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武院到——”
長吟聲響起,遠處的蔚藍的天宇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一聲穿雲裂帛的清唳從遠方遙遙傳來。
小黑點的速度奇快無比,清唳聲仍在環繞眾人的耳際,轉眼間,那小黑點在人們的眼中越來越大,已經在眾人們的頭頂盤旋,竟是一隻巨大的青鳥。
青鳥盤旋下降,翅膀扇起強烈的勁風,刮得高台上的人們衣袂飄飄。少頃,青鳥將落未落之時,耳中聞得一聲嬌笑,一道紅色的俏麗身影已經電閃而下,如一道飛虹。人們定睛看時,紅色身影已經俏生生地坐在了那黑色的檀木交椅之上。
“青鸞?!”
韓楓驚呼出聲,無怪乎自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那青玉一般的羽毛和火眼金睛不正是帶著東方小心而去的那巨大青鸞嗎?他轉首向那靈韻嫵媚的紅羅少女看去,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難道……?
白衣文士已經開口說話,聲音清雅舒緩,道:“早就聽聞東方院主年紀輕輕,就執掌神龍武院,看來神龍武院的未來必是不可限量。”
熟悉的笑聲在韓楓的耳邊響起,那紅衣少女說道:“端木門主謬讚,東方小心一介女流,全靠門中長老幫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西陵武院院主端木垂微笑,說:“當今天下誰人不知,神龍武院的東方門主雖然隻是一個年輕的女娃,但是卻秀外慧中,學究天人……”他剛要接著再說,忽然有所感應,轉頭望向南邊。
一聲悠長的佛號響起,隻見南方的天空出現了一朵白雲。白雲慢悠悠向這邊飄蕩而來,似慢實快,倏忽飄至,在眾人的驚異目光中輕輕落於高台之上。落腳的地方卻是那一直空著的白雲武院所在的地方。雲霧散盡,佛號聲中幾個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高台之上。當先之人竟是一名一身緇衣的和尚,看不出什麽年紀。身後站立著三名年輕人,兩名和尚,一名俗家弟子。
“南無阿彌陀佛!貧僧來遲,罪過罪過。”那中間的緇衣和尚宣一聲佛號,低眉合十。
“嗬嗬,白雲大師的白雲虛度更上一層樓了。”端木垂說道。
緇衣和尚輕輕抬頭,眼中一片空明,說道:“慚愧,十丈軟紅,貧僧始終不能拋卻,十載歲月,端木施主的神功倒是已經不著皮相了。”
端木垂微笑……
白雲和尚低眉……
“阿彌陀佛——”
“哈哈,老夫等也來湊一番熱鬧。”聲音奔雷一般響自天際,空間一陣波動,青城武院所處的位置,已經站了兩人。居中是一位高大的虯髯老人,眼中神光逼人。旁邊卻是站著一位如白蓮的少女。一襲雪紡白衣在微微的寒風中輕舞,麵上罩著一塊輕紗,雖然看不清麵上的笑容,但一種清冷已經暗暗而來。
“嗬嗬,奚仲副院主的奔雷神功愈見霸道了。”端木垂眼神微微眯起,說道。
奚仲豪放地大笑,然後說道:“青木院主正在閉關,不能前來,托在下致以歉意。望三位院主不至於怪罪才好。”
“阿彌陀佛,青木院主神功想必更上一層樓,可喜可賀,何罪之有?”白雲大和尚說道。幾大武院各處玄黃王朝的不同的幾大方位,距離遙遠,又存在著競爭關係。所以,一直在明爭暗鬥,而白雲武院雖然身處四大武院之一,但是以出家人為主,身處紅塵之外,對名利之爭並不是看得太重,所以,其地位還是比較超然,和其他武院相處地還算和諧。
那紅衣的東方小心沒有說話,目光卻一直注視著那白衣少女,目光靈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
韓楓心潮澎湃,從那白衣少女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看著她,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心中有些怪怪的,這是不是自己那年輕貌美的師父——慕容如雪。一想到這個輩分,韓楓就覺得有一塊骨頭梗在自己的喉嚨裏,胸口發悶。
奚仲笑道:“言歸正傳,盛會何時開始?”
“別急,今日還有貴賓將要到來。”端木垂笑道,眼神中有淡淡的神秘。說罷,他陡然轉身,高聲道:“有請朝廷特使。”其他三大武院院主對視了一眼,看來傳言是真的,朝廷已經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了。不過已經到了這時候,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
一聲喊,隻見遠處一頂小轎已經急速而來,轎子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紛紛向兩邊分開。鼓噪聲中,那頂小轎已經飛上高台,竟如履平地般。人們這才看清抬轎子的是兩個秀氣的小童。小童年紀在十五六之間,飛上高台,停步駐腳,麵不紅氣不喘,竟是好俊的功夫。轎子的兩邊也是兩個小童,隻是緊緊跟隨而來。
小轎站定,四個青衣小童踞四方位而立。雙手合抱,如泥塑般站在小轎的四周,明眼人看出竟是依四象方位,能攻能守。
“嗬嗬。”一聲長長的笑聲在台下響起,隻是那笑聲聽上去甚是奇怪,有如一個陰沉的老女人一般。
隨著笑聲,一聲咳嗽響起。咳嗽聲是尖著嗓子的,聽上去有些陰陽怪氣。一個小童已經走上前去,掀開了青色的轎簾。一隻平底黑絨的千層底緩緩伸出,輕輕地踏落在花崗石的塵埃之上。
隨著腳步落下一個人的身形緩緩地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那的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一襲淡淡的黑衣,上眼皮仿佛永遠是耷拉著的,以至於老人的神情永遠隔著一層屏障,讓你抓不到。最是奇詭的是老人的下巴光溜溜,看上去沒生胡子。要知道胡子在玄黃大陸可是作為男子的標誌。沒有胡子是被當做奇恥大辱的。
四大武院中人,身處武林,對當今玄黃王朝的朝廷並不感冒。幾大院主的身份地位尊貴無比,所以,都在自己的巨大的黑色檀木交椅上安坐著,並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老人撩衣,轉身,一張核桃皮一樣的老臉對著了四大院主。就如變魔術般,剛才還是一臉陰沉的老人臉上盛開了老菊花。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偶然重逢,仿佛每一條皺紋都跳躍在天光裏,透著親切和熟悉。
“有勞各位院主久候,魚玄機姍姍來遲,真是罪過罪過。”老人的笑臉再配上謙卑的言辭,幾乎讓人忘了他特使的身份。韓楓不由心中暗歎,真是好演員……
白衣文士一般的端木垂應笑道:“特使光臨,偏遠小城無雙蓬蓽生輝,更是本次四大武院的比武增光不少。”韓楓心道,也是個長袖善舞之輩。
紅衣蒙麵女子眼中靈光閃爍,微笑點頭。
白雲大師高宣一聲佛號,合十道:“善哉善哉。”
奚仲在座位上微微傾身,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禮。
端木垂道:“請特使上座。”一個高大的黑檀木座椅已經在高台上擺好。魚玄機看似並沒有什麽架子,微微點頭示意,邁步朝高台上走去。一個青衣小童適時伸出手來,魚玄機把手搭在小童的手臂上。黑衣微馱的背,一步一步地緩緩上移。行地多時才落座在黑色的檀木椅上,清咳一聲,尖著嗓子道:“本宮……咳咳……特使此次來的目的,無非有兩。一、四大武院俱是我玄黃王朝的驕傲,本特殊此次到來就是秉承當今聖皇之意,交好四大武院……當然,如有人願意為當今朝廷效力,本特使不勝歡迎……二、對於本次比武,當今朝廷不設任何立場,不偏袒任何人,還請各位放心。”說完他又笑起來,補充道:“剛才是當今聖皇的意思,各位就當本特使是透明人罷了,你們比你們的,我老人家看我老人家的,各位請便,請便……”
現場的氛圍有些怪,人們沒想到多了一個這樣的不速之客。聽完他的講話,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無事不登三寶殿,心中的警惕還是不能放下。
端木垂站起身來,輕咳一聲,朗聲說道:“各位,既然特使如此說,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四大武院的比試繼續進行。”看到其他三位院主點頭,他又言道:“規矩已經商定,無需贅言,下麵請各個武院派出比賽的選手,進行比試,並現場抽簽決定武院各自的對手。”
韓楓心中一直在糾結,是不是此刻到青城武院中去相認。可是他又想到自己的武學可能在整個武院中都排不上號,隻看剛才青城到來的幾個人,行進氣機之間都是高絕之輩。自己上去,恐怕也是白給。想到此處,心中歎息一聲,唉!還是遠遠看著好了,希望那如白蓮一般的少女能站在萬眾矚目之中。
韓楓正在胡思亂想之時,高台上已經有了變化。
白雲武院出來三個人站定,正是白雲大師身後的那兩僧一俗的三個年輕弟子。他隻帶了三個弟子來,看來是沒有什麽懸念。
神龍武院出來的卻是麵罩麵紗的紅衣女子和兩名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端木垂道,沒想到東方門主也在自降身份,參與這比武。紅衣少女的目光中閃動著狡黠,說道:“小女子年方二十,又身為神龍武院之人,正好符合這一規定……”端木垂大笑。
青城方向,不出韓楓所料,隻見站在隊伍前列的是那顏無傷、清月還有那如白蓮一樣的蒙麵女子。
最後,西陵武院的前方卻隻占了兩個壯年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