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萬壽帝君（二）
烈日當空，京師城西的官道上正是最熱鬧地時候，往來客商絡繹不絕，成群結隊地馬隊、車隊熙熙攘攘。作為元明兩代都城，經過十幾代君王、近三百年的傾力發展，自然繁華似錦，不但城內商鋪林立、城外亦是酒樓客棧鱗次櫛比，各地商賈雲集。
京師外的官道寬可十丈，足以容納十數騎並排而行。此時正是午後時分，天際萬裏無雲，曠野上寂寂無風，官道邊樹木正茂密。
“啪啦~”
一名客商忽然失手將一隻陶碗打翻在地，發出一聲脆響，頓時吸引了附近食客以及酒樓小肆地注意。
“恩？”那客商忽然驚咦一聲。
“怎麽感覺大地有些在顫動？”
客商話音方落，附近所有客商皆發現跟前的桌子和大地果然在震動。
“地動！難道是地動不成？”一名見識頗廣的浙江商人忽然驚恐地尖叫起來。
“不對，騎兵！是大群騎兵！”另一名山西商人常年遊走於塞外，見慣了騎兵出沒之時地動山搖地威勢，與此時情景頗為相似，立刻出言反駁。
“這天子腳下，哪來的騎兵？”浙江客商反駁著。
“天哪！快看、騎兵、真地是騎兵！”終於有眼尖的發現了異常，沒等山西客商再反駁，就指著遙遠地西方天際大叫起來，幾乎所有聽到這聲尖叫地人都轉頭望向西方，隻見空曠地原野上，黑壓壓一群騎兵正洶湧而來，在這群其中的前麵，迎風飛舞著兩杆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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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永壽宮。
文武群臣最近發現一件事情，已經好多年不理朝政的嘉靖帝，最近經常召集文武群臣到永壽宮來議事。以前來議事的時候，可隻有內閣的幾位大學士，和六部的幾位堂官阿。
“楊愛卿可有事要說？”嘉靖帝端坐於龍椅之上，對楊博問道。
下麵眾大臣紛紛將目光落在楊博身上，心中合計著，這皇上把咱們都叫來難道沒有事情說？
楊博邁前一步，神情喜悅的道：“恭喜皇上，大同府捷報，焦伯熙以率領大軍攻下貓兒莊，叛逆楊休落荒而逃。貓兒莊內百姓安好、各大作坊安好，貓兒莊生產的那匹器械也都在，除此外還發現了大量的糧食。”
文武大臣紛紛露出驚喜之色，打了勝仗可是好事兒，於是上前齊聲喝道：“臣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嘉靖帝麵無表情，不動聲色的對楊博問道：“可還有其他要說的？”
楊博微微詫異，以往東南和北邊打了什麽勝仗，嘉靖帝都是非常開心的阿，今天這是怎麽了？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回皇上，沒有了。”
“你沒有了，那朕來說。”嘉靖帝站起身，踱步到龍案前，說道：“焦伯熙摔五萬大軍，耗時三個時辰，損失了四千人，愣是沒把僅有三四千人的貓兒莊攻下來。”
“哼、說的真好的，攻下貓兒莊，叛逆楊休落荒而逃。楊休要是不棄城，他焦伯熙能攻下貓兒莊？”
嘉靖帝這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眾大臣紛紛一激靈。在所有大臣中，楊博心中翻騰的最凶，嘉靖帝說的那些、他、他作為兵部尚書，竟然全然不知？
站在群臣最前麵的徐階暗暗心驚，他下意識的朝嚴嵩看去，就見嚴嵩和往常一樣，坐在錦墩上仿佛睡著了一般。再往後看，嚴世蕃則是少有的低著頭。徐階馬上警惕了起來，嚴世蕃的反常讓他不得不小心。
“五萬人馬，竟然攻不下一個小小的貓兒莊！”嘉靖帝近乎咬著牙，對楊博質問道：“楊愛卿，你說這焦伯熙是該罰還是不該罰？”
“這……”楊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按照道理來講，焦伯熙攻下貓兒莊，這應該是大功一件阿，至於損失……打仗難免有傷亡，焦伯熙沒什麽大錯，頂多怪他能力不足，卻不至於把他如何如何了。
可關鍵的是，在這個封建年代，道理是講不通的，所有的道理都是皇上一個人說了算。皇上生氣了，皇上覺得你錯了，那你就是錯！
“皇上，臣有話說。”
就在楊博為難的功夫，嚴世蕃站了出來，徐階和楊博同時一驚，暗道一聲要壞事。這嚴世蕃平時雖然對楊博不理不睬，但眾人都知道，嚴世蕃還是顧忌他的，現在出了這麽個事兒，他嚴世蕃隻能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另一個就是趁人之危。
現在嚴世蕃站了出來，那麽很明顯，他是要趁人之危了。
嘉靖帝揮揮手道：“說吧。”
嚴世蕃略微低著頭，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說道：“皇上，焦將軍是楊大人舉薦的人，能力一定差不了。這次打下貓兒莊是大功一件，至於那損失，想必是下麵的將官作戰不利才導致的，還望皇上明查！”
聽了嚴世蕃的話，嘉靖帝眼皮不住的跳動著，嚴世蕃知道，嘉靖帝火了！
他這番話本來沒什麽問題，但小心眼的嘉靖帝是從來不會認錯的，他隻會一錯到底，把錯的事情也給變成對的事情。嚴世蕃這番話看似平靜，卻有著那麽點你嘉靖冤枉了人家的意思。
“著、焦伯熙即刻回京，免其宣大寧提督之職。楊博辨認不明，險些壞了大事，罰俸三月。”
楊博跪倒在地，對著嘉靖呼道：“臣、謝主隆恩。”
說完這番話，嘉靖帝用眼角輕微瞄了一眼嚴世蕃，隨後轉身走回龍椅前坐下。嚴世蕃心中詫異，嘉靖帝緊緊罰了楊博三個月俸祿？自己忙乎了大半宿，就是為了罰他三個月的俸祿不成？
今兒個這皇上是怎麽了，還有、他剛剛看自己那一眼是什麽意思？
嚴世蕃不死心，他可不想就這麽便宜了楊博，於是繼續道：“皇上，臣以為……此時不易招焦大人回京。”
“哦？”嘉靖帝眉頭一挑，問道：“為何？”
不光嘉靖帝疑問，滿朝文武大臣也疑問，楊博更是懷疑嚴世蕃吃錯了藥，他竟然幫著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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