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誤 但教心似金鈿堅

幾日之後,丞相府密室。

“丞相大人,小的已經按您的吩咐切斷了與莫家堡綢緞往來的貨源。”一道恭維的話響起。

“做的不錯,接下來按我說的去傳播我教你的那番話。”不同於往常那般柔聲的嗓音,現在的喜兒聲音陰冷低沉。

“那麽,您允諾小的……”

“事成之後,自是有你的好處!”

“是,那小的下去了。”

待得另一道聲音的主人離去後,喜兒倚靠在雕花藤木椅上,撫著手中的白玉茶杯,微眯著微挑的黛眉,淺淺地笑開來:“莫憐啊莫憐,不知道你被最親近、最愛的人懷疑、背叛是何滋味,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被自己所愛之人掃地出門的樣子呢!”

與此同時,鳳凰山山頂。

“你說什麽?已經有人向莫家堡發難了?那人是誰?”

“據密探回報,是江南錦緞行的陳之行。他已經斷了與莫家堡所有綢緞的貨源供給。”

“哦?據寡人所知,那個陳之行與莫家堡可是關係密切得很。去查查他背後的那個人。”

“是,王上。”

待另一人領命離去後,一襲狐皮大衣裹在身上的錢元瓘極目遠眺,他的目光所及的遠處正是喜兒的丞相府。

“喜兒,那個陳之行背後之人莫非就是你?”錢元瓘拉緊大衣,喃喃自語。

一想到這個可能,錢元瓘的眼中閃過一抹憂傷,胸口一股酸楚湧上喉間,直逼得他輕咳了出來:“咳咳~~~喜兒,你還是沒有對他死心嗎?”

在喜兒的刻意安排下,不久之後,莫家堡的綢緞店鋪一片動亂,街頭巷尾傳唱著:“枯葉蝶,枯葉蝶,覆手天下枯葉蝶;情有誤,情有誤,侵奪天下情有誤;枯葉蝶得情有誤,天下必在其手中。”

莫家堡堡主莫彥的一句“最不該信任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吧?”正式挑明他對莫憐的不信任,二人關係在喜兒的挑撥下產生嚴重的裂痕。

“嗬嗬~~~落華老板被莫堡主囚禁於地牢之中?這個消息可真不錯。”端坐於自己府內的花廳中,喜兒一邊怡然自得地品茗名貴的雨前龍井,一邊顧自快意地笑著,“憐,我該不該找個恰當的時機與你相認,把落魄的你撿回我為你親手布置的小金屋裏呢?”

正在喜兒為自己的想法而洋洋自得之時,緊閉著的大門被一道掌風撞開,氣勢洶洶衝進廳內的正是一臉陰煞之氣的錢元瓘。

“原來那個人真的是你啊,我親愛的喜兒!”錢元瓘大笑著踏入門內,那笑聲如同一道陰冷的寒風直教人打寒戰。

一見到來人,喜兒立馬收起臉上的身上,低眉順目地起身相迎。

“微臣恭迎王上!”

一把拍開喜兒作揖相握著的手,錢元瓘提住喜兒本就微微散開著的衣襟,將他壓近麵前,冷哼道:“萬喜兒,你少在寡人麵前裝蒜了!用計離間莫憐與那莫彥的關係,再在莫憐落魄的時候將之收留,你打的可真是好算盤啊!”

喜兒眼中猶帶淚光,倔強而委屈地嘟起櫻唇,猶自強撐著:“王上您,還是不信任微臣嗎?”

錢元瓘卻是沒有為喜兒這番模樣所惑,依舊憤怒地質問:“萬喜兒,與你同床了近五年,你真正的脾性我怎麽不知曉?你少在我麵前擺出這副軟軟弱弱的樣子!看了真叫我作嘔!”

因錢元瓘這番話,喜兒頃刻間便收起了這三年來常用的這副嬌弱模樣,握住錢元瓘的手腕強行將他的手拽離自己的衣襟,背過身去冷冷地道:“既然曉得我的德性。看了我三年來的這副樣子,也陪我演了三年的戲,王上可快活了?”

“你!”錢元瓘惱怒地舉起手來,終是舍不得下手,隻忿忿地收回手去。

“王上,微臣左右不過是這麽一條賤命,大不了就不要了。但是,既然您舍不得我的這副皮相,便不要逼我太甚。在本質上,我和您極為的相似,想要得到的東西,便會千方百計地去得到。”言罷,喜兒靜等錢元瓘的答複。

錢元瓘陰沉著臉,緘默了一會兒,爆出大聲的笑來:“啊哈哈~~~好一個‘想要得到的東西,便會千方百計地去得到’!萬喜兒,既然你如此迫切地要得到他!寡人來助你一臂之力,將他從莫彥的身邊趕走!但是,你莫要忘了你今日說過的這番話!”

言罷,懷著滿腔無可發泄的怨憤惱怒,錢元瓘摔下從懷中掏出的檀木盒子,拂袖離去。

那隻檀木盒子正是錢元瓘數日前未送出手的那隻。

徒留喜兒撿起地上微微震開了蓋子的檀木盒子收入懷中,立在原地出神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今天的錢元瓘太奇怪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喜兒的心中湧起一陣恐懼和不安來。

心中不曾有著對方的喜兒,當對方的善意和惡意同時出現在他麵前,他便隻在意著對方的惡意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而忽略了對方那珍貴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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