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與火之地獄深淵 第一百九十五章英雄理想
當冬季到來，當雪花飄落時，伊西利亞大陸上大多數生靈一年的忙碌就會告一段落，而諸多人類國家的人們也會有一段輕鬆與閑暇，繁忙了一年的人們會帶著期盼的心情為新年節日做準備，而在塞薩利亞帝國首都加查亞，這座人類最大最繁華，也最有名的城市也會迎來一年中最熱鬧的時日。
讓加查亞越來越熱鬧，越來越充滿節日氣氛的不僅僅是塞薩利亞帝國的臣民，各個前來朝覲可馬特二世皇帝的使節團，既有人類王國，也有其他與塞薩利亞帝國擁有同盟關係的國家，會讓本來就繁華的城市變得更加喧嘩，也更加擁擠。
隨著新年的臨近，加查亞所有的旅館幾乎都不會再有空房，而城市的物價也會一天天變得高昂，雖然塞薩利亞帝國首都的物價原本就和這個國家的稅率一樣讓人吃驚，可是在中央帝國，不管是塞薩利亞人還是外國人，總是能從最新的官方公告與市場物價中找到新的驚詫之處。
達恩就是身在加查亞，並不斷被這座城市震撼的眾多生命之一，原本以為在進城時自己交的是最後一遍稅，可是當拜林斯王國使節團遲遲得不到可馬特二世皇帝的召見，德拉伯爵隻能整天等待塞薩利亞帝國拖拉磨蹭的官僚係統的安排時，達恩卻發現，自己依舊要麵對無法逃避的稅務問題。
“我擦！真是見鬼！為什麽塞薩利亞人不能一次把稅收完！”恨恨地看著兩個稅務官離開自己的房間，達恩無法抑製的大聲抱怨起來，少年剛剛交了一筆城市建設維護稅，而這筆稅金是少年近五天來繳納的唯一一筆還算說得過去的稅金。
無法理解！簡直無法理解！以這座城市平民區的髒亂情形，為什麽我要在到達這裏的第一天就要交一筆衛生稅？第二天則是王子生日誕辰稅，第三天是塞薩利亞帝國特色小吃稅，昨天居然要收什麽颶風海嘯稅，我擦，加查亞明明是一座內陸城市，和颶風海嘯有屁的關係啊！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從繁多的曆史書籍中達恩知道，執政者如果想要加稅，那麽總能找到理由的，可問題是，為什麽塞薩利亞人不能一次性把所有的稅都收夠？為什麽非要每天都來惡心人呢？
已經不再計較什麽外交人員免稅問題的達恩無法理解這一點，並且很介意，因為這直接導致少年五天來隻能呆在旅館，等待隨時可能到來的加查亞稅務官，而無法出門領略異國他鄉的別樣情調。
“因為這樣那些稅務官才能每天索要賄賂啊，男爵大人！”最後解開迷津的是德拉伯爵的管家，“塞薩利亞帝國的稅務官很多，多到需要輪流出來收稅，也輪流出來受賄，如果一次性把稅收完了，那麽………”
這………我擦！就為了讓那幫混蛋都能占到便宜，都能在我身上宰一刀啊！達恩渾身哆嗦起來，少年很想舉起茶杯狠狠摔下去，以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憤怒，可是呆了一下，卻又慢慢放了回去。
砸不起啊！這座塞薩利亞帝國指定使節團住宿的旅館的東西貴的出奇！這一個杯子要是碎了，恐怕至少要賠………
達恩掰著手指計算起來，很快得出一個讓少年磨牙的數字，也許是全知全能的神祗感受到了少年的怒火，並發了善心，所以達恩的腮幫子剛剛咬緊，一個好消息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男爵大人，德拉伯爵要求您把您負責的事項交給馬特男爵，伯爵大人的管家從即日起也將協助馬特男爵大人的工作。”一個使節團侍從敲門後進來說道，很是恭敬。
呃，什麽？太………太好了！先是一呆，很快達恩就狂喜起來，不過出於謹慎，在示意管家可以離開自己身邊之前，達恩還是問了一句。
“那麽我呢？德拉伯爵又說給我什麽新的差事嗎？”
“沒有，大人。”
歐耶！等老管家和侍從一起退出達恩的房間，少年立刻興奮地跳了起來。
沒有了惱人的俗務，被憋了好幾天的達恩立刻決定出去逛逛、消散消散幾天來因為塞薩利亞稅務官鬱積出的煩悶，當然，想要參觀遊覽人類最著名的城市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所以，僅僅半個小時後，達恩就已經走在貴族區整潔幹淨的大街上了。
和入城時撇到的一眼加查亞平民區的景色不同，塞薩利亞帝國首都的貴族區雖然比不上達恩在銀月城的所見所聞，可是也相差不遠了，整齊的行道樹，秩序井然的行人車馬，不是可以看到的花園，還有富麗堂皇的貴族府邸，如果不計較那些如同蒼蠅一樣的塞薩利亞帝國稅務官的話，那麽達恩承認，自己踏足的這座城市確實比拜林斯王國首都貝內托要美麗的多，也龐大的多。
不過讓達恩遺憾的是，走在貴族區筆直平坦的街道上，少年會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短短的一瞬，肮髒、擁擠、混亂，沒有任何秩序，這一切就是達恩對加查亞平民區的印象，而在少年的腦海裏，加查亞平民區更貼切的名字應該是貧民區。
懸殊真的很大啊！漫步在大街上，身邊不時走過衣著華麗的貴族男女，維持治安的城衛軍巡邏隊也不時出現在達恩的視線中，當達恩興致勃勃地順著一條街走到盡頭，被一條人工河擋住去路，而人工河的對岸出現平民區淩亂的景象後，忽然覺得很敗興的達恩不僅感慨起來。
塞薩利亞人為什麽不在平民區花點錢，花點人力呢？為什麽不改善一下它的人民的生活條件呢？讓別的國家的人看到河對岸的景象，難道可馬特二世皇帝不會覺得難堪嗎？
想著剛剛看到的臉色麻木的塞薩利亞平民，還有一棟棟破木屋，達恩再次感覺到了塞薩利亞帝國的神奇，不過達恩很快把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切拋到了腦後，因為少年的目光被突然出現的一座廣場吸引了。
一座建立在人工河邊的廣場，有一座橋通向河對岸，而在河對岸同樣是一座廣場，兩片廣場緊緊相鄰，並彼此相對地樹立了十二座巨大的雕像。
那是十二個形象不同的雕像，有的是全副武裝的戰士，有的是手握法杖的法師，還有似乎正在吟唱頌歌的神官，每一座雕像都被雕琢的栩栩如生，就好像擁有靈魂的活人一樣，而除了這十二座雕像，人工河兩岸的廣場上再沒有其他任何建築。
那是，十二圓桌騎士雕像！我現在正在英雄廣場上！走在一塊塊平整的方石上，目光從一座座雕像之間來回移動，心情激動的達恩已經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
英雄廣場，是塞薩利亞帝國成立，並定都加查亞時就時建立的廣場，唯一的作用就是永遠紀念統一所有人類，並建立人類國家的十二位偉大的英雄——十二圓桌騎士，數千年前十二圓桌騎士之首就是現在的塞薩利亞帝國的首任皇帝，而其他十一位在一張圓桌邊訂立盟約，立下共同誓願，並達成了偉大目標的圓桌騎士中了兩位，一位開創了人類魔法師公會，另一位則是光明教會的第一位教皇！
“勇敢戰鬥，不畏犧牲，為了自由、尊嚴、榮耀，和所有人生活在陽光下的權利！”達恩輕輕地念道，在一座其中一座雕像前停下腳步，短短的格言銘刻在雕像腳下的石塊上，而這座雕像一手握劍，一手拿盾，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天空，順著雕像的視線望去，達恩看到了一輪耀眼的陽光。
威廉皇帝確確實實是一位偉大的皇帝！收回視線，目光落到雕像堅毅的臉上時，達恩心情滂湃的想到，不過當達恩的目光放低，看到塞薩利亞開國皇帝的雕像背後遙遙出現的皇宮時，少年的嘴角慢慢勾了起來，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
人工河兩端的對比雖然沒有讓達恩對偉大英雄的敬仰打折，可也讓少年對英雄氣概沒有能夠一直流傳下來感到深深遺憾，不過，僅僅是在心裏感慨的達恩並沒有停下自己瀏覽參觀的腳步，相反的，達恩非常認真並且恭敬地把所有十二座雕像都看了個遍。
真可惜，十二位英雄最後隻活下來三位，不過每一位都開創了了不起事業，也是因為他們，人類才能夠擺脫蒙昧、黑暗的時代，開創文明，不過，如果那些死去的英雄們知道，他們浴血拚殺建立的國家現在的模樣，他們會怎麽想呢？
一邊是尊敬、仰慕，一邊卻又忽然冒出古裏古怪的問題，達恩在英雄廣場逗留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慢慢地離開了這座伊西利亞大陸著名的廣場，隨後，帶著好奇與一種揭人傷疤的心理，達恩向人工河另一端的平民區走去。
嗬嗬，讓我看看最強大的中央帝國的人民是什麽樣的吧，塞薩利亞貴族肯定比拜林斯貴族更加富有，那麽，塞薩利亞的普通人呢？
在拜林斯王國也有很多窮人，可是拜林斯普通人的貧窮是因為遠遠不如塞薩利亞肥沃，甚至可以說是貧瘠的土地，以及和納格蘭草原獸人連年不斷的戰爭，事實上，為了讓人民能夠活下去，為了讓自己的國力不會減退，拜林斯王國隻向自己的人民征收很少很低的幾種稅，當然，如果橫征暴斂再多一點的話，那麽常年與獸人戰鬥，民風彪悍的拜林斯人也絕、絕對不可能答應。
在達恩眼裏，塞薩利亞普通老百姓也同樣貧窮，雖然這種貧窮與拜林斯人相比要好無數倍，可是當達恩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濘、肮髒，並且到處都有乞丐沿街丐討的加查亞平民區街頭時，還是對自己國家人民的處境感到了一種優越感。
哈，或許塞薩利亞帝國的乞丐也會有一整身衣裳，或許這個國家的平民也不時有魚有肉上桌，可是，天哪，這裏可是加查亞，塞薩利亞帝國的首都啊！和貴族區一比，即使是貴族區的街道，這裏也顯得向垃圾場一樣！而且………
身體敏捷地一扭一躍，達恩已經避過了一隻摸向自己腰間的黑漆漆的小手，而小手的主人，一個還是孩子的竊賊，則飛速地向人群中逃去。
哈，居然想偷我的錢，不開眼的家夥，你看不出我是一個強力的………
達恩的自誇沒有完成，便再次敏捷地一躍，這一次少年躲過的不是一隻黑漆漆的屬於竊賊的手，而是一根沉沉的木棒！
呃，不是吧？這可是大白天，怎麽………
驚訝地瞪大眼睛，望著時候的搶匪，一個身材魁梧、麵目猙獰的壯漢，達恩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不過，當木棒再次呼嘯著砸來，並且有更多麵目不善的男性出現在達恩四周後，少年終於意識到自己遇上了什麽事。
我擦！居然在塞薩利亞帝國首都被打劫了！還是大白天！城衛軍的士兵呢？沒有人管一管這裏嗎！？
再次跳躍閃避，同時左看右看，可是達恩一點也看不到城衛軍士兵的影子，而當幾個衣服上都或多或少打著補丁的男子把達恩包圍後，不願意在塞薩利亞帝國首都隨便出手的少年終於拔劍了。
劍光閃動，隨著幾聲慘叫，幾個男子紛紛向後跌去，而達恩獨自立於泥濘的平民區街頭，慢慢地收劍回鞘。
“哼，就這點本事也學人打劫？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不屑地看了一眼幾個僅是受傷，當絕不傷及性命的男子，達恩再沒有了在平民區逛蕩的心情，反身便向英雄廣場走去。
不多時達恩就站到了英雄廣場上，在人工河的另一邊，威廉皇帝的雕像依舊默默地注視著天空，隻是這一次達恩從那位偉大皇帝的雕像上再感覺不到一點浩瀚正氣了。
沉默地走過人工河，沒了遊玩心情的達恩隻向快點回到使節團下榻的旅館，回去好好睡一覺，快點把這段日子混完，然後回去迎娶艾歐莉婭，然後是………
給自己定下目標，達恩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不過，少年的笑容還沒有擴散開，就凝固在臉上了。
“賤民！沒長眼睛嗎！滾回你的狗窩去！”幾個士兵叫囂著向達恩走來，並且掄起了拳頭、抬起了腿，卻是明顯要把少年毆打一頓。
我擦！今天黴運當頭嗎？怎麽不停地被人找碴！？達恩惱火地想到，閃過了士兵狠狠地一腳，但是接下來，少年卻更加惱火地發現。沒有踢中的士兵抽出了劍。
“你想幹嘛？你瘋了！”達恩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過士兵明星想要殺了自己的一劍，吃驚的質問起來。
“殺了他！”不是回答的回答換來的是幾把兵器同時發起的攻擊，而達恩在接連躲避幾次之後，也終於再次拔出了劍。
“滾開！”一聲大喝伴著一片劍光，士兵們和之前的劫匪一樣飛了出去，不過對於害命而非劫財的士兵，達恩用的力量大了很多，所以幾個士兵還沒有摔到地上，就已經暈了過去。
哼，活該，這種混蛋要是在拜林斯，早就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了！達恩氣憤地想著，一抬頭，卻看到了更多向自己逼來的塞薩利亞士兵。
“你是什麽人！怎麽敢襲擊帝國軍隊！你想被送上絞架嗎！”或許是被達恩一劍打飛幾個士兵的場麵震住了，所以新圍上來的帝國城衛軍士兵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先氣勢洶洶地質問起來。
“你豬頭啊！你眼睛瞎了！那幾個混蛋想要殺我你看不見嗎！知法犯法的兵渣子你不管，卻質問一個貴族，你是什麽東西啊！”達恩憤怒了，指著一個小軍官大罵起來，不過讓少年驚訝的是，自己的一番大罵沒有讓塞薩利亞士兵發怒攻擊，反倒一個個露出畏縮的表情。
“您是貴族？”被指著臉罵的小軍官問道，語氣恭敬了很多，並且達恩注意到，士兵們的武器不知何時都收了起來。
呃，貴族的身份這麽好使？能夠讓這些人的態度變化這麽大！？想著拜林斯王國貴族隨時可能被軍隊征兆，並且絕對要服從指揮的傳統，達恩的眼睛眯了起來。
“我是達恩?斯賓塞男爵，是拜林斯王國使節團的副使節，我沒有帶證明文書，不過你可以跟我去使節團駐地………”
“不用了，男爵閣下，我想這一切都隻是誤會，所以………”小軍官說道，神色依舊恭敬，不過似乎程度減弱了很多，而士兵們則紛紛向四周散去。
瞥了一眼小軍官，達恩很想問問，如果自己不是貴族，如果自己是一個平民，那麽對方會怎麽對待自己，而那幾個士兵要是殺死一個平民，又會受到怎樣的懲罰，不過，當達恩想起自己在加查亞平民區遇到的事情，便克製住了質問對方的衝動。
或許，隻是因為平民區裏有太多那種危險分子的原因吧？不過有那麽多小偷、劫匪存在，不也是這些士兵失職的原因嗎？不，不對，拉瑞麥尼老師說過，單純的暴力並不能解決犯罪問題，這樣說來………
帶著不知道向誰傾述的鬱悶，達恩悻悻地向使節團駐地走去，走過一條街又一條街，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好一點，最後達恩走進一座小花園。
回旅館前在這裏呼吸一會新鮮空氣，或許有助於平複我的心情，達恩想到，張開了嘴，準備做一次深呼吸，不過少年還沒有來得及開始肺部的擴張過程，一聲驚慌的尖叫便傳入了達恩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