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曲珍失蹤
馬丙篤剛才在霧中短暫的寧靜心緒被打破,突然墜落穀底一般,趕快向葛鳳蘭看去,隻見葛鳳蘭徒然站立,臉上急切的四處張望,馬丙篤讓眾人在附近尋找呼喊,幾十聲後卻沒有結果,然後又向葛鳳蘭大聲問道:“曲珍怎麽不見的?”
葛鳳蘭緩了一下說:“黑霧剛起不久,曲珍說要去解手,我問她要不要陪到起,她說不用,我喊她小心點兒!她就站起走嘍,馬上白先生就打槍,我也不敢喊她,怕別個聽到發現她就遭慘嘍,直到現在霧散完了人還沒得回來,馬大哥,我不得打黃腔啊!”最後已經有了哭音。
馬丙篤緊皺眉頭:“鳳蘭別急,我沒有怪你,你說說曲珍去了哪個方向解手的?”
葛鳳蘭有些遲疑舉起手指:“這廂!不不不,那廂!唉,我也不曉得,不過肯定不是出去的方向。”
馬丙篤大喝了聲:“‘迷’糊!小道士!白先生!跟我去找人!多布,你帶伍先生他們先撤退,把伍先生平安送到白塔寺後,再派人到吊橋來接應我們!”
多布也是經年從軍,聽完絕不廢話,指著第一批進‘洞’的兩名藏族隊員對馬丙篤說:“他們兩個在這裏熟悉多多的有,跟你一起找人!我們先走,橋頭見!無論找到不找到,晚上出來必須了!”
‘迷’糊和小道士應聲過來準備去找人,可是白先生卻遲遲不見蹤影,眾人又大喊白先生,同樣沒有回應,白先生剛才藏身的樹下隻有一枚黃銅彈殼。
一場霧後不見了兩個人,眾人心中大駭,紛紛猜測曲珍和白先生被凶手抓走了,馬丙篤為安軍心當眾說道:“曲珍可能‘迷’路或被凶手捉住,白先生估計是發現情況跟上去了,我不相信凶手本事再大,就算能偷襲殺害隊員,還能沒有動靜的把兩個大活人綁走?!其他人跟多布上路,我們一定把他們找回來!出發吧!”
說完一揮手,送走多布等人,伍泰西和趙如琢縱有不同心思,也隻能先和多布出去,這種情況自己是幫不上忙的,葛鳳蘭也在趙如琢的勸說下放棄參加搜索的打算,一同向出路走去。
這邊‘迷’糊已經在查看腳印地形,一會‘摸’‘摸’土一會折動枝條,觀察了好大一會才說道:“怪了,地上沒有其他人抓捕的痕跡,難道說曲珍是‘迷’路自己走的?可是這麽近就算‘迷’路也應該喊一聲,咋著我們都聽見了。白先生也是自己走的,方向和曲珍不一樣,隊長,咱先找誰?”
馬丙篤聽完就說:“白先生手裏有家夥不用擔心,先找曲珍。”
‘迷’糊一馬當先,順著曲珍的腳印引路,斷後的小道士一路用刺刀在樹皮上刻著記號,以備返回所用。密林中正常行進雖然困難,跟蹤卻十分方便,在這千百年未有人走的地方,甚至不用‘迷’糊尋蹤,馬丙篤自己就能看到曲珍踩踏攀折後的痕跡,
馬丙篤一邊前進一邊納悶,如果曲珍沒有被劫持,為什麽要離開呢?這個心‘性’純潔的姑娘不可能也是日本間諜吧!越想越搖頭,索‘性’專一走路不去琢磨了。
‘迷’糊走著走著,停下喘氣說:“隊長,這林子裏頭咱不如曲珍,人家打獵翻山跟喝涼水一樣,再要找不到得話天就要黑了,腳印也看不清,容易把人跟丟。”
馬丙篤說:“再向前試試,你覺得曲珍是沒有目的‘亂’走,還是有什麽方向?”
‘迷’糊前後看看:“一開始肯定是‘亂’走,後來是向著南,餓估計再走上幾個小時就到林子邊上了,這林子其實不大,四麵都有深溝,咱老一營的人要是全開上來,拉網兩天就能搜個遍,一隻老鼠也跑不掉。”
馬丙篤回了句:“別扯沒用的!歇夠了出發!”
又是一段艱難的跋涉,堅持和放棄兩種想法在馬丙篤的心中撞擊,情緒也越來越焦燥,找不到也還罷了,若是找到,得知曲珍的真實麵目,自己能接受得了嗎?漸漸的,放棄的想法占了上風,腳下的步伐就慢下來。
回想在梭磨與曲珍父‘女’相遇,後來加入考察隊同行的一幕,似乎沒有那麽簡單,妙空不也是以辯經方式認了自己為上師進入考察隊中麽,盡管還沒有發現做下危害之事,但畢竟人心叵測,尤其是日本間諜的身份更加令人難安。曲珍自稱祖輩遺傳絕症令自己無法診出,就這樣與考察隊結伴去仙‘女’湖觀相,繼而追上隊伍,後來執意進‘洞’,好象一步步安排好的,如果有這樣的心機,那該多麽可怕!
可是,曲珍和父親鑽山打獵確是一把好手,尋常間諜哪能下這種功夫,日本人或是其他列強更不會早早在藏東一帶布下情報機構,那也過於誇張了,難道是求醫途中被人收買利用?可是群佩已死,還有什麽能收買或要挾曲珍的呢?馬丙篤寧願相信曲珍是上當受騙,這樣自己也能好受些。
不!曲珍絕不是另有圖謀的人!
‘雅魯藏布的水從我家‘門’前流過,喜瑪拉雅的雪山在我家窗戶裏裝著,水裏的神,雪山的神保佑的地方,多多的美,比這裏還要美’曲珍在進入密林時這樣形容過自己的家鄉,又真情相邀自己去‘波’密作客,這種自然的喜悅之情絕不是世上任何謀略能做到的!在仙‘女’湖畔分別時,曲珍唱出的那支山歌開始在耳邊回響:祝願相聚,永不分離;如若分離,願再相聚……
拍拍腦袋,馬丙篤從機械行走的‘混’沌中醒轉,雙眼‘露’出鎮定清晰的光芒,前後看了看幾名隊員,繼續向密林深處走去!
不久,開路的‘迷’糊大喊了一聲:“有東西!隊長快來!”
馬丙篤快步跑到前麵,眼前樹林突然消失,留出半畝大小方方正正的一塊平地,平地上立著一幢純白的方形石屋,石屋非常之小,長寬僅不足一丈,石屋和平地是相同的石材砌就,與林間的幽黑形成強烈對比,狹長的‘門’‘洞’就這樣靜靜的敞開著,‘門’楣上方刻著一朵黑‘色’的五瓣蓮‘花’,‘門’裏卻好象不是白石鋪地,漆黑一片說不出的神秘。
馬丙篤麵前的潔白地麵上清楚的印著一行腳印,從自己的腳下延伸到石屋‘門’‘洞’中,可以想象就在個把鍾頭前曲珍走進了石屋,剛踩上地麵時的腳印還有十幾塊比較淩‘亂’,估計是經過一陣觀察思考,最終下定決心走了進去,從腳印上判斷人還沒有出來。
馬丙篤在石屋外大喊了幾聲曲珍的名字,和預想中的一樣,石屋裏沒有絲毫反應,看看天‘色’已黑,馬丙篤點亮了一盞馬燈,讓隊員準備火把,命令兩名藏族隊員在‘門’外警戒,向幾人吩咐了一聲沒有判明危險不許開槍,就帶了‘迷’糊和小道士踏進石‘門’。
馬丙篤踏進石‘門’隻邁了一步,第二步踩空就直接掉了下去,口中驚呼未出,小道士閃電般從後麵伸手抓住右腕,‘迷’糊也扯住衣領,兩下發力把馬丙篤拉了上來,驚魂稍定再來觀察,原來這個石屋裏根本沒有地麵,進‘門’後隻橫著窄窄的一條黑‘色’地板,裏麵幹脆就是一個正方形的深坑,與黑‘色’地麵幾乎相同,火把和馬燈難以照亮,白天也很難防備,更別說晚上了。
馬丙篤突然想到曲珍是否會掉下去,於是拿起一枝火把丟向坑內,火把在空中翻轉著,如流星一般向坑中墜落,落了有三丈才碰到地麵,斷成幾截濺起好大一團火星,不過也‘弄’亮了方坑的底部,這象是一口方形巨井,井壁有一圈向下的台階,越到底部越收縮變小。
小道士目力極佳,指著坑底就要熄滅的火把旁邊說:“隊長,下麵躺著個人,好象是曲珍!”
馬丙篤聽到發現曲珍後反而冷靜下來,從這麽高的地方墜落是必死無疑,若是曲珍自己從台階走下去,為何會倒在坑底聽不到自己的呼喊,答案隻有兩個,不是死亡就是昏‘迷’。
片刻之間馬丙篤做出決定:“我下去看看,你們留在上麵,如果我發生不測你二人不必救援,和‘門’外的藏族隊友迅速撤離,出‘洞’後配合多布把伍先生送到康定,你們再從原路返回西安,一切以保護伍先生的平安為要,到時轉告曹證讓他領隊!”
小道士和‘迷’糊豈能答應,但二人力爭無效,最後決定馬丙篤先下去偵查,小道士和‘迷’糊隨時接應,若無危險再一起下去。
小道士把背包放下準備輕身,呆頭一直在背包裏酣睡,隨著天‘色’已晚睡意過去,加上背包的一解一放被‘弄’醒了,睜開眼看看,突然吱吱尖叫兩聲,四肢並用就向外跑,直跑到平地之外攀上一棵高樹才安定下來,扶著樹幹向小道士等人呲牙示警。
大家救人心切,即便是妖魔擋道也得較量較量,馬丙篤把手槍掏出,舉起火把沿著石階一圈圈向下踱去。馬丙篤的習慣是每臨大敵愈放鬆,邊走邊將周身所有肌‘肉’關節全部調整到緊張與鬆弛之間,耳音鼻息全部打開,此時若有一隻蚊子飛過,自問也能開火‘射’中。一圈、兩圈、三圈過後竟然平安抵達坑底,隨即就向臥地的曲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