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膽怯

所以每次她心裏痛苦難耐,就會想起唐寂,想起自己固執的跟在他的身後從初家到學校,從早到晚,那樣冷傲的眉眼,她的心裏絕望著,卻也讓這種絕望的愛溫暖著自己。

如今失而複得,她實在是膽怯。

是的,她膽怯,當她與唐寂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她對她與唐寂的未來抱有無數個幻想的同時,她也在擔心著如果唐寂再一次失蹤,她還有沒有那樣的勇氣熬過一個又一個七年,她現在已經有沒有那樣的勇氣麵對沒有他的生活。

“你一直在看著我。”淡淡的聲音響起,唐寂抬頭看著初雨晴,拿起水晶桌上的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口。

初雨晴被唐寂淡淡的聲音問的有些怔愣,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唐寂不是在對著手提電腦說話,而是在和她說話。

“你開完會了?”初雨晴笑嘻嘻的看著他。

“沒有。”唐寂放下手中的咖啡,低頭看著初雨晴。

唐寂坐在沙發上,而初雨晴坐在水晶桌對麵的地毯上,唐寂本就比初雨晴高很多,再加上兩個人坐在不同一個高度,初雨晴坐在白色的地毯上,仰著頭看唐寂,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玩偶,可憐兮兮的,可是在看她那雙大大的眼眸,卻是滿滿的笑意。

唐寂從這個角度低頭看她,微微皺眉:“怎麽坐在地毯上。”

“很舒服的。”初雨晴手指劃過地毯,地毯上短短的絨毛貼在指腹,輕輕的,癢癢的,那神情極為的得意,那樣子像是在邀請他也一起坐在地攤上。

唐寂挑了挑眉,不再說話,繼續低頭看著手提電腦的屏幕。

時間慢慢的流逝,唐寂今天一上午都在客廳開遠程會議,聽各地區‘惑’組織負責人的年終報告。

傭人輕輕走到客廳,恭謹的九十度鞠躬:“寂少,午飯準備好了。”

唐寂淡淡點頭,抬頭看向對麵的初雨晴,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在地毯上酣睡過去。

揮手示意傭人退下。

簡單的對著手提電腦那端的人吩咐了幾句,便起身走向那個側身而睡的小女子。

烏黑的長發隨意的鋪在白色的地毯上,淡紫色的針織長裙蓋住了微微彎曲的雙腿,白皙的小臉像是一塊柔和的羊脂白玉,一手搭在額前,一手搭在腰間。

這睡姿,還真像是個孩子。

一想起昨天她在他懷裏睡著後,他抱她回房,結果剛剛把她放到床上,被子還沒給她蓋上,她就驚醒過來,看了他好半天,才有些興奮的說:“原來真的不是夢。”

他太了解她。

她擔憂這一切會像七年前那樣,突然消失不見,所以連夢都睡不安穩。

身側的人突然動了動身子,唐寂回神看她,以為她要睡醒了,卻不料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身子不自覺的像他的身邊靠了靠,白皙的小臉已經靠在了他撐在地毯上的手指上,然後繼續酣睡。

看著她閉著雙眸這一連續的動作,唐寂啞然失笑。

最近她真的是越來越粘人了,越來越像是七年前那個刁鑽古怪的女孩子。

想起那一年,每天麵對的都是她的身影,耳邊傳來的都是她聒噪的聲音,即使是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在心裏也是有些無力的。

可是現在,他突然感覺把她這些小毛病養回去也是十分不錯的。

看著她為他笑,為他哭,喜怒哀樂都因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變化,不知不覺他的心也像是流淌著涓涓細流,暖暖的,不灼熱,卻是那樣的舒服。

他雖是個理智的人,可是麵對這份暖意,他實在是舍不得抗拒,也不打算抗拒。

一道動聽的鋼琴曲突然想起,打破了這份寧靜,唐寂看向身側的人,依然是熟睡著的,然後轉頭尋像生源,原來是水晶桌上初雨晴的行動電話在響。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唐寂猶豫了一下,見她沒有睡醒的意思,也不打算叫醒她,便劃了綠色的接聽鍵,替她接通。

“喂,雨晴。”行動電話那頭傳來有些蒼老的聲音,但那聲音卻是帶著喜悅的。

唐寂微微皺眉,沒有說話,行動電話那端的人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繼續說道:“雨晴,聽說你媽媽回來了,明天一起來外公家裏吃飯怎麽樣?叫上寂少,上次的事情一直沒機會當麵謝謝他。”

原來是溫憲禮。

唐寂嘴角輕彎,勾出一抹諷笑,淡淡的說道:“她在睡覺。”

行動電話那端傳來幾秒鍾的安靜,最後傳來尷尬的笑聲:“原來是寂少啊,哈哈,我真是老糊塗了,還以為是雨晴。”

“唐寂,怎麽了……?”身邊傳來微小的聲音,原來睡在一邊的人已經坐起身子,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他。

“溫憲禮。” 唐寂伸手把行動電話遞給她。

初雨晴接過行動電話,剛剛睡醒,大腦還是一片混沌,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唐寂說的是誰。

“喂,”初雨晴呐呐的對著聽筒開口。

唐寂身子微微靠向水晶桌子的邊緣,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初雨晴。

她握住行動電話的那隻手有些泛白,明顯是用了力氣的,粉白的雙唇也抿成了一條線,從接到行動電話開始,她都沒有說話。

經曆了這麽多,她真的是變了不少,換做是以前,她即使不對著行動電話刻薄一番也早就掛斷了,而現在,她雖然氣急,卻還是忍著。

見她看過來,唐寂淡淡一笑,不等她說話,便懶散的開口:“明天沒什麽事,你如果想去,我就陪你去。”

初雨晴看著唐寂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說出什麽,然後對著行動電話那端的溫憲禮輕聲說道:“我一會問問我媽媽吧。”

初雨晴掛了行動電話,有些無措的看著唐寂:“如果我媽她明天想去的話,我陪她去就好了,你不用麻煩的,他們……就那樣。”

那樣的勢利小人,初雨晴沒見識到一次都會壓抑不住心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