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與火之地獄深淵 第三百一十三章伐木風雪中
一個民族、一支軍隊為一場戰爭都要做些什麽準備呢？毫無疑問，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無疑會被放在首位，而大量的糧食、藥物也必不可少，所以，雖然進入了冬季，可科尼亞複國軍卻絲毫沒有停下備戰的腳步，而是利用淩冽寒風帶來的安寧，抓緊時間為戰爭做著最後的努力。
可是努力的效果卻不盡人意。
作為一個多山國家，科尼亞從來就不以產糧著稱，事實上在科尼亞王國未滅亡前，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大多數時候都無法填飽自己的肚子，而為了不讓人民因為饑餓發生騷亂，甚至是發生暴動，科尼亞王國總要向塞薩利亞帝國，向曼恩行省，采購大量的糧食。
可是現在科尼亞人已經無法吃到曼恩行省的糧食了，這不單單是因為曼恩行省的新主人落在了敵國手中，還因為科尼亞通向南方所有道路都已經被拜林斯王國掐斷了。
這對科尼亞複國軍和科尼亞人民來說，無疑是個糟糕透頂的局麵，除了忍耐，除了節衣縮食，科尼亞人並沒有別的辦法好想，而這時候他們偶爾也會苦中作樂地這麽想，幸虧拜林斯王國沒有把十幾萬戰俘釋放回來，所以科尼亞現在要少了十幾萬張嘴………
糧食的問題隻能靠忍耐解決，可是另一個問題卻讓科尼亞人無法接受了，而這個問題居然是科尼亞人原本最有信心，也是最重要的武器裝備的問題。
作為一個多山國家，科尼亞出產不了很多糧食，可是這片土地卻絕不缺少各種礦石，在茫茫大山裏，科尼亞人幾乎能夠找到任何種類的金屬，而已經滅亡的科尼亞王國就以豐富的鐵礦聞名人類世界。
有許許多多的鐵礦礦山，也有無數日夜開采鐵礦石的礦工，可是科尼亞複國軍就是無法解決武器裝備的問題，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但是這樣的笑話卻確確實實發生了，堆積如山的鐵礦石隻能以龜速為轉變為鐵錠，進而被打造成科尼亞複國軍繼續的各種武器、鎧甲，而更多地鐵礦石則暴露在堆積場上，任憑風吹雨淋。
該死的拜林斯人！要不是他們把大部分工匠都抓走了，我們又怎麽會麵對這種窘境！再一次發出對拜林斯王國的咒罵，雪特將軍和無數下屬都深深地皺起眉頭，繼而深深地歎氣起來。
戰爭一旦爆發，刀槍箭矢的消耗將會無比巨大，麵對遠遠強於自己的拜林斯軍隊，科尼亞士兵們也需要更完善、更精良的護具，可是科尼亞複國軍實際麵臨的情況卻讓所有人都無法滿意。
之前麵對數量上絕對居於弱勢的敵軍也就罷了，可是當我們需要與勢均力敵，不，應該是遠遠強於我們的敵軍交手時，我的士兵可無法依靠數量什麽的嚇住敵人，更加不可能依靠簡陋的護甲、刀劍取得勝利！
隨著時間的流逝，雪特將軍一天天對戰備情況的落後感到焦慮，當科尼亞大地被白雪覆蓋，所有人都準備過一個安寧的冬季時，從眼下的物資準備速度預料到春季科尼亞複國軍會是何種狀況的雪特將軍，便再度下達了一道要求所有科尼亞人執行的命令。
打造武器鎧甲什麽的，隻要不是要求太高，那麽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完成吧！？雪特將軍無奈地想著，簽發了讓科尼亞人在冬季也必須忙碌起來的命令。
“真見鬼，我可從來沒打過鐵，更加沒有打造過兵器，而且…………”
隆冬時節，老約翰卻沒有待在家裏，而是一邊抱怨著自己要幹這輩子從未幹過的活，一邊縮著脖子跺著腳，混在人群中一起走向山林。
雪特將軍頒發的命令昨天才下發到老約翰所在的村子裏，今天村子裏所有還有點精神、力氣的科尼亞男人就都頂著風雪，在家人擔憂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門，而大約八十多個男人這一天要做的事情，是按照住在村長家裏的一個什長的命令，砍伐足夠燒成碳的木材。
如果是為了讓大家取暖，為了讓自己和家人更好地抵禦風雪，度過嚴冬，那麽就算肚子裏隻有少的可憐的食物裹腹，那麽老約翰等村民也不會太過抱怨，可是………
可是他們要砍伐的木柴量也太多了點，多到就算是老約翰這種已經不知道經曆過多少艱難歲月的人，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完成被交予的任務。
我早上隻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兩塊土豆，這點食物根本無法支撐重體力活啊！愁眉苦臉地望了一眼被白雪覆蓋的山林，又看了看自己凍得紅腫手裏的一把舊斧頭，老約翰深深歎了口氣，然後默默地跟上了隊伍。
鏘鏘的伐木聲在冬季的科尼亞山林裏十分響亮，一棵棵大樹在科尼亞人艱辛的勞作中紛紛倒下，而後，伐倒的樹木被就地集中起來，隨即一場人為的大火在山林中熊熊燃燒起來。
如果我的家裏也有這麽暖和就好了！老約翰感受著大火帶來的熱浪，刺骨的寒意暫時遠離了這個老農夫，不過熱浪卻沒有驅走老約翰饑腸轆轆的感覺，僅僅是半天工夫，空蕩蕩的腸胃就已經在向老約翰抗議，不提供能夠帶來熱量、能量的食物，就要罷工了！
有這種感覺的並不僅僅是老約翰一個人，事實上所有和老約翰一起走進山林的科尼亞人都覺得今天比往日了要餓得厲害，但是當中午到來時，每個人都隻有為數不多的一點吃的，而那些被凍得硬邦邦的糙餅還是家人特意為這些需要幹重活的人準備的。
為什麽打鐵要用碳？為什麽軍隊要讓我們這些隻會種地的農夫打鐵？為什麽雪特將軍不能早點發布這該死的命令，比如說，在天氣好的多的秋季！？
老約翰有很多疑問，有很多牢騷，不過出於對科尼亞複興的熱忱，出於一顆樸實的愛國心，老約翰還是把所有的牢騷壓在了肚子裏，並習慣性地在最後，把一切罪責都壓在拜林斯王國頭上，尤其是當老約翰從監工的科尼亞複國軍士兵手裏領到兩個饅頭時，老約翰更是愛恨分明起來。
隻是，隨身攜帶的一點點食物和士兵發的兩個饅頭並不能給村民們提供足夠的勞動熱情，當食物被狼吞虎咽地吃下肚，化成糖分，並很快變成村民們勞動需要的熱量後，並沒有源源不斷得到動力的村民們動作漸漸遲緩下來，而他們的勞動效率和勞動成果也大幅度下降。
一萬斤木炭？哈，訂出這個任務標準的家夥一定是一個傻瓜！白癡！氣喘噓噓地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幾個正嫋嫋冒出青煙的碳堆，老約翰隻是大約瞄了一眼，就知道今天一天的勞動成果，頂多也就得到了三千斤木炭，而這三千斤木炭則是八十來個村民辛苦砍伐了六十多顆樹木才得到的。
如果讓我吃飽，如果不是這種見鬼的天氣，估計我一個人就能砍伐出這麽多足夠燒出三千斤木炭的木頭吧，而不是像現在，我們這麽多人，卻隻能砍倒那些細小的樹木，並且還費盡了力氣…………
在大雪覆蓋的山區勞動，付出的汗水可不是一般的多，而勞累了整整一天之後，老約翰等村民還要變成牛馬，把沉重的木炭背回村裏去，而這，隻是像老約翰這樣的村民開始學習打鐵的第一天。
為了完成分派到成百上千個科尼亞村落的製鐵任務，科尼亞人再次咬著牙苦幹起來，在整個冬季，平凡普通的科尼亞人成了伐木工，成了燒炭工，還成了鐵匠學徒，在這個過程中科尼亞人揮灑了多少汗水，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沒有人知道確切的數字，不過無數雖然做工粗糙，但卻能夠改善科尼亞複國軍武裝情況的鋼鐵製品，還是在已經習慣了艱難困苦的科尼亞人的手中製造了出來。
嗬嗬，原來打鐵也不是太難嘛，雖然我打造出來的家夥看起來都黑黜黜的，一點也不亮堂，可是回頭給家裏添幾件粗使的家當，應該不成什麽問題吧！
臨近新年的最後一天，老約翰放下了手裏的鐵錘，終於得到的休息的權利，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苦勞動，這位老農夫的臉龐消瘦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輕飄飄的，可是老約翰卻並沒有在意，因為對於他來說，最難熬的日子已經熬到頭了。
不管完沒完成科尼亞複國軍攤派下來的任務，老約翰都可以好好鬆一口氣了，因為一直待在村子裏的複國軍士兵們已經帶著最後一批成品離去，而老約翰和村子裏所有的人現在最關心的事情隻剩下了一樣，過年！
日子艱難了一點，食物總是不夠吃，每個人都餓得皮包骨頭，可是老約翰和家人還是對來年充滿了希望。
瑞雪兆豐年，今年的風雪可比往年都大，那麽這是不是意味著，等到來年春暖花開，我也能有更多的收成呢？
新年夜裏，老約翰啃著平常舍不得吃的黑麵包，喝著雖然很稀，但是卻讓老農夫身心都暖洋洋的熱湯，滿足地歎了口氣，而後，終於擺脫了繁重勞務的老農夫默默地許下了自己的心願，一個希望未來的日子裏天天能夠吃飽，永遠不用在風雪中進山伐木打鐵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