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鳳陽府之戰（四）
賽罕山山南，巴特爾大帳中。
哈達以手撫額，不無慶幸的向身邊的巴特爾說道：“大將軍，元彪真不愧是貓兒莊的的頭號猛將啊。不但自身武藝超群，竟然還帶動的手下將士各個氣勢高漲，視死如歸，不過現在總算是被圍住了。”
“嗯。”
巴特爾點了點頭，狠狠的揮舞了一下胳膊。似乎想借著這一揮的力量將前麵不遠處，像大蛇般盤成一團的貓兒莊將士一舉消滅。自從蘇合、朝力泰劫殺‘逃兵’失利。再到蘇合被元彪‘射’殺，巴特爾再親率大軍前來報複，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來，在開闊地平原上，巴特爾先後調動了上萬騎兵，居然愣是奈何不了貓兒莊區區兩千‘逃兵’，不過唯一值得慶幸地是，終於知道這支‘逃兵’是假的了，而且領兵將領乃是楊休的兄弟元彪。
“大將軍，隻要能殺了元彪，那貓兒莊剩下的八千大軍就必敗無疑了。”哈達說此一頓，凝聲道，“所以，這一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滅了元彪。”
巴特爾再次點頭，霍然回頭。向身後的赤那道：“赤那將軍，該你出戰了。”
赤那鏗然抱拳，疾聲道：“末將領命。”
“吼～”
“嗚嗚嗚……”
“咚咚咚……”
赤那舉槍撩天，長嘯一聲。下一刻，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以及‘激’烈的戰鼓聲登時衝霄而起。大軍陣前的瓦剌騎兵如‘波’分‘浪’裂般向兩翼展了開來。頓時現出一隊清一‘色’的鐵甲騎兵來，一眼望去黑黝黝一片，讓人心中發‘毛’。
‘蒙’古的騎兵大多都是牧民，他們閑時放馬牧羊，戰時上馬打仗。所以他們的兵器、衣服都是自己的，大多都穿著獸皮衣，很少有這種清一‘色’統一鎧甲的隊伍。
“啪啪啪……”
在旌旗的獵獵飄‘蕩’聲中，兩杆白底紅邊的大旗呼地衝天而起，漫空飛卷的旗麵上繡著“蒼天雄鷹”幾個龍飛風的地大字。
元彪軍中。
元彪微眯的眸子裏霎時掠過一絲駭人的冷‘色’，嘴角也不經意間綻起了一絲冷冽的殺機，沉聲道：“蒼天雄鷹？有意思。”
霍然回首，從答應出來攜帶的數百輛運糧車已經被結成圓形防禦陣，牢牢的擋在軍隊的外沿。用以抵擋敵軍騎兵的突擊，車陣後麵，百戰餘生的兩千死士早已嚴陣以待，刀出鞘、箭上弦。鋒利的長矛聳立如森，戰場上彌漫著烈烈殺機。
翹首望天，烏雲密布。
遙望遠方，那裏和其他地方沒什麽不同，但元彪知道，這片蒼茫的平原地下，分明埋伏著近一萬‘精’兵！
不愧是宴先生啊，將一切都安排得完美無缺。
三天前，元彪以瞞天過海之計將一萬‘精’銳貓兒莊‘精’兵巧妙的調離了大營，前來賽罕山南山下挖掘藏兵坑設伏，巴特爾根本沒有料到三天後會在賽罕山南山與貓兒莊決戰。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向幾十裏外的賽罕山南山派出哪怕一騎斥侯。
三天後，元彪的兩千‘逃兵’成功的將巴特爾的四萬騎兵吸引到了賽罕山南山，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水到渠成，巴特爾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
現在合適的條件、合適的地點都已經完美無缺地實現了。
“轟轟轟～”
震天撼地的轟隆聲忽然隔空傳來，頓時將元彪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隻見那清一‘色’鐵甲的瓦剌鐵騎，已經風卷殘雲般掩殺過來。元彪深深的吸了口冷氣，眸子裏流‘露’出一絲灼熱的戰意，鏗然‘抽’出斬馬刀高舉向天。
“嚷嚷嚷……”
急促的腳步聲連同綿綿不息的金屬撞擊聲霎時響起，一隊隊‘精’銳槍兵已經神‘色’冷峻地越過了車陣。開始在車陣之外列陣，現在還不到最後的時刻。還不宜借助運糧車陣來禦敵，事實上，元彪也完全有信心憑借這兩千死士的頑強防守頂住敵軍的連續突擊。
巴特爾中軍大帳。
目睹鐵騎突擊的聲勢，朝力泰不禁擊節歎道：“不愧是赤那將軍，突擊果然非同凡響，服了。末將今天總算是服了，難怪當初大將軍會選擇赤那將軍擔任蒼天雄鷹的統領，大將軍英明啊。”
巴特爾淡淡一笑，眸子裏掠過一絲得意。不過一想到自己族弟蘇合的慘死，心中頓時又是一陣絞痛，臉上再次流‘露’出切齒之‘色’。
“啪……”
呼嚎的狂風忽然‘蕩’起一麵旌旗的旗角，重重的拍打在哈達臉上，哈達先是一愕。旋即神‘色’一變，向巴特爾道：“大將軍，這風向變了，東南風變成了西北風，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要下暴雪啊。”
“嗯?”
巴特爾聞言亦是臉‘色’一變，霍然低頭直直的望著腳下平坦地大地，現在平原上的雪也就一寸多厚，晚上要是下起暴雪就麻煩了。
這大草原上的天氣可不比關內，暴雪一下起來，地上的積雪甚至可以厚到人的膝蓋，陷入其中就會寸步難行，尤其不利於騎兵的行動。
哈達小心的提醒道：“大將軍，是否下令撤軍?”
“撤軍?辦不到!”巴特爾切齒道。
“就算天降暴雪又如何?就算是上天入地，本將軍也定要手刃元彪，替二弟報仇雪恨。”
“唉。”
哈達輕歎一聲，不再相勸。
其實哈達也是心存僥幸，畢竟巴特爾廑下有四萬騎兵，就算道路難行，不利於騎兵突擊，就算四萬騎兵變成了四萬步兵。元彪那兩千千殘兵敗卒也難以反敗為勝，而如果山北的貓兒莊大軍來援，則至少也得多半天的事情了，足夠自己一方做任何的應對。
“放箭！”
元彪向手中斬馬刀往空中狠狠一刺，仰天聲嘶力竭的長嘯起來。
“嗖嗖~~”
“嗖嗖~~”
‘精’銳長弓手從陣中疾行而出，漫天箭雨傾瀉而下。
兩軍陣前。
赤那同樣一身鐵甲，舉槍往空中左右一擺，再往前狠狠一引。身後八千鐵騎轟然回應。陣形開始發生變化，兩千鐵騎追隨赤那身後開始加速，從正麵向貓兒莊將士席卷而來，其餘六千騎兵則分為兩隊，迂回側貓兒莊將士左右側翼。
“轟……”
震天動地的轟鳴聲中，正麵突擊的瓦剌鐵騎終於突進到了貓兒莊的拒馬陣前，但令人窒息的是，瓦剌鐵騎已經傷亡過半!
巴特爾雖然給赤那的鐵騎配備了最完備的鎧甲以及每人一麵圓盾，可這樣的裝備根本就無法抵禦貓兒莊‘精’銳長弓手的長弓攢‘射’。
“唏律律!”
響徹長空的馬嘶聲中，赤那**的戰馬已經騰空而起，就像一塊巨石向著前排的貓兒莊步卒重重的壓落下來，馬背上的赤那麵目清冷，手中的鐵槍疾如閃電般揮出，猶如白虹貫空、橫掃八方。
“開!”
“當當當當……”
清越的長嘯聲中，緊接著響起不絕於耳的兵器折斷聲，十數支長槍頃刻間被赤那手中的鐵槍掃成兩截。下一刻，赤那**的戰馬已經從空中重重地踏落下來，處於最前排的兩名貓兒莊士兵甚至還來不及重新舉起手中的斷矛，便已經被沉重的馬蹄踏碎了頭顱。
倏忽之間，兩軍陣前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與兩軍將士的怒吼、哀嚎響徹雲宵。兩軍對撞地一瞬間，成百上千的兩軍將士便失去了他們寶貴的生命!人命在這一刻脆弱如小草，再英勇頑強的老兵，也抵禦不住最簡單的突刺。
貓兒莊密集的步兵陣形頃刻間被撞得向中間嚴重凹陷，原本厚實的矩形陣頃刻間成了向裏凹陷的反弓形，而一旦矩形陣的中部被瓦剌鐵騎突破，貓兒莊的步兵防禦陣就將完全潰散。到時候不但陣前的長槍兵將成為任人宰殺的綿羊，就算是後麵的‘精’銳長弓手也將因為撤退不及而死傷略盡。
巴特爾中軍。
“好!”巴特爾狠狠擊節道，“不愧是赤那將軍，看元彪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朝力泰亦興奮的說道：“隻要赤那將軍的鐵騎突破敵軍陣形的中段，叛軍就將不戰而潰，這一戰我們也就贏了。”
哈達先是點頭，然後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隻見天‘色’變得比剛才越發地黑暗了，一股令人煩悶的壓抑正在天地之間肆虐，而這……是暴雪來襲的前兆，看來一場暴雪的到來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唯一能希冀的，就是赤那的鐵騎能在暴雪到來之前擊潰叛軍。
戰場上，元彪眸子裏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臉龐都因為戰場上‘激’烈的廝殺而變得有些扭曲，看起來竟是格外的猙獰。如果貓兒莊‘精’銳將士如此輕易就能被擊潰，那就再不是‘精’銳了，倏忽之間，元彪仰天長嗥：“突刺!”
“突刺!”
“突刺!”
“突刺!”
英勇頑強的貓兒莊‘精’銳將士三呼響應，原本向內凹陷的陣形竟然奇跡般向外反彈，就像彎曲到了極限的彈弓。開始將同等強大的突擊力加諸向前突擊的瓦剌鐵騎身上。倏忽之間，瓦剌鐵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壓力，身處鋒矢處的赤那感受尤其強烈。
借著貓兒莊死士頑強阻擊的時候，‘精’銳長弓手迅速撤回了環形車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