
她坐了半天,終究無法平息內心的悸動,便整理了一下服飾,往祈禱間走去。祈禱間是光明神殿最神聖的地方,連教宗都沒有資格進入,但若允許別人進去,他們一定會大失所望。因為這個房間除了異常的高之外,也就是一普通的房間,麵積不大,但因沒什麽東西而顯得空蕩蕩的,北麵的牆上掛著黑色的幔帳,上麵雕有簡單而肅穆的紋飾,中間是個普通的神龕,神龕前地下放著一塊棉墊。愛彌爾在墊子上跪下,禱告數分鍾時間,忽有一道白色的神光從天頂落下,罩在她的身上。愛彌爾睜開眼睛,向上看去,隨後,光明神威嚴而慈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的孩子啊,你怎麽在這個時候向我祈禱呢,我感到你心中存在困惑,這不是敬神時應該保持的態度。告訴我,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困惑什麽,我將會給你指引,給你力量去戰勝它。”
愛彌爾誠摯地道:“神啊,我的主宰,請您原諒我吧,我是到您這裏來尋求解脫的,有人真心愛我,我卻不知道如何回應。神啊,請您懲罰我吧。”光明神溫聲道:“我的孩子啊,為什麽這麽說呢,你雖有侍奉我的職責,但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啊。他真心愛你,你真心愛他嗎?”愛彌爾低著頭道:“是的,我愛他。”光明神道:“那就接受吧,我的孩子,我會支持你的。”愛彌爾抬起頭來,驚異道:“光明神大人,這是您的指示嗎?”光明神道:“我不是說了,你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嗎?去吧,我的孩子。”愛彌爾呆了半晌,低聲道:“可是,那個人是我哥哥……”光明神道:“我知道,我的孩子,神無所不知。我可以看到過去發生的一切,我知道你們相愛,我一直等著有一天你親自告訴我這件事。你向我傾訴,就表明了你對我信仰的堅定。我知道他不是你的親哥哥,你們之間根本不存在血緣關係,盡可以相愛結合。”愛彌爾正感驚異,光明神頓了一下,又說出一番讓人無法形容的話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隻要有愛,就是親哥哥又何妨呢?愛是偉大的,愛是無敵的,愛是可以超越一切的,隻要有愛,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可能;隻要有愛,人甚至可以戰勝神。去吧,我的孩子,在愛情的指引下,你們將破除一切障礙,到達光明幸福的彼岸……”光明神越說越激昂,越說越不像話,歪理一套套的,亂命一個接一個,哪裏像莊嚴尊貴的光明神,倒像是腦子脫了線的愛神。愛彌爾聽得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光明神又大發了一通議論,才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對勁,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又恢複了原先威嚴又慈和的語調,道:“我說了這麽多,你已有所覺悟了嗎,我的孩子?”
愛彌爾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呆呆地說道:“光明神大人,我真的可以這麽做嗎?”光明神道:“你要明白,這是我的旨意,而你是為侍奉我而生的,為侍奉我成為聖女的,難道你要違背我的意願嗎?”愛彌爾趕緊低下頭,順服地道:“非常願意遵從您的吩咐,不過這與神殿的教義相違背,我該……”光明神怒道:“混賬,神殿的教義與我光明神,到底哪個在你心裏分量更重?”愛彌爾從未見過光明神發怒,嚇了一大跳,戰戰兢兢道:“當然是光明神大人了,神殿是為您而存在的,絕不可能淩駕於您之上。”光明神呼出一口氣,滿意地說道:“這不就結了嗎,快照我說的去做,我在天上看著你呢。”愛彌爾站起來,怔怔發呆,光明神又嚷道:“勇敢地前進吧,我的孩子,這是我頒給你的神諭,以愛的名義,你將獲得幸福。”說完這話,光柱慢慢消散,光明神強大的威壓也隨之消失,祈禱間又恢複了原先的肅靜,隻是光明神剛才那番歪論,仿佛猶自回蕩在耳邊,讓一切都顯得極不真實。
愛彌爾渾渾噩噩,一臉癡傻地走出祈禱間,在外麵站了良久,忍不住納悶道:“光明神大人怎麽了,好像跟平常完全不一樣啊。”說完這話,連忙懺悔了幾句,便回後院而去。想了半日,終於下定決心,招來一個侍女,吩咐了幾句,那侍女麵露詫異之色,看了她幾眼,轉身回前院去了。不一時,主持聖女殿的主教匆匆離開大殿,向教宗殿方向而去。
……
麥卡斯教宗刷地站起來,驚詫地說道:“什麽,愛彌爾要見瑞克?我沒聽錯吧?”“是。”主教道。麥卡斯慢慢坐下,皺了皺眉頭,道:“愛彌爾不知道身為聖女是不能跟外人接觸的嗎?”主教道:“我也這麽問過她,但她說是神諭,是神讓她這麽做的。”麥克斯驚道:“神諭?她真是這麽說的?”主教道:“是的。”麥卡斯臉色陰晴不定,默坐良久,道:“她還說什麽了?”主教道:“沒了,她隻說了這個。”麥卡斯道:“你也是知道我在擔心什麽的,你對此有什麽看法?”主教道:“依我看,愛彌爾聖女殿下在信仰上跟前幾代聖女一樣可靠,她絕對忠於光明神,是不會偽造神諭的。”麥卡斯道:“我也這麽想。可是眼下她說出這種神諭,我們到底該不該信呢?”主教猶豫一下,道:“教宗大人,我看我們沒必要想的太多,讓他們見麵就是了,我們完全可以在一旁監督,不會出什麽事的。”麥卡斯苦笑道:“你不知道,瑞克的實力比以前強的多,現在是神殿的支柱,某種程度可以媲美聖女的作用,萬一發生什麽意外,神殿就會實力大降,另一方麵,對聲譽也是重大的打擊,到時候,我們就是神殿的罪人了。”主教道:“你說的雖然不錯,可是她既然頒布了神諭,我們又如何違抗呢?神的旨意可是絕對的啊。”麥克斯思慮良久,道:“罷了,你去叫瑞克來我這兒。”主教躬身應是,轉身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瑞克疑惑地來到教宗殿。麥卡斯親自把他迎了進去,兩人對麵而坐,說了些沒營養的廢話之後,麥卡斯直入正題,目光炯炯地盯著瑞克道:“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麽嗎?”瑞克心中惴惴,道:“不知道。”麥卡斯繼續盯著瑞克,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道:“你妹妹想要見你。”瑞克一驚,立刻道:“教宗大人,您在開玩笑吧。”麥卡斯凝視著他:“我從不開玩笑。”瑞克道:“怎麽回事?如果我沒記錯,聖女應該是不能見外人的吧。”麥卡斯道:“的確如此,不過她有神諭,是神命令你去見她的,自然要做例外看待。”“神諭?”瑞克聽到這話,心中一動,暗暗尋思道:“難道是愛彌爾為了見我而胡謅的?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神諭這個借口雖好,但隻能用上幾次,用多了就會引起懷疑,還不如像先前那樣偷偷見麵為好。”想到這裏,又問道:“怎麽回事?”麥卡斯道:“具體情形我也不甚了解,我正要也找聖女有事,我們走吧。”瑞克道:“教宗大人,你真要帶我去見她?”麥卡斯笑道:“難道是開玩笑的嗎?這是神的命令,我又怎能違抗?我雖是教宗,但在光明神麵前,也就是一個普通信徒罷了。”瑞克低頭道:“不敢。”教宗站起來,招呼瑞克向外走去。
……
兩人並肩走進聖女殿,來到祈禱間前的神諭宣示廳,這個大廳有點像澡堂的風格,內側和兩邊有階梯,大概三四級的樣子,圍成一個倒U字型,入口正是進來的門戶。兩人走到最裏麵的階梯下,便主動停下腳步。前方幔帳緩緩拉開,愛彌爾在幾個侍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站在台階之上,先看了看瑞克,臉上微微閃過一絲紅暈,接著目視麥卡斯道:“教宗大人,您怎麽也來了?”教宗心道:“還不是來看看你在策劃什麽陰謀,若發現什麽奸情,也好早點打發。”這話自然不能宣之於口,笑道:“聖女殿下,我有幾個問題要向光明神求教。”愛彌爾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有什麽問題盡管提吧。”教宗溫和一笑,道:“我的事情不急,先解決瑞克的事情吧,光明神神諭總得優先才對。”愛彌爾搖頭道:“執行神諭很費時間,還是先回答教宗大人的問題吧,光明神寬宏大量,不會為這種小事計較的。教宗大人,請吧。”這借口冠冕堂皇,麥卡斯一時語塞,在心裏暗罵幾句,隻得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僭越了。”他剛才所言雖是托辭,但他畢竟身為教宗,提了幾個問題還不是跟玩似的,當下說了幾句,讓愛彌爾進去詢問了。
麥卡斯斜著眼,打量著一旁的瑞克,瑞克始終低著頭,目光釘在地上,一言不發,看也沒看愛彌爾。可是他越如此,麥卡斯心中的疑念就越深。但愛彌爾很快出來,將麥卡斯的問題一一轉告,又道:“教宗大人,光明神讓我轉告你,若下次再有需要,你可以直接進祈禱間求見他。”教宗一驚,幾乎站起來道:“神真是這麽說的?”也難怪他震驚,教宗雖然也可向光明神請求神諭,但光明神的意誌不會像對聖女一樣清晰地顯現出來,往往要等到事情發生之後,他才能分析出神諭的真正含義,但到那時卻多半已經遲了,而聖女卻可以直接與光明神溝通,故此聖女地位才如此之高。
愛彌爾道:“確實如此。”麥卡斯暗喜,心想若借此機會取消聖女一職,自己便可在神殿的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後代所有的教宗都會從心底感激他,當下真心實意地對光明神頌揚了幾句,心中盤算起來。愛彌爾道:“教宗大人,光明神還要我轉告你,你心中對神諭持有疑念,這不是合格的信徒應有的態度,希望你立刻回去懺悔。”麥卡斯笑容頓收,定定地看了愛彌爾半會,見她神態坦然,沒有半點作偽的跡象,無奈地點點頭,轉身出去了。愛彌爾見他離開,對左右道:“你們也都下去吧。”侍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移動腳步。愛彌爾溫聲道:“你們想違背神的意願嗎?”
眾侍女一陣惶恐,心想聖女以神的名義行事,教宗都不得不走了,我們哪裏還能留著,於是紛紛告退。等眾人走遠了,瑞克抬頭道:“愛彌爾,你到底在搞什麽鬼?”愛彌爾走下去,叫了聲哥哥,撲進瑞克的懷中。瑞克全身僵直,心中的疑問刹那間丟到爪哇國去了,摟住她連連親吻。相擁良久,兩人才稍稍平靜下來,愛彌爾紅著臉,拉著瑞克的手往帷幕後走去。瑞克道:“愛彌爾,你要見我的話,等明天不就行了,現在這麽一來,神殿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見麵了,日後防備說不定會更嚴,該怎麽辦才好?”愛彌爾羞紅了臉道:“我說的神諭是真的,光明神對我說,我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瑞克驚喜道:“你說什麽,光明神真的這麽說了,哈哈哈,光明神大人,我過去那麽想殺你,真是不該,你實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神啊,跟神殿那些混蛋完全不同。”愛彌爾吃了一驚,停下腳步道:“哥哥,你說什麽,你想殺光明神,你怎麽可以這麽不敬?”瑞克尷尬地一笑,哼哼哈哈地含糊過去,問道:“你要帶我去哪?”愛彌爾道:“去見光明神大人。”瑞克驚詫道:“祈禱間,我也能進嗎?”愛彌爾紅著臉道:“這也是神的旨意,剛剛替教宗提問時光明神大人說的。”瑞克見愛彌爾臉上紅撲撲的,明豔動人,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走進祈禱間,瑞克東西張望一番,被愛彌爾拉到神龕前跪下,然後開始念誦禱詞。神光再降,灑遍兩人全身,光明神的聲音響起:“愛彌爾,瑞克,我的孩子們啊,你們終於來了嗎……”瑞克吃了一驚,卻聽愛彌爾道:“是的,光明神大人,我們靜候您的吩咐。”光明神道:“瑞克,我的孩子,你怎麽不說話,還在恨我嗎?”瑞克連忙低頭,道:“不敢。”光明神笑道:“你說不敢,是怕我而不是敬我吧?”瑞克辯解道:“您誤會了。”光明神豁達地說道:“不用辯解了,你恨我也是人之常情,先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選擇愛彌爾作為聖女,盡管她是非常合適的人選。”瑞克聽到神明親口向他道歉,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不安道:“您太客氣了,光明神大人,您的信徒實在受不起啊。”光明神笑道:“不,知道錯誤,就必須更正,這是人也知道的道理,我這個神自然更應該做到了。”瑞克隻得低頭應是。光明神又道:“知過而後能改,才是好漢。作為補償,我決定親自為你們主持婚禮,你們覺得如何?”瑞克吃了一驚,再看愛彌爾,她的臉更紅了,顯然已經知道此事,不由得心中一蕩,道:“我求之不得,光明神大人,這是我們莫大的榮耀。”光明神笑道:“很好,那就現在開始吧。”話音一落,神光中忽然現出兩枚戒指,在兩人身前漂浮不定。兩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紅著臉,各取一枚戴上。
光明神的聲音再次響起,莊嚴肅穆,美中不足的是似乎藏有幾分笑意:“信徒愛彌爾,你願意在神麵前發誓願意嫁給瑞克,無論他日後怎麽咒罵你,怎麽毒打你,怎麽虐待你,你都毫無怨言地跟著他,不離不棄,走完整個人生嗎?”瑞克心道這叫做什麽事啊,姑且不說我疼她還來不及,怎麽會做這種事?誰會在主持婚禮使說這麽話啊,要不是你是光明神,我就立刻咒罵你,毒打你,虐待你,把你變成豬頭,叫你知道什麽場合說什麽話的道理。愛彌爾沉靜在幸福之中,倒是沒有聽清光明神的話,嬌羞地說道:“我願意。”光明神又對瑞克照說了一遍,瑞克呐呐道:“我當然願意。”光明神哈哈大笑,道:“好了,儀式簡單一點就可以了,交換戒指吧。”兩人依言照做,光明神又神秘地說道:“看在老朋友的麵上,送你們兩份禮物。”神光中又有兩道白光射下,透入兩人全身,瑞克立刻感應到了身體的變化,吃了一驚,心道:“這不是王祺當場給我施行的法體儀式嗎,怎麽光明神也會?”不過這個疑念隻一轉,就消失了,他這幾年來越活越年輕,實力上升很快,已經對法體儀式的效果有所認識,知道不止是提升實力這般簡單,恐怕還可以讓他們多活幾年,當下滿腔歡喜,連連道謝。光明神笑道:“好了,婚禮也結束了,回去洞房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作電燈泡了。哈哈哈哈……”神光漸漸消散,聲音漸漸低落,光明神的威壓也隨之消失了。兩人雖不知電燈泡是什麽來曆,卻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羞紅了臉,呢喃了半天,終於從祈禱間離開,往後院去了。此後之事自然旖旎萬分,此處按住不表。
……
碧波連天的大海上,一支大型船隊正在向東行駛,最大的那艘船的船頭,坐著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錦衣華服,手上卻拿著一包肉幹,在給身邊圍著的一群魔獸喂食。這人卻是法爾斯王儲斯托克。老法師巴拉姆站在一旁,望著那些魔獸一臉羨慕。斯托克用完肉幹,抬頭望著天空,良久,道:“巴拉姆大師,你說我這次求婚會成功嗎?”巴拉姆笑道:“能否成功要看女方的需求,眼下亞爾達皇帝病重,隨時可能駕崩,他膝下無子,隻有琳迪絲公主有資格繼承,他想要在死之前為公主選好丈夫,因此他們拖延不得。琳迪絲公主喜歡練武,很少接觸男子,也沒有意中人。那麽隻能從求婚者中挑選條件合適的人了。而找遍整個大陸,也找不到比殿下條件更優越的人,我相信殿下機會很大。”斯托克失笑道:“你這隻老狐狸,這些話說了不等於沒說嗎?咦,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啊,對了,這好像是父皇當時跟我說的,你當時不在場,怎麽會知道的?我明白了,是你向他進的言,對吧?”巴拉姆幹笑兩聲,道:“殿下,你不想娶嗎?”斯托克笑道:“娶,怎麽不娶?隻要娶了她,亞爾達帝國就是我的了,不用打仗就能得到一個國家,這種好事到哪裏去找?何況琳迪絲公主是大陸有名的美人,娶了她,就是得不到國家也是豔福不淺。”他站起來,意氣風發道:“試問當今之世,有誰有資格與我相爭?琳迪絲公主,洗幹淨脖子等我來娶你吧,哈哈哈……”巴拉姆聽得這等豪言壯語,吃了口風,咳嗽不止道:“王子殿下,這句話是不是用錯了。”斯托克愕然道:“啊?”
船隊繼續行進,很快走過一半航程,在一次靠近新月森林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救命,斯托克於是命令船隊調轉方向,過去一看,在海麵上發現兩個抱著木板的男子,一個看到他們滿心歡喜,當場暈了過去,另一個卻滿臉驚恐,瑟瑟發抖。斯托克看了看巴拉姆,巴拉姆念動咒語,用一陣清風將水中兩人托了上來,輕輕放在甲板上。斯托克走到那嚇得渾身發抖的男子麵前,道:“你們是怎麽回事,這片海域從來沒有大風大浪,怎麽會遇難,難道遭遇海盜了?”那人隻是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顯然是給嚇壞了。斯托克正要用法術讓他清醒過來,邊上那個被救的人翻身爬起,向他們連連道謝。斯托克卻就放棄了這個膽小鬼,問那人道:“你們是什麽身份,又是怎麽遇難的?”那人道:“我們是商業聯盟治下傭兵團的,來這裏是為了捕獵獨角獸,以前都蠻順利的,哪知道前兩天我們回去的路上忽然有神罰降下,將我們的船劈得粉碎,我們兩個運氣好,當時正在海裏,才躲過一劫,不過他被嚇瘋了,若不是你們來救,我們多半就得在海裏淹死。”斯托克皺了皺眉頭,道:“神罰,怎麽這年頭光明神什麽都管了,難道是精靈族改信了光明神,所以他特意來懲罰偷獵者?”這話出口,也知十分無稽,不由得啞然失笑,道:“我們正要去商業聯盟,就把你們帶回去吧,不過以後還是別在偷獵了,為了點錢玩命犯不上。”那人連連點頭,心有餘懼地想:“就是拿刀子逼我,我也不去了。”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幾天後,船隊接近商業聯盟南部海岸,那個嚇得發瘋的家夥也漸漸恢複了平靜。兩人提前在一個補給碼頭下了船,回去大肆宣揚了一番,由於大部分偷獵隊伍確實都沒有回來,傭兵們不得不信,於是偷獵行為就此絕跡,獨角獸再次成為精靈族的專利,為此,精靈族還特派一批人前往光明聖山表示謝意。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再說說斯托克等人,他們來到亞爾達之後,就發現來求婚的人果然不多,隻有大貓小貓三兩隻,見了斯托克的車駕,不少人就此失去信心,打道回府去了。隻剩下幾個出身名門的貴族子弟閑臨陣脫逃太過丟臉,才勉強留了下來。不過連他們的長輩都做過斯托克的俘虜,實在沒什麽底氣就是了。斯托克拿到資料後,嗤笑一聲,道:“幾條小狗,也配與我競爭!”轉手就把資料喂了魔寵。
幾天之後,斯托克正在驛館調教魔寵,忽有近衛遞進一份資料,他展開一看,罵道:“又是那混蛋,那混蛋怎麽老跟我作對,這回我一定要讓他好看。”原來海迪克斯皇室知道斯托克來求婚之後,立刻想到他繼承亞爾達皇位的可怕後果,再也坐不住了,也想派出一人跟斯托克較勁。隻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能與斯托克一較高下的求婚者。最後,艾西婭公主提出了一個人選,卻是斯托克的老對手坎特爾。坎特爾此時統帥海迪克斯全軍,年輕有為,威望卓著,又忠心耿耿,原本皇帝想將艾西婭嫁給他,可是眼下不得已,也隻有派他來了。斯托克看完來龍去脈,又把資料喂了魔寵,卻找巴拉姆大師去了。
黃昏時分,亞爾達皇帝的臥室。皇帝靠在病床上,與幾個重臣商議著琳迪絲公主婚嫁一事。皇帝道:“本來神殿騎士團的瑞克是最好的人選,各方麵都足以跟斯托克兩人一較高下,可惜他卻向光明神發誓終生不娶了,連教宗的命令都不聽。斯托克害得我舊病複發,要說我不恨他是假的。可是論條件,他確實是一等一的人才,背後更有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為依靠,我們實在對抗不起。”一人道:“可海迪克斯的坎特爾將軍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讓斯托克娶了公主,海迪克斯為了保護國家,可能會主動發動進攻,我國受過他們的恩惠,若發生這樣的事,對皇室的聲譽是個重大打擊。”一人道:“其實最好是兩邊都不嫁,我們國內的貴族子弟中也有出色的人才。若是他們中的一個娶了公主,不會影響皇室的血脈,而斯托克又或坎特爾,卻一定會想辦法將國家吞並。”眾人??鋁誦砭茫?腥說潰骸拔頤遣還蘢鍪裁淳齠ǘ薊嵋?捶且椋?蝗纈黴?驕赫?陌旆ā3砂芤閱芰Χ?觶?庋?ふ吖倘還餿伲?О艿囊參槁翱傷怠!敝諶朔追椎閫罰?鍾腥說潰骸耙?饈閱芰Γ??豢杉尤刖?裕?裨蚓偷扔詘壓?魎透?雇鋅撕塗蔡囟?餃酥械鈉渲幸蝗耍?雲淥?穩?嚀?還?攪恕!繃硪蝗朔床檔潰骸澳閼餉垂娑ǎ?皇怯侄運?橇礁霾還?攪寺穡俊蹦僑說潰骸澳悄閿惺裁醇?猓俊畢惹澳僑說潰骸安蝗サ艟?裕?韉途?緣謀戎鼐塗梢粵恕!被實鄣懍說閫罰?潰骸罷庵饕獠淮恚?駝餉窗彀傘!敝諶艘槁哿艘徽螅?幣貢憬?疾斕南钅咳範ㄏ呂矗?⒂詿穩照虐窆?汲鋈ァK雇鋅擻肟蔡囟??酵ㄖ?ド細鋈宋淞σ幌罘種當壤?醺擼?揮傻煤俸倮湫Α?p>
起先的測試都以法爾斯皇家魔法學院的考試形式了結,軍略比例雖低,但兩人的本事又豈僅僅在這方麵?結果考試結果一出來,還是斯托克與坎特爾遙遙領先,斯托克畢竟出身皇家,教育比較完善,終於得了第一,坎特爾屈居第二,但第三名卻被遠遠拋到後麵,讓製定考試章程的幾位重臣大跌眼睛,叫苦不迭。好在還有兩項武力測試,團體戰也就罷了,其中最重要的個人武力比試還在。大陸上誰都知道斯托克與坎特爾在個人實力上不過中人之資,雖然前幾年得了幾頭魔獸,但魔獸已被他們禁止在個人決鬥中使用,兩人隻能使用本身實力的話,連一些隻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廢人都能輕易勝過他們,本國的部分優秀子弟自然更有機會反敗為勝。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因為王祺的原因,兩人早已今非昔比,找遍大陸也隻有寥寥數人可與他們匹敵,而這個消息卻被兩個狡猾的家夥暗自隱瞞起來,整個大陸都無人知曉。
比賽很快到來,第一場是團體賽,參賽者從各個使團的隨員中隨機抽選,再加上求婚者本人,斯托克兩人據理力爭,比賽主持著因為對團體賽本就不重視,終於允許他們將魔獸也拉上了場。幾十頭魔獸往場上這麽一站,所有參賽者都失去了勇氣,引來圍觀者一片噓聲。到最後,又變成兩人和他們的魔獸決戰。經過這幾年時間,他們早把魔獸與自己的聯係加強到了極點,指揮起來比手下的精銳還好使,當下數十頭魔獸組成最合適的陣型,彼此對衝,打得血肉橫飛,將有魔法防護的擂台打得一團糟。隻見煙塵滾滾,冰火雷電四出,又有黑霧彌漫全場,讓觀眾大聲抱怨起來。斯托克正自興高采烈,忽有人從旁邊衝來,一拳打在他眼眶上,那一招力氣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氣,斯托克雖然防禦力極強,也承受不住,眼眶頓時發青腫起,變成了熊貓,卻是坎特爾乘亂偷襲。斯托克大怒,想也不想,也是一拳擊出,同樣將坎特爾變成熊貓。
兩人俱都大怒,咆哮一聲,在魔獸群中對打起來,斯托克罵道:“你這個混蛋,我們不是約好了個人賽上再一決勝負嗎,你竟然違背約定,未免太過卑鄙了吧。”坎特爾冷笑道:“我們什麽時候約定了,哼,你大概以為我跟你一樣想的吧,別太自以為是了。就算真的,戰場上又哪有卑鄙一說,有的隻是計謀,你被騙,隻能說明你實力不行。”斯托克連連擲出數十道魔法,怒道:“可這兒可不是戰場。”坎特爾躲開,反手一擊道:“在我眼裏處處都是戰場。”斯托克怒極,飛身撲上,與坎特爾打作一團。場中隻聽得一陣喝罵之聲,汙言穢語,時不時有人發出慘叫。
場外主持者們見形勢不受控製,都禁不住慌了,自然而來地向幾個請來坐鎮的高手看去。這些所謂的高手雖然確有實力,但不過是相對普通人而言的,見魔獸有如此戰力,誰也不願意去送死,一個個裝聾作啞,假裝看不見,對主持者的請求更是充耳不聞。琳迪絲的父親古斯汀劍聖獨自上場,卻始終無法靠近,總被魔獸們的掀起的氣浪震飛出來,無奈之下,隻得又回到座位。亂仗打了許久,天上忽然傳來一聲大罵,接著一道隱隱約約的光束從天而降,落在場中,然後驟然消散。除了極少的幾個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沒有看到,連那罵聲,也因為場上噪音太大,沒有人聽到。隻是當晚,魔獸們終於打了個兩敗俱傷,倒在場上無法動彈時,幾個主持人才發現斯托克與坎特爾兩個正主已經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消失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死於魔獸的互鬥,屍骨無存了。這下鬧翻了天,兩國使團憤怒無比,紛紛要求亞爾達皇帝給個說法,否則兵戎相見。皇帝得到消息,吐血不止,差點當場翹掉,勉強給禦醫診治了一番,連夜又召集重臣商議。
一人道:“陛下,我們詢問了一些觀眾,據相當一部分人說,斯托克與坎特爾實力並不弱,絕不可能死於魔獸之手。”皇帝道:“那些可不是一般的魔獸。”一人道:“他們也不是一般的人,陛下,你還記得西北高地探索任務嗎?他們兩個當時也參加了,事後去找王祺,王祺那之後便離開了,將剩下的魔獸送給了他們。當時魔獸大鬧萊比斯,就是他們兩個引起的,當時的戰鬥比現在激烈幾倍,他們兩個身處其中一夜都未被殺,怎麽這會兒卻雙雙死掉了呢?”皇帝道:“事實是他們消失了,你還有別的解釋嗎?”那人道:“據幾個目擊者稱,戰鬥途中場上被一道光束擊中,之後兩人的聲音就消失了。”皇帝驚道:“這麽說是外力所殺,你的消息確實嗎?”那人道:“應該沒錯,我找的人交代的經過大同小異,但他們此前並不相識,不可能是串通好的。不過兩人是否被殺,還值得商榷……”皇帝道:“他們都消失了,還能活著不成?”那人道:“陛下,你莫非忘了那些魔獸嗎?他們還是魔寵狀態,這不就表明兩人還活著嗎?”皇帝沉吟道:“你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可是這種事情要兩國如何相信?”一人道:“陛下,我回來的時候,兩國使團已經帶走了幾個胡言亂語的觀眾,我想,他們這會兒也都得到消息了。我們就對外宣布他們離奇失蹤就成。”皇帝道:“這麽做雖然可以緩解他們的憤怒,可找回他們的責任依舊在我們身上,從天而來的光束,這也太超乎常理了,幾乎是神的能力,我們要怎麽找他們,總不能一直敷衍吧?”那人想了想,道:“我有辦法了,陛下,我們可以找神殿,向光明神請求神諭,如果光明神都不能幫助我們,兩國自然也怪不了我們了。”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道:“很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了。”
眾人離去,帳後走出琳迪絲來,皇帝眼神頓時溫和起來,道:“琳迪絲,你外公把事情搞砸了,你怪不怪我?”琳迪絲坐到他身邊,柔聲道:“外公,這些都是意外,我又怎會怪你。”老人道:“現在斯托克兩人已去,你不如在剩下的人挑選一個吧,他們雖然比不上兩人,卻也都是一時才俊。你母親的事情發生後,我曾發誓一定要讓你有選擇夫婿的自由,可是沒想到我一個孩子也沒留下。事到如今,我也隻能給你這個自由了。”琳迪絲道:“外公,我又怎麽會怪你。身為皇家的公主,我早有這個覺悟了,我們皇室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爺爺你就替我安排吧。”皇帝欣慰道:“好好好,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女王的。退下吧,我要休息了。”琳迪絲行了一禮,出了房間,神傷了片刻,大步往外走去。
……
卻說斯托克和坎特爾兩個歡喜冤家正在場上對毆,卻忽覺身邊一亮,然後周圍的獸群就全部消失,換成了一個銀白色的大廳,不由得分開手來,各自退後了幾步。大廳入口處過來一人,兩人大驚道:“王天——”王天笑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們隨便叫得的?至少加個大人吧?”把手一指,對著兩人大罵道:“你們兩個混蛋,怎麽一交手就變成**,難道就不能打得像樣點嗎,好端端的一場比武,就被你們弄得那樣。”兩人臉色一紅,異口同聲道:“都是這個混蛋害的。”話一出口,兩人之間的氣氛又緊張起來。“還沒打夠嗎?”王天道。手指輕彈,把兩人打得滿地找牙。斯托克捂著嘴道:“王天閣下,是你把我們弄來的吧?這是什麽地方?”坎特爾哼哼地看著王天,也是滿臉疑惑。王天笑道:“你們兩個原始人給我聽好了,這裏是宇宙,我看你們兩個有點手段,特意讓你們來見識一下,好提前進入文明狀態,好好感謝我吧。”說罷,哈哈一笑,轉身離去。
王天滿嘴新鮮名詞,原始人之類的還好理解,卻都不明白王祺所說的宇宙是何處,斯托克道:“坎特爾,看來我們是被人抓了,不如暫時休戰吧。”坎特爾冷笑道:“你狗嘴裏偶爾也會吐出象牙來。”斯托克笑道:“我也是不得已,隻是眼下情況不明,我們再打無益。老實說,跟你合作讓我惡心。”坎特爾道:“我也一樣。”兩人嘿嘿嘿冷笑了一陣,斯托克道:“你有什麽打算?”坎特爾哼了一聲,道:“能有什麽打算,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斯托克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兩人隔開一步遠,好像對方是病菌一樣,向王天出去的方向走去。
外麵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邊上都是房間,兩個人一個個打開,搜索之後,又一個個關閉,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迷糊,縱是以往膽大無比,也不禁感到了幾分對未知的恐懼,因為裏麵每一樣東西都那麽詭異,那麽不可思議,特別是每個房間的窗口外都是一片虛空,根本不見大地,這對他們的世界觀簡直是顛覆性的。斯托克固然臉色蒼白,坎特爾也好不到哪裏去,並肩走了幾百米路,終於來到中央控製室。
展現在兩人麵前的是無數有活動影像的水晶麵板,正麵是巨大的星球,星球表麵的大陸輪廓清晰異常。他們為了研究作戰,對大陸地理極為熟悉,一看便知是亞蘭達,隻是卻不知這是怎麽顯示出來的,一切詳細無比,甚至有白雲在上方移動。這個超級大屏幕的邊上和前麵是無數小屏幕,上麵分列出了大地,山川,以及各地的城市,再近些的大屏幕上,現出亞爾達國都達布森兩人相鬥的擂台,魔獸們還在彼此攻擊。
王天就坐在與牆麵相連的形似金屬長櫃,上麵卻又許多水晶板和按鈕的設備前,他聽到兩人的腳步聲,便回頭看來,笑道:“兩位臉色不大好啊,是我剛才下手太重了嗎?”兩人連連否認,問道:“王天閣下,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們還能不能回去?”王天笑道:“當然可以,我留你們做什麽,又不能把你們殺來吃了。”斯托克兩人一陣無語,坎特爾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王天嘿嘿笑道:“等琳迪絲嫁人了再說,她向光明神祈禱不要嫁給任何人,不巧現在……”他望著兩人笑道:“我就是光明神。”兩人目瞪口呆,又待再問,王天卻不耐煩了,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就留下見見世麵吧,我是看你們順眼才把你們弄來這裏,如果實在要離開,我不介意把你們送進死亡森林。”兩人表情一滯,隻得放棄了打算,定了定神,留意起大陸地理來,王天手往後一揮,刮起一陣風,將兩人吹出房間,笑道:“你們兩個已經夠強了,要再讓你們了解大陸的一切,別人就沒得玩了,給我滾吧。”說罷,又轉過頭去,調出幾個畫麵。
兩人暗道可惜,卻自向外走去,在基地中東遊西逛起來。這會兒知道可以回去,兩人安心許多,倒起了遊玩的心思。兩人一邊四處走,一邊隨*談,說久了,心裏倒生出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隻是表麵上依舊冷冰冰的,愛理不理。逛了一日,兩人說起上次戰爭的得失,又爭執起來,卻一不小心踩了個空,掉進走廊上開出的大洞裏麵,一直往下掉落,最後落進了一個倒塌的大廳。斯托克從地上爬起來,咳嗽幾聲,吹掉身上的灰,抬頭看去,奇道:“這裏怎麽會有個洞,真是奇怪。”坎特爾冷聲道:“有什麽好奇怪的,多半是王天打出來的。”斯托克道:“他好端端地打個洞幹嘛,看把這裏弄成什麽樣了。”坎特爾往周圍一看,隻見地上到處都是黑乎乎的大小疙瘩,表麵都有燒融的痕跡,道:“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兩人在疙瘩間繞著走著一段,在後麵的位置發現幾樣古怪的東西,兩人從未見過。不過來到這裏之後,他們古怪的東西見多了,倒也不是特別驚奇。
前幾個龐大大物也有燒融的痕跡,有的甚至隻剩下一半,隻有最邊上那個看起來完好無損。兩人都是聰明人,經過這一天的參觀,兩人也隱約明白了一些事情,也猜到自己是在天上,先前他們看到的球體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隻是知識體係實在太過狹隘落後,無法推斷出完全的真相。兩人走到邊上,斯托克奇道:“你說這個大家夥是幹什麽的?”坎特爾道:“誰知道呢?”兩人說著,走到另一側,發現了開啟的艙門。斯托克詫異道:“房子裏的房子,這是什麽意思?”坎特爾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斯托克道:“也是。”兩人從搭下來的金屬舢板往裏麵走去,過了幾個內門,來到跟先前王天所待的大廳有點相似的房間。兩人想起先前王天調出的大陸全圖,心癢難耐,不及細想便上前坐下,學著王天先前的動作操縱起來。按了半天,兩人眼前忽然亮起了藍色的光,所有的麵板都顯示出了影像。斯托克得意道:“他叫我們原始人,我們還不是學會操作了。”坎特爾道:“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你要搞清楚,這個是我點亮的。擺脫原始人頭銜的是我,你還在原地踏步呢。”斯托克惱羞成怒,正要說話,忽的麵色一定,嘿嘿笑道:“不知道哪個文明人在上次的戰爭裏跟我打成平手,要靠龍族幫忙才能贏呢。”坎特爾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斯托克連按數下,忽然麵前的屏幕畫麵一變,顯示出一個球體來,上麵海洋大陸分明,他洋洋得意,正要炫耀幾句,坎特爾湊過來道:“不對,這不是我們住的地方。”斯托克定睛一看,卻見那個球體上的大陸形狀完全不同,而且不是一片,而是好幾片,有分有合,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納悶不解。斯托克道:“算了,也許這個與王天那裏的不同,顯示不出來。我有點累了,想在這兒休息一下,你就請自便吧。”坎特爾道:“我也折騰得夠嗆,這裏椅子蠻舒服的,我也要睡一會兒。”斯托克笑道:“何必呢,有這麽好的機會增長見識,不去看看日後會後悔吧。”坎特爾不理他,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斯托克盯了他半晌,也自合上了眼睛。
良久,斯托克忽然睜眼,眼睛裏哪有半點睡意,前傾著身子,在鍵盤上操作起來。忽有一個嘲諷的聲音道:“不好好睡,幹什麽呢?”轉身一看,卻見坎特爾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同樣沒有半點睡意。斯托克幹笑兩聲,道:“你也知道,我們現在身體太好,稍微睡一下就夠了。”坎特爾道:“這話倒是沒錯,我也剛好睡夠了。”斯托克道:“繼續查嗎?”坎特爾道:“如果你想的話。”
兩人在鍵盤上瞎弄了半天,終於琢磨出一點門道來,比如說哪些按鈕用於確定,那個用於取消之類的,至於文字,依舊是半個不識。這時,也不知是誰,忽然調出一副畫麵,畫麵上的圖案近似他們身處的這個龐然大物的剖麵圖,線條非常黯淡的樣子,又擺弄片刻,斯托克不知按下了什麽,這幅圖開始緩緩發光,變得通體透亮,更多的屏幕發光,放出影像,環繞整個控製室。主屏幕上,那個龐然大物開始旋轉,最後變成頭朝裏,尾朝外的樣子,前方出現無數線條網格,網格中央線條開始扭曲。腳下開始震動,屏幕上傳來一種奇異的聲響,兩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另一人在搞鬼,忙向對方看去,卻發現對方也是一臉疑惑。地麵忽然再動,隻動了一下,然後又穩定下來。
王祺猛然出現在庫房中,望著最後剩下的那艘戰艦呆呆出神,戰艦已經發生了變化,通體變得透亮,把裏麵的一切都顯示得清清楚楚,隻見斯托克兩人站在控製塔中,滿臉疑惑,四麵張望。不由得苦笑一聲道:“王天啊王天,你可把我們害慘了。那兩個家夥,也不知該說他們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唉……”戰艦變得越來越淡,忽的一動,整個消失在庫房之中。王祺搖搖頭,歎了口氣,回頭去找王天不提。
戰艦中,屏幕再次發生變化,那線條構成的龐然大物正在快速前進,網格不斷往後推移,而兩旁透明的觀測窗上,現出了快速劃動的星辰,卻不複先前那片灰蒙蒙的虛空。兩人麵麵相覷,忽然露出驚恐之極的表情,快步瘋狂地往外跑去,出了控製室,來到先前進來的艙門處,卻發現那裏已經完全關閉,連一道縫隙也沒有留下。透明的窗上,同樣是陌生的星空。斯托克呆住了,良久,才小心地問道:“你知道發生什麽了嗎?”坎特爾看看他,道:“這個東西好像飛起來了,我們不在原地了。剛剛你按的那個,怕不是什麽啟動裝置,就像是魔動傀儡一樣。”斯托克勉強了笑了笑,道:“哈哈哈,你在開玩笑吧,這麽大個的東西怎麽飛得起來,何況我們明明在室內,要飛的話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坎特爾道:“你說的對,這一定是幻覺,這一定是幻覺……”兩人哈哈大笑了一陣,忽然各自以頭搶地,大喊大叫起來。
坎特爾叫道:“可惡啊,我本來就要正式繼任軍部總長了,現在全完了。”斯托克叫道:“軍部總長算得了什麽,我過幾年就是大陸第一強國的皇帝了,等我成了皇帝,統一大陸成為千古一帝指日可待,可惡啊,現在一切都變成了泡影。”坎特爾大笑道:“去你媽的千古一帝,你以為你能戰勝我嗎?不自量力的小醜……”斯托克怒道:“你給我住口,你不過一介貴族而已,竟敢辱罵皇族出身的我,真是反了天了……”坎特爾冷笑道:“什麽皇族,愚蠢的混蛋,要不是你,我們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都是你胡亂操作……”斯托克道:“你竟然歸罪於我,剛開始還不是你開啟的,要不是你,我就是按了那個按鈕也多半沒事。要不是你趕來與我爭婚,我們更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坎特爾哈哈大笑道:“是嗎,是嗎,斯托克皇子殿下,我覺得你越看越不順眼了。”斯托克也笑道:“坎特爾將軍,我也有同感。”兩人忽然向對方撲去,魔法鬥氣一概不用,本能地扭打起來。這一架也不知掐了多久,兩人都打得鼻青臉腫,精疲力盡,坐在地上呼呼喘氣,望了望外麵的星空,又看了看對方,不覺黯然神傷,心想眼前這個宿敵恐怕就是到死之前唯一的同伴了,想起以往種種,忽然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來。
兩人哭了一陣,相對而坐,慢慢平靜下來。坎特爾道:“我若能回去,也不跟你爭了,你統一大陸也好,可以免去很多戰爭。”斯托克意興闌珊,搖搖頭道:“不,我都看得穿了,統一大陸也沒有什麽意思,在製造這些東西的人眼裏,我們不過是些螻蟻罷了。還有什麽好爭的。唉……”坎特爾也歎了口氣,道:“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兩人說話的時候,戰艦繼續遠去,空間再次扭曲,飛船驟然消失,將他們帶往未知的星空去了。他們的命運如何,恐怕隻有上天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