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初顯崢嶸.揮軍東進圍困京師 第342章 奪宣府（三）
一名軍官懶洋洋的靠了上來，歪著腦袋問：”你們幹什麽的？”
年輕商人滿臉堆笑，向守關軍官道：”軍爺，小人乃是山西商人，這些壯漢都是小人雇的隨從。”
“山西商人？”守關軍官眸子裏浮現一抹凝重，楊休叛亂的事情已經是弄的盡人皆知了，作為北邊重鎮，宣府可都是時刻的提防著。楊休一眾是大同府人，所以那年輕商人一說自己的山西的，而且口音也帶著山西味，一下就讓那官兵警惕了起來。
“去，把叛軍頭目的畫像取來。”官兵回過身，小聲的對身旁同伴說道。
楊休微微皺眉，雖然那官兵話聲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這夥馬商不是他人，正是擊潰了許論大軍的楊休喬裝改扮的。
楊休本想扮成馬商，進城後快速控製城門，然後一舉攻下宣府。可沒想到這守軍如此難纏，竟然還有他們的畫像。
“撤。”楊休衝著蛙子幾人打了個顏色，轉身就要走。
守關軍官眸子裏掠過一絲凜然，沉聲道：”站住，現在你們不能走！”
見事情已經敗露，楊休目光一冷，厲聲道：”動手，搶關！”
“嗯！？”
形貌凶惡的大漢眼神一厲、率先發難，疾如閃電般從馬背上抽出一把沉重的斬馬刀，呼喇喇一記橫掃，霎時間圍在周圍的官兵已經倒下一片，綿綿不息的慘嚎聲中，這些官兵大多被鋒利的斬馬刀挑開了胸腹，內髒、腸子流淌滿地。
“叛軍搶關，快下閘門下閘門呃！”
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大部分官兵不及奔入關門之內，便昂首大叫起來，霎時淒厲的吼叫聲便驚動了關上守軍，幾名守關官兵正從關上探頭往下了望。
“死！”
楊休身後一名貓兒莊將士張弓搭箭，唆的一箭正中軍官背心，軍官慘叫一聲，疾行兩步仆地倒地，便自寂然不動。
“叛軍搶關，快下閘門！”
守在關上了望的官兵驟然大吃一驚，霎時間淒厲地喊叫起來，在刺耳的咯吱聲中，那堵沉重的鐵閘門開始緩緩下降。
楊休臉色一變，厲聲喝道：”蛙子！扛住閘門！”
“遵命！”
蛙子悶哼一聲，將手中斬馬刀狠狠擲出，呼嘯著從空中掠過，惡狠狠的將擋住去路的最後一名官兵攔腰斬成兩截。在漫天激濺的血光中，蛙子疾步奔行而前，搶在關閘落地之前趕到，虎軀半蹲、高舉雙臂堪堪托住。
“咯咯咯”
刺耳的機刮聲猶自響個不停，蛙子雖然拚力硬撐，但沉重的鐵閘門卻仍在緩緩下隆，逐漸將他從半蹲壓成深蹲，碩大的臂部幾乎已經貼住地麵，雙臂也已彎曲，沉重的鐵閘已經直接壓在蛙子肩膀之上。
“殺！”
“殺！”
“殺！”
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百餘精銳官兵神色猙獰、從關內驟然殺出，鋒利地長矛直刺蛙子胸腹要害，蛙子嗔目欲裂，卻苦於要托舉鐵閘門，抽不開身亦騰不出手，隻能眼睜睜地望著那一杆杆鋒利的長矛戳往自己身上。
“蛙子，棄門！”
“嗯？”
蛙子目光一凝，頓時閃身鬆手。
“轟！”
重可千斤地鐵閘門狠狠壓下，霎時砸裂了地下堅硬地青磚，雖然把百餘官兵擋在了門裏，卻也將楊休等人擋在了城外。
楊休翻身上馬，冷然道：”我們走！”
楊休一聲令下，拔馬便走，眾人尾隨疾走，剛剛馳出一箭之地，官兵弓箭手已經趕到城上，箭矢頓如雨下。
宣府的防守比楊休預想中要嚴密，奇襲既然已經失敗，那就隻有強攻一條路可以走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攻下宣府，隻有打下宣府，楊休才能夠進可攻、退可守，他可不想沒有退路背水一戰。
真定府城。
經過整整一天的激戰，在付出兩千士兵傷亡的慘重代價之後，官兵終於燒毀了真定府城東門的吊橋，城門附近的壕溝也已經被填平，現在攻城戰的外圍障礙已經被掃清，官兵終於可以向城門和城牆發起直接的攻擊了。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可官兵似乎根本沒有罷兵回營的意思。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黑壓壓的官兵再次開始變陣。正在醞釀又一次的進攻，借著夜色的掩護，數十具高聳的塔台已經從官兵的後陣鬼魅般豎了起來。
真定府城城頭，顧順微眯的雙眸霍然睜開。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過，官兵這是要夜戰嗎？本將軍奉陪到底！霍然回首，顧順環顧左右，但見守候在城頭上的貓兒莊將士個個精神亢奮、眸子裏殺機流露。
“嗚嗚嗚”
“咚咚咚咚”
真定府城城外，鼓聲、號角聲陡然一轉變得嗜亮高亢。
中軍本陣，朱彥禹抽出佩劍高舉過頂，然後往前輕輕一揮。肅立在朱彥禹身後一員健將便挽弓搭箭，早有士兵上前了燃了纏在箭簇上、浸過火油的麻繩。下一刻，鍵將手一鬆，熊熊燃燒地火箭頓時掠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醒目地軌跡向著真定府城城頭呼嘯而去。
“殺呀”
“衝啊”
真定府城城外頓時暴起山崩地裂般的呐喊聲，早就嚴陣以待地兩個步乒方陣整整四千名精銳步兵就如脫了韁地野馬，向著真定府城蜂擁而來，呈星點點的羊指火把照亮了官兵猙獰淒厲的臉龐，這一刻，他們眸子裏隻有暴虐的殺機。
“吼！”
“吼！”
“吼！”
幾乎是兩個步兵方陣剛剛發起衝鋒，官兵後陣就響起了整齊而又噴亮的號子聲，伴隨著有節奏的號子聲，數十具高聳地塔台開始往前緩緩蠕動。官兵中軍本陣，朱彥禹悠然回首，目光掠過那數十具高台時，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猙獰的冷笑。
真定府城城頭。
顧順挺立如鬆，灼妁地盯著城下蜂擁而來的官兵，高舉的右臂不動如山，城樓上。千餘弓箭手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顧順高舉的右臂上。但等顧順右臂揮落，便會挽弓放箭，將一篷篷的箭雨傾泄到官兵頭上。
“近些，再近些！”
有通紅的火光照在顧順臉上，顧順的眸子裏就如同有兩團烈火在燃燒，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格外的狂熱。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官兵終於蜂擁而至，就如同一片黑壓壓地螞蟻，擁擠在了真定府城寬厚的城牆腳下。
“轟轟轟”
數十架雲梯幾乎是同時被豎了起來，然後重重的靠上了真定府城城頭，幾乎是與此同時，百餘名頭頂巨盾、身披重甲的官軍精兵也護衛著一架撞城車骨碌碌地娓壓過來。當那尖銳而又沉重的撞角重重地撞擊在城門上時，城池內外頓時響起一聲劇烈地撞擊聲。
這一刻，仿佛整座真定府城的城牆都在顫抖，在呻吟。
顧順眸子裏有莫名的殺機暴起，高舉的右臂終於狠狠揮落，一聲炸雷般的大吼響徹城頭：”弟兄們殺！”
“殺”
守候在城牆上的貓兒莊戰士們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將冰冷的箭雨一簇簇地攢落在官兵地頭上，城牆下擁擠著密密麻麻地官兵。守衛在城樓上的弓箭手，大部分都是關外蒙古部落的健兒，他們天生善騎射，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甚至根本不需要瞄準，隨便往下射一箭，都能射中目標。
“啊”
“呃呀”
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衝霄而起，不斷有官兵哀嚎著倒了下來，但官兵的攻勢並未因此而停止，數十架雲梯上很快就爬滿了悍不畏死的官兵，這些凶悍地士兵口銜利刃、手腳並用向上攀爬，很快就接近了城頭。
真定府城城頭。
“弓箭手退後，攢射殺敵！”
“長槍兵突前，阻敵登城！”
“刀盾兵集結，準備反擊！”
顧順的軍令有條不紊的下達，千餘名弓箭手迅速退到了城牆下，開始以攢射的方式向城外的官兵繼續放箭，等候多時的千餘名長槍兵迅速突前，擠滿了真定府城城頭。
其實說是長槍兵、刀盾兵，也就是貓兒莊的鐵騎。他們手中的長槍、刀盾都是在真定府城中找到的，守城不比平原作戰，需要兵種的配合，所以顧順讓貓兒莊的戰事分成了幾隊，換了武器。
好容易攀上城頭的官兵還沒來得及拔下銜於嘴中的利刃，數十支鋒利的長槍已經淩空攢刺而至，頃刻間便將他刺成了刺蝟。
“噗噗噗”
長槍閃電般突刺，又如毒信般縮回，失去了支撐的屍體頓時從空中頹然跌落。
下一刻，數十架沉重的攻城雲梯已經被超長的長矛給頂了起來，堪堪豎直之後繼續往外傾斜，終於轟然倒下。攀爬在雲梯上的數十名官兵就像落水的溺者，從半空中噗嗵噗嗵地摔落下來，另有數十名無處閃避的官兵被沉重的雲梯壓在了下麵，頃刻間筋斷骨折，卻一時沒有斷氣，正發出淒厲的慘叫。
直到這個時候，貓兒莊的將士們才明白顧順為什麽讓他們換成自己平時不用的兵器，如果他們手中此時不是長槍，那根本不會有這種優勢，官兵隻會更快的登上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