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多布歸來

其他人腿肚發抖但還堅持著開槍,隻是步槍對野犛牛造成的傷害僅僅在表皮,旺傑哪裏有發瘋的野犛牛跑得快,眼看就要追上,野犛牛已經開始低頭把鋒利的犄角對準自己,旺傑把心一橫也不跑了,從腰間拔出匕首,準備臨死前再和野犛牛較量較量,隻是忘記了2寸厚的牛皮豈是這小小的匕首能劃得開的。

就在旺傑屈腿低身準備躍起時,衝到眼前的野犛牛卻摔倒了,由於速度太快,倒地後仍在草地上滑了七八丈,堪堪停在旺傑麵前,一隻尖角就在旺傑小腹前隻差一指的距離,還在輕微晃動。原來野犛牛的前足踩進了旱獺的洞穴,在全身衝力之下當時就斷了,停下後幾次掙紮卻也站不起來,旺傑退後幾步倒坐在草地上,其他同伴湧上來近距離開槍,多是瞄準眼睛耳朵這些脆弱地方,十幾槍才終於讓這個龐然大物斷氣。眾人驚魂甫定,商量著如何處置野犛牛時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其實野犛牛沒有用處,若在牧區,野犛牛皮晾幹後可以當菜板用,即使砍剁上四五十年也毫無問題,野犛牛的舌頭上生有一層肉齒,可以輕鬆地舔食很硬的植物,也可以把舌頭曬幹給女人當梳子用,梳上三代女人的頭發也是常有的,就是肉質粗硬,可能除了狼,沒有人喜歡野犛牛的肉。

費了半天心血打了個沒用的家夥,旺傑也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後怕,為了取信馬丙篤,旺傑讓人割下牛頭帶回來以供驗證,隻是割頭比打牛更費事,幾個人打獵總用了六個小時,其中割牛頭就折騰了四個小時。

馬丙篤聽完這個經過笑出聲來,又誇獎了旺傑等人的勇猛,看著這塊牛頭,就讓旺傑再辛苦一下,剝皮去肉把頭骨熬洗出來,準備帶回去給楊虎城做個紀念。

晚飯是整塊的手抓羊肉,人人吃得鮮美,就連伍泰西也吃了一大碗羊肉羹,吃完還在趙如琢和葛鳳蘭的攙扶下站起來邁出幾步,這就是可喜的進步,除了白先生刀傷較深還在側躺著,迷糊也已恢複正常,多出的羊肉馬丙篤讓一起煮好,等多布出來當即就能吃上。

現在雖然是出洞後的第二夜,但昨夜幾人意識未清,今晚在白塔寺裏終於放下緊繃的戒備心,更有隊友守夜放哨,所以基本還睡得安穩踏實。馬丙篤白天忙碌找事還未覺出什麽,現在躺下閉眼後,唐之貽和曲珍的麵容交替出現,不敢再閉眼睡下去,索性把心力用在計算返程時日上,不知甲爾多以後的草地沼澤現在能否通行,難道還要向北通過青海馬家軍的防區?楊主任在位時就不好交涉,更別說現在了,以馬步芳的為人不定還要生出什麽事端,要麽擇路再回康定?隻希望歸途勿生枝節……

天亮時,馬丙篤又看了伍泰西和白先生,伍泰西精神體力好了多半,不用人扶也能在經堂中行走如常,白先生換過藥後咬牙站起來走了兩圈,筋骨活動開比昨天感覺強出許多,畢竟行伍之人對這種刀槍傷口不太在意,軍隊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隻要能走動就是輕傷。

看時間中午已過,馬丙篤放心不下多布,讓迷糊照看白先生,自己帶著黑頭和小道士進洞去看看,曹證剛好提出帶人進去伐樹,於是一夥人就又鑽進洞中。

這是馬丙篤第三次進來了,第一次簡單偵察進入即返,第二次在裏麵停留了五天,十二個人兩人死亡、兩人失蹤,還有一人重傷,並且所有活著的人出洞時都昏倒,自己也差點陷入幻覺喪命在黑色蓮花旁邊,人人經曆一場生死大劫,這第三次進來的感覺恍如隔世,在洞廳的青銅桃花處特意聽了兩遍樂曲,曹證和伐木隊員先行進去砍樹,馬丙篤閉目沉浸在飄渺的音樂中心情安寧不少,正要繼續前進,洞裏遠遠傳來曹證的腳步聲和大喊聲:“隊長,多布長官出來了!”

黑頭站得近,當先衝進洞內,險些和曹證撞在一起,曹證出來後喘著氣指著洞內說:“多長官回來了,兩個人找到都死了。”馬丙篤心中一凜,跑進洞口來到吊橋邊,隻見多布和幾個搜索隊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估計間斷進洞兩天多在過橋時也有了虛軟反應,中間擺放著兩具藏族隊員的屍體,馬丙篤向多布點頭示意,然後蹲下觀察兩具屍身,第一具口邊有白沫痕跡,臉色煞白,與曲珍的症狀極為相似,想必也是吃了黑色蓮花或是其他有毒之物,另一具就蹊蹺了,與島上第一個被害隊員完全相似,左胸插著一柄匕首直至心髒。馬丙篤盡管對失蹤兩人有了最壞預計,但此時真正看到朝夕相處幾十天的隊友橫屍眼前,心中一陣絞痛無力坐下,多布這時緩過氣來,講起搜索的經過:

昨天上午,多布等人到達林中,由於進來過兩次對環境有了熟知,六個人在林間組成兩排散兵隊形搜索前進,直找到曲珍葬身處的那間石屋,在石屋周圍的一個方向果然發現了有人經過的痕跡,於是加強警戒繼續搜索,發現了林中另一處完全相同的漆黑石屋,由於石屋周圍是白石鋪就的坪地,所以很容易就發現了第三個人的腳印,兩名隊員的腳印踩在這個陌生腳印之上,看來是跟蹤這個人到此。

多布命令大家把石屋包圍起來,自己持槍從側麵上前貼著站在石屋門外,示意遠方的隊員喊話,等屋內有動靜後自己再決定是否突然出手,幾遍喊話後石屋內沒有反應,多布就命人點上火把摸了進去,與先前的石屋相同,正中也是座方坑,不消說方坑下同樣生著一朵黑色蓮花,就在快到地麵的台階上看到兩名隊員趴著一動不動,查看後發現二人早已氣絕,多布知道坑中的蓮花邪門能致人幻覺,於是全體撤出石屋,在附近仔細搜索卻沒有了第三個人的痕跡,隻能原路出洞,由於抬著兩具遺體穿行艱難,所以在林中耽擱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到橋邊,剛好遇到了帶人砍柴的曹證,加上原來接應的人,剛好把多布等人迅速保護過橋,多布在過橋時第一次感覺到頭暈和下肢無力,但尚未到昏迷的地步,若是多停留一天再通過,眩暈定會加重了。

馬丙篤看著這兩位遇難的隊友,開口問多布:“你發現他們時,頭向哪邊?”

多布沒有多想:“頭向上的,估計中毒的先是了,扶著向上走時遇到凶手的。”

馬丙篤又說:“你確定第三個人的腳印沒有出來?難道還在石屋中?”

多布堅決搖頭:“沒有腳印出來,石屋裏小小的,藏人的不行。”

馬丙篤把匕首拔出翻看:“這個凶手殺人都是用被害者的刀子,以他這麽高強的功夫,偷襲之下一擊必中,何必多此一舉呢?”剛要放下匕首,卻看見遺體的右手,不禁瞪大了眼,把遺體略有僵硬的胳膊抬起,死者的右手食指彎曲做了一個熟悉的‘9’字,多布還不清楚有什麽特別,馬丙篤就說第一位遇害隊員死時同樣做著這個手勢,問多布是否知道什麽內情,多布苦想半天也不清楚,自己麾下的藏族士兵盡管不用阿拉伯數字,但也多少認識0到9這幾個數字,難道這個凶手和9有關?身上紋有9字?或者凶手的食指有什麽特別?

個人原因過於奇怪,一眾人無法再想,多布準備把屍體帶出去找地方天葬,馬丙篤揮手示意眾人散開,把擔心此處有傳染惡疾的事情單獨說給多布,並說屍體最好不要帶出去,就地掩埋才是上策,就算我們也要在白塔寺觀察十天以上,所有隊員均無發病跡象方能離開返回康定。多布知道這方麵得聽馬丙篤的安排,若冒然帶了不明疾病回到康定,引起大量民眾死亡絕不是小事,幾十年前理塘、白玉方向就有過鼠疫絕掉整個部落的先例。

多布和馬丙篤商量之後才發現這裏無處可埋,若再把遺體運過橋埋在林中,眾人的危險太大,又不能抬出洞外,最後幹脆決定把兩位隊員埋在那處繪有海水江崖的山隙中。眾人依言將隊友的屍身抬進山隙,整理好衣容,四下找來石塊將山隙壘起封堵,馬丙篤望著橋那邊的隱隱密林,想著跟隨自己進洞考察的隊友埋在島上,而曲珍這個意屬自己的美麗少女也魂消林間,現在又親手葬送兩位藏族隊員,再出洞後遙隔萬裏,自己斷無回來祭奠的可能,心中悲悵,向小道士要過刺刀,在山隙邊上慢慢刻下一行字跡。

同時讓小道士采集了一大把橋邊的茜草,找塊下凹的石頭將茜草根搗爛,待黃色的根液滲出後馬丙篤用刀在自己左臂上一劃,將如注鮮血滴到茜草根液上,此時也不知疼痛,右手折斷一截灌木枝,蘸著混有自己血液的草汁在剛刻過的地方塗抹填色 ‘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路軍特遣隊馬丙篤泣葬袍澤於此,民國二十六年六月’。

此時太陽下山,白雲瞬間轉為黑霧向下墜落,天光消失,冷氣襲人,遠遠看著叢林又一次被吞沒,馬丙篤虎目含淚,掏出手槍,向頭頂即將墜下的黑霧連開三槍,三顆子彈把滿腔悲憤噴射進沉重的黑暗之中……(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魔國領地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