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風等人看到城中突然湧出大量騎兵的時候,都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準備,城東三裏正準備安營紮寨的王斧軍士兵們見狀立刻翻身上馬,隻要那些龍京的騎兵有什麽異動,他們下一刻便能衝殺入其中!
至於兵力懸殊…重要麽?
強大的信心和多年血戰養成的淩厲氣勢頓時爆發!之前還整整齊齊列在城門口的儀仗隊慌亂起來,那些朝廷中的文武百官也都麵色發白,想要開溜,但礙於左隸的皇威,他們隻得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龍京那三萬騎兵倒也算得上精銳,並沒有被王斧軍的氣勢壓倒,不過他們的坐騎就沒有這般魄力了,不安的嘶鳴聲斷斷續續,顯得十分驚恐…
“驃騎將軍…”齊空兒有些呆滯,這可不是什麽虛銜,而是實實在在擁有大把軍權的將軍!與他那金羽將軍同為從一品,但在權力上還猶有過之!
朝龍國國土遼闊,為三大國之首,雄兵足有近百萬,而全國兵權第一人不是國君,卻是擁有朝龍兵符的大將軍,黎風還在其位時,可直接號令全國六成以上的兵馬,還有三成是駐守各郡衛所的駐軍,剩下的一成則既不屬於國君管轄也不屬大將軍調配,和平之時專守龍京一城,亂戰之時,即負責專攻敵之鋒銳、挫其銳氣,這便是朝龍驃騎將軍才有資格率領的驃騎營!
以朝龍國以往的軍製安排來看,包括此時城門口所列的三萬騎兵,黎陽若是當上驃騎將軍,還將再擁有五萬步兵!這可是足以蕩城掃郭的龐大軍力!
黎風眉頭微皺,饒是他閱人無數,此時也看不穿左隸的真正用意,要知道驃騎營可不像普通衛所士兵那樣容易調動,必須持有朝龍驃騎營符才能驅之,否則就算左隸給他們跪下,那些將士們也不會多看一眼!
穆柯和馮義暉他們也是麵麵相覷,完全猜不透左隸的用意,楚如霜翻了翻白眼,看向黎陽的眼神十分怪異…
原本在她之下的五品小千戶,現在搖身一變立刻就將成為全國軍權高層中數一數二的驃騎將軍,黎陽才參軍多久?半月還是一月?這實在是…
隻要黎陽得了驃騎營符,即使他以後變成了乞丐,那八萬軍士也一樣會為之效死力,雖說這種方式非常死板,但可以更高程度上得集中兵權、便於管理。
一戒和尚盯著左隸,雙眼微眯,他想要憑借掌握氣息上的波動來窺探其真實想法,無奈卻是徒勞,感覺起來左隸此舉完全是發自肺腑,根本沒有絲毫做作…
“怪事…怪事…”心中嘀咕著,一戒和尚的目光落在黎陽身上,無論左隸懷著什麽心思,那驃騎營符可是實實在在的權力,隻要拿在手裏,就是屬於黎陽個人的兵馬了。
黎風他們的注意力也頓時集中在黎陽那兒,周圍數萬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他,等著他的決斷…
良久,黎陽終於開口…
“陛下美意,我自然不願違逆,驃騎將軍一職也是令人十分向往,隻不過…”他話音一頓,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道:“我…不會騎馬…”
※※※※※※※※※※※※※※※※※※※※※※※※※※※※※※
接風、拜將儀式在黎陽的非常理回答之後草草結束,畢竟左隸可不想親自拜來的驃騎將軍連馬都不會騎的消息流傳出去,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王斧軍照例在城東紮營,黎風、黎知雨和黎陽以及其他將領皆被安置於皇宮深處,跟左隸所居的後殿不過一牆之隔,使眾人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思:這不是引狼入室麽?難道他對自己的護衛如此有信心麽?
不知是左隸無心還是有意,黎陽和齊空兒兩個的住處是距離後殿最近的一個院子,二人心中不由得邪惡地想道:左隸不會是個受虐狂吧?別人對他越不好,他的態度就越好…
漸漸的,入夜了…
但今晚,注定不會平靜…
……
龍京城守備森嚴,萬豪他們這些外地草匪可沒有進城的資格,隻得湊到王斧軍駐地一裏外默默地安頓下來…
“這些人還真不像草匪,不說那份氣勢,普通的匪類出門哪裏還會隨身準備帳篷的?”正在營中做最後巡視的馮義暉望著萬豪等人的方向,眉頭微皺,他在思考對方的來曆。
“有什麽可想的。”楚如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他們要走就走,要跟著就跟著,沒什麽壞心思就行,若有異動,滅了就是。”語氣中流露出來的自信令馮義暉不免苦笑,別看他們二人這幾年都屬於王斧軍尾巴的部分,但性情卻完全不同,待戰事再起之時,楚如霜所領兵馬立刻會恢複王斧軍右翼的編製,到那時才是這位冷臉女將大顯身手的舞台!
不過…
馮義暉目光怪*看著她,問道:“平常你跟人說話可沒這麽多啊!這幾天怎麽了?是在為黎陽少爺高興?”
“胡說!”被說中心事,楚如霜惱羞成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還真是啊…”馮義暉想了片刻,歎道:“黎陽少爺一心都在大小姐身上,而你這又…唉,年輕人呐~”搖頭晃腦地感慨了幾句,正要繼續巡視,突然眼角餘光發現一道人形黑影正快速向一側城牆掠去!似乎經過極其精密的計算,那人到牆根的時候,上方三丈見方正好是守夜兵來回交替巡邏的空當!
“…嘭…嘭…嘭…”
黑影在城牆上連踏數腳,發出幾聲微不可查的響動,轉眼間便翻入城內!
“小賊休走!”馮義暉抬腳欲追,卻被看到動靜去而複返的楚如霜超前一步!
“你更善守,留在這兒以備不測!我速度快,去追他!”留下這麽一句話,楚如霜飛身上了自己的馬,手舉出入文諜向城門極速奔去,飛奔至門前之時衝城門官晃了晃文諜,右腳在馬背上輕輕一蹬,下一刻人已向前竄飛十餘丈!輕飄飄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街頭巷尾,直追那黑影而去…
他們所衝的方向,赫然是朝龍皇宮!
※※※※※※※※※※※※※※※※※※※※※※※※※※※※※※
龍京的夜,比起黎風城還要熱鬧十倍不止,此時已過夏至,城外的護城河非但沒有起到清涼的作用,反而像把整座龍京放在了蒸籠裏,甚是悶熱。
無論名流士紳還是普通百姓,天氣這般憋悶,他們都有些無法忍受待在家裏的感覺了,紛紛走出家門,或獨行或結伴地在街上閑逛著,店家們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做生意的高峰期,也都大大推遲了打烊時間,龍京的夏夜,繁華程度比白天都要勝上許多,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富足的程度他國無一城可與之相比,再加上兵強馬壯,龍京可謂是真正的第一城!
在龍京的中央是皇宮,而皇宮的中央,則是左隸平日裏跟文武百官上朝、議事的地點——升龍殿!
此殿不僅是全城的最中心,也是龍京最高的建築!
升龍殿之上是一座三十年前左隸登基時建成的、接近十丈的高塔,通體由金粉刷出,其中還蘊含著懸心寺數十位高僧融入進去的佛力,白天陽光照上去金芒閃閃,晚上在萬家燈火映照下,它也是反射著璀璨奪目的金光。
當然,這座高塔可不隻是為了好看而建,在其頂上,有一口巨大的金鍾,那是懸心寺贈與龍京的一件佛門重寶——警世鍾!
在生生不息的佛力驅動下,當有含著高度殺意、煞氣的入侵者靠近龍京三十裏內時,警世鍾便會發出悠遠的鍾聲,提醒城內準備抵禦外敵的同時,也會對入侵者產生一定的震懾,曾經多次彌補過龍京城防軍哨探的紕漏,可謂是守城異寶!
此時,一戒和尚正立於警世鍾旁,當年是他親自帶著此鍾和門下僧人來龍京,因為他看重左隸的心性,覺其能夠帶領民風剛正向上的朝龍國子民恢複、甚至超越曾經巔峰時期的富強!
出於對自己識人的信心,以及對那位老友國師的信賴,自從三十年前左隸坐上國君的寶座,一戒和尚就再也沒有來過龍京城,之前聽說左隸對待下屬的某些不公、對待臣民的某些不善,他都不以為然,認為那不過是愚者閑極無聊的傳言,然而那日見了左隸對老將軍黎風的不信任和比起從前小了許多的器量,一戒和尚開始懷疑自己:我…難道選錯了人?
任由左隸的性子發展下去,很可能會成為一代昏君,若朝龍國因此有個什麽閃失、百姓陷入苦難的話,他一戒和尚就是千古罪人啊!
“大師何故一人在此發愁?”黎陽由下方飛身而起,輕落於高塔頂上,一戒和尚苦笑著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忽然目光一凝,隻見下麵楚如霜正在奮力追逐一人!
楚如霜起初為了能盡量不擾民,就沒有騎馬進城而是全靠輕功追逐,可前麵那人怎會顧忌那麽多?眼看甩不開追兵,不知從哪裏搶了一匹馬狂奔,撞傷多名百姓,後麵的楚如霜恨得牙癢癢,卻無奈體力越來越不足,二人的距離已經開始慢慢拉遠…
“今晚還真是亂~”黎陽笑歎一句,縱身躍下!
那身著夜行衣的入侵者聽聞風聲抬頭一看,險些嚇得從馬上摔下去,可不料剛剛坐穩便被黎陽一腳踹飛出去!他靈活地落在地上,抬手吹一口哨,那受驚的馬兒好像聽到了命令一般又轉頭回來,從黎陽身旁跑過直到他麵前,黑衣人一手抓住韁繩就要上馬,黎陽飛身一腳再將其踢飛!
滾落在一家民宅屋頂的黑衣人不信邪,口哨聲響起,馬兒再回,他一躍而下想跳到馬背上,黎陽翻了翻白眼,又把他踹遠…
黑衣人狼狽地摔在地上,怒罵道:“你身為驃騎將軍!為何自己不騎馬還老不讓我騎馬!”
黎陽無辜地聳聳肩,道:“因為~本將軍不會騎馬~”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