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帶著厚厚的黑紗,我知道,那張臉已經毀了。地獄的刑法不同於別處,若是沒有冥王的允許,除非是轉世輪回,否則那些傷疤永遠也不會愈合。
墨寒麵若冰霜,看得出他非常想現在就處理了靈櫻玦,但又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隻能忍著她,繼續守著我。
靈櫻玦卻以為墨寒是對她手下留情了,不由自主的就走上前來:“墨寒……”
“閉嘴!”墨寒冷聲打斷了她。
靈櫻玦一愣,再次走上前來。見墨寒一眼不眨的盯著我這裏,頓時妒火打起,咬碎了一口銀牙:“又是這個賤——啊——”
還沒說完,墨寒的藍焰已經先一步朝她的臉上招呼過去了。
靈櫻玦正要哭訴,墨寒先一步厲聲喊道:“紅鬼!”
原本跟在墨淵身邊收拾老鬼的紅鬼聞言飛速退回到墨寒身邊,墨寒看都沒有看靈櫻玦一眼便道:“殺了。”
紅鬼自然是會意,當即便要朝著靈櫻玦攻去。靈櫻玦往後推開,身上驟然炸開一股魔氣,趁著紅鬼沒反應過來前就要往他體內入侵而去。
紅鬼中招,陡然停下了腳步。他幾次想要上前,但是身體卻不聽話的僵持在了原地。
他的身形在一塊塊的膨脹起來,星博曉退回來想要幫他將魔氣逼出來,卻被紅鬼一巴掌揮開了。
“走!”隨即是紅鬼嘶啞的喊聲。
星博曉摔在一邊的地方站起來一愣,想要上前卻又再次被紅鬼喊下了:“別過來!”他顯然是想要保護星博曉。
奈何星博曉不聽勸,再一次衝上去了,被已經魔化了一半的紅鬼一爪子刺穿了胸膛。
墨寒皺眉,閃出一道分身來到紅鬼麵前,一隻手丟開星博曉,另一隻手則牽製住了紅鬼,抬手將自己的鬼氣從紅鬼的眉心打入他體內,分分鍾就將紅鬼體內的鬼氣逼了出去。
紅鬼告罪,墨寒沒心思管這些,正要收回分身,忽然見靈櫻玦朝著我出來,一直守在祭壇之下的正身忙上前攔住了她。
“墨寒為什麽不讓我殺了她!她一直在拖累你!”靈櫻玦發瘋了一般喊道。
“任何人都休想動我妻子半根汗毛!”墨寒冷聲道,抬手抽出長劍便向靈櫻玦揮去了一道劍勢。
靈櫻玦被氣得不輕,加上有了防備,這一回居然抗下了墨寒的劍勢。繼而又嘶聲力竭的質問他:“那我呢!你接了我的繡球,我愛了你那麽久,你就這麽拋棄了我麽!”
“繡球之事純屬意外。況且當年真正接下繡球的是墨淵,我不過代他人拿了一下而已。你若真要追究起來,墨淵就在那裏,娶不娶你是他的事。”墨寒嗤之以鼻。
靈櫻玦卻不管這些:“可我喜歡的是你!”她嘶聲力竭的吼著,仿佛要用盡全部的力氣要讓墨寒知道這件事:“你拋棄了我,還為了這個女人毀掉了我的容貌!我的美貌!”
“你自找的!”墨寒沒好氣,估計是想起了我和靈櫻玦在冥界懸崖邊的不快記憶,抬手便又是一道劍勢揮去。
靈櫻玦沒抗住,被一劍擊落在地,揚起一地的灰燼。她體內的魔氣也被震出不少,我這裏的涅槃火嗅到了魔氣的氣息,紛紛圍了過去,將外溢出來的魔氣燒了個幹幹淨淨。
靈櫻玦察覺到不妙,立刻封閉起了魔氣,才勉強躲過一劫。
墨寒謹慎守著我,能不多事就絕不多事。靈櫻玦逃遠了,他也不打算去追。
然而,靈櫻玦卻控製著鬼兵來攻擊祭壇了:“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墨寒!我殺了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賤人!”
墨寒快速的收拾掉了幾隻鬼兵,敵人卻還是很多。他惱怒極了,一個大招團滅了附近圍過來的幾十隻鬼兵,閃身便來到靈櫻玦麵前。
靈櫻玦還想說什麽,墨寒已經先一步一劍刺穿了她的胸膛。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偏差,一劍擊穿了她的內丹。
風中頓時隻剩下了靈櫻玦一句癡癡的“墨寒……”
她望著墨寒,瞪大了眼睛落下一滴血淚來,死不瞑目。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看得出她是瘋狂的愛著墨寒的,但卻認不清現實。若是當年被退婚之後便認清了墨寒不愛她,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以墨寒那淡漠的性格,退婚之後,靈櫻玦若是好好的,說不定還能做個萍水相逢的朋友。
是她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要的,便一定能得到。以為自己愛的人,就一定如她那樣不顧一切的愛著自己。
怎麽可能。
藍焰自墨寒的劍上燃起,瞬間便席卷了靈櫻玦的身體。墨寒抽出長劍,護體鬼氣將靈櫻玦遠遠的彈開。那藍焰包圍著她,很快將她燒的連灰都沒有剩下。
大部分的魔氣都被墨寒的藍焰燒掉了,還有部分逃匿出來的,涅槃火又追過去了。
大鵬卻急了:“冷墨寒!攔住那些涅槃火!”
墨寒聞言連忙照做,用自己最精純的鬼氣包圍著那些涅槃火。
“把涅槃火送回去給瞳瞳!”大鵬著急的又道,“這些涅槃火不多,決不能再浪費一分一毫!不然,瞳瞳重生就會失敗!”
事關重大,墨寒立刻照做。他的鬼氣霸道,這些涅槃火卻也不弱,一個勁的想要逃出去。墨寒的鬼氣為了攔住它們,消耗的很快。
我不由的為他擔心起來。
墨淵一劍將淩重揮到在地,回頭看了我們一眼,不耐煩的催促道:“好了沒!我要給璿璣報仇!”
“璿璣是你害死的!”淩重聞言怒聲道。
“你還有臉說!”墨淵抬劍就要揮下去,被墨寒喊了一聲,他劍鋒一歪隻能劈在了淩重臉邊的地上。
一想起還不能殺淩重,墨淵就火大。索性,他也就丟掉了劍,揮著拳頭就朝淩重的臉上招呼上去了。
其餘幾隻老鬼修為也都不弱,但白焰更厲害,一個人就牽製住了三隻老鬼。紅鬼和星博曉重回戰局,也都牽製了幾個。
然而,卻還是有了漏網之魚。
沒想到靈櫻玦大方的把自己從九州帶出來的魔氣還分給了這些老鬼。這些老鬼一邊控製著鬼兵攻擊我,那條漏網之魚則放出了自己的全部鬼氣,吸引我的涅槃火去攻擊。
墨寒先一步察覺,本想要用自己的鬼氣去攔下,奈何魔氣分布的太分散了,鬼氣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他的身影驟然霧化,霧化之後的黑影親自擋住了那些涅槃火,將我和祭壇牢牢圍在了其中,不讓任何涅槃火出去。
“墨寒!”
“無妨!別分心!”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與富有磁性。可是我卻知道,此刻的他一定非常難受。
那些霧化的黑影就是他的身體,他為了不讓涅槃火有任何的損失,顯然是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那些火焰,而且還沒有任何的還手。
同時,他這樣也為我擋住了那些鬼兵的攻擊。
我幾乎能感受到頭頂的層層黑霧外,鬼兵們正在瘋狂的攻擊著墨寒。
“安心吸收法力。”墨寒的聲音再次傳來,顯然是看出來了我對他的擔憂,在盡可能的寬慰著我。
“嗯……”我忍著眼淚點點頭,墨寒在我做犧牲,我一定得速戰速決才可以。晚一秒,墨寒就多遭罪一分鍾。
我加速了法力的吸收,那些盤鳳蛋更加不滿了。
“媽媽!壞媽媽!”
“媽媽最壞了!”
“媽媽還有了別的孩子!”
“媽媽身邊還有隻好凶好凶的鬼!”
……
一群熊孩子嘰嘰喳喳的,嚷的我腦仁疼。
“誰是你們媽媽了!”我一聲怒吼,發現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去。
這就乖了嘛,讓我們家白焰聽見了,敏感的小家夥又要多想了。
我正要繼續吸收法力,忽然發現眼前的世界變了。不再是夜幕中被墨寒重重保護之下的祭壇了,而是一片陽光燦爛的草原。
這裏飄散著我的氣息,不遠處一隻隻雛鳥正躲在石頭後麵探頭探腦的望著我。
我慢慢反應過來,這裏應該是那些盤鳳蛋用我的法力製造出來的幻覺。
真是浪費!我還要吸收呢!
為了減少墨寒的霧化時間,我決定不去理那些雛鳥,盡可能的開始吸收起這裏的氣息來。
那些雛鳥見我理都不理他們,自顧自的就地開調息,紛紛不滿的議論了起來。
“媽媽為什麽不喜歡我們?”
“媽媽都不看我們誒?”
“一定是你太醜了!媽媽剛剛就看我了呢!”一隻雛鳥異常自豪的說道。
周圍的雛鳥集體表示了不滿,那隻雛鳥還嘚瑟。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打他!讓媽媽看他!扒光他的毛!讓他醜醜噠!”頓時,所有的雛鳥都圍攻起那隻先前臭屁的雛鳥來。
這美麗的藍天綠草地的幻境之中,一群雛鳥的嘰喳聲將美感破壞的一點都不剩。
我覺得我要再調息下去,早晚得被這些鳥叫聲逼的走火入魔,索性放棄了。
見我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那些雛鳥感受到了來自我身上的不友善氣息,紛紛停下了爪子。
一顆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回頭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紛紛逃走了。最後一隻逃走的時候,還把鍋甩給了那隻挨揍的雛鳥。
“媽媽!都是他的錯!他壞!”說完,他屁顛屁顛的飛快逃走了,躲到一塊大石頭後。
我歎了口氣,走過去。那隻挨揍的雛鳥還真被拔了不少毛,正把頭埋在翅膀裏痛哭呢。
“嗚嗚嗚……醜死了……醜醜噠……嗚嗚……媽媽不會看我了……”
這委屈的小模樣,總是讓我不由自主就想起白焰,寬慰道:“好啦,別哭了。”
雛鳥沒想到我會安慰他,哭聲詫異的一停。他疑惑的望著我,有著不解,還有幾分膽怯。淡紫色的眼眸中,一片純淨。
我抬眼,那些躲在石頭後的雛鳥眼中,都差不多是這樣的神色。純真的眼眸中,迷惑、好奇,略帶幾分膽怯,還有幾分想要親近我的意思。
這些雛鳥,雖然跟我搶法力,但也隻是種生存本能吧。就像白焰一開始會吞噬我的靈力,這些雛鳥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出生才跟我爭奪法力的。
他們其實對我並沒有惡意。
一時之間,我對他們也就沒有那麽討厭了。畢竟都隻是些還沒出生的孩子而已,什麽都不懂,好好教就好了。
我伸手摸了摸那隻還在擦眼淚的雛鳥的小腦袋。雛鳥一愣,忽的撲進了我的懷裏:“媽媽!”
“你乖啊,我不是你媽媽呢。”我解釋道。
“就是媽媽!媽媽的氣息!不會錯噠!媽媽!”雛鳥死死拽著我不放,還一個勁的拿腦袋蹭我。
他身上暖暖的溫度傳來,就跟那些涅槃火一樣。
我正要開口繼續解釋,石頭後麵的雛鳥們見狀,紛紛也朝我衝來。嘰嘰喳喳的喊著我“媽媽”,直接就是往我身上砸一般衝過來抱住了我。
我的身上沒一會兒就掛滿了這些長著銀灰色絨毛的雛鳥。
我歎息一聲,也懶得動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媽媽。你們是盤鳳,我隻是一滴心頭血。”
而且,凰傲晴就大鵬和孔宣兩個孩子,這些盤鳳蛋也絕不是她下的。帶這麽多孩子喊我媽的孩子回去,墨寒會瘋掉的吧。
奈何雛鳥們不相信:“就是媽媽!媽媽,我才是美美噠鳳凰!看我看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這鳥就被另一隻雛鳥一爪子踩在臉上按了下去:“媽媽我才是最美噠!不要看他們這些醜小鴨!”
喲,還知道醜小鴨,看來孔宣的胎教做的很足嘛。
雛鳥們為誰才是最美的、誰最值得媽媽看吵個不停,我的腦仁再次被刺激的嗡嗡疼,喊道:“都別說話!”
霎時,雛鳥們集體閉了嘴。他們用那瘦小的翅膀捂著嘴巴,小眼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氣不敢出一個。
我趁機讓他們從我身上下去,雛鳥們極不情願的退到了我身前的空地上。
隻是瞧著他們這瘦弱的模樣,我的心有點難受。小小當初破殼之時,那小身材圓潤的都能當球滾了。而眼前這些雛鳥,瘦的皮包骨頭,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
我們家白焰不需要喝奶我還每天都給他泡一杯牛奶呢,這些無父無母的小家夥看的我母愛要泛濫了。
生了孩子,果然心情是會不一樣的。
我拎起離我最近的一隻小盤鳳,問道:“為什麽要說我是媽媽?”
“媽媽就是媽媽啊,媽媽有媽媽的氣息!”小盤鳳一臉的理所當然,他身後的兄弟姐妹紛紛應和。
我費了好大力氣讓他們再次安靜了下去,耐心的解釋道:“我真的不是你們媽媽。我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那個鬼胎嘛?”有機靈的雛鳥問道。
我點頭,雛鳥道:“他是弟弟嘛!我們知道噠!”
“是啊,弟弟!知道噠!”其餘小盤鳳再次應和了起來。
突然,有一隻問道:“為什麽弟弟有爸爸呀?我們都是沒有爸爸噠!那隻鬼好凶好凶,才不是弟弟的爸爸呢——疼!媽媽你為什麽打我?”
你說白焰不是墨寒的孩子我不打你才怪呢!
我收回賞了個爆栗的手,嚴肅的宣布道:“那是我丈夫,是白焰的父親!就是你們說的弟弟的爸爸!這件事是不容改變的!”
“可是我們都沒有爸爸啊,為什麽弟弟有呢?一定不是——疼……”
讓你記吃不記打!再賞你一個爆栗!
“你們再有不聽話的,我都打!”我
佯裝嚴肅,雛鳥們紛紛露出了膽怯的神色來。
果然都還隻是些孩子啊。
這下,倒讓我有些不忍心跟他們爭奪法力了……
“媽媽,你為什麽歎氣?”忽然,有一隻雛鳥抓著我的袖子問道。
我有些自嘲的將自己的原因說了,雛鳥不解:“媽媽會死嗎?”
我無奈的點點頭:“要是沒有足夠的法力補充我體內的重生之力,我的確是時日無多了。”
“所以媽媽才跟我們搶法力嘛?”另一隻又問。
我再次無奈的點頭。
雛鳥們紛紛歪著小腦袋思考了起來,末了,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媽媽,那法力你拿回去吧!”
“是啊!媽媽!你拿回去吧!”
“媽媽法力給你!”
“媽媽你以後要記住美美噠我哦!”
“我才是最美噠哪!媽媽你不要記住他!記住我!我頭上有根紅色的毛!”
“紅毛醜死啦!”
……
周身再次一片嘰嘰喳喳,我卻沒了之前的煩躁,隻剩下了滿滿的感動。
世間多醜惡,善良卻也無處不在。
可是,我吸收掉了法力,他們又該怎麽辦?
當時孔宣和大鵬忙著救我,也沒想到這些盤鳳蛋已經複活過來了。現在……不是要拿他們這麽多的性命來換我一個人的命麽……
在生命麵前我是自私的,可我再私自也不想拿這麽多孩子的命來換。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那隻頭上有著紅毛的雛鳥又道:“媽媽,你不要傷心哦!你下次涅槃的時候,來尊上的祭壇!我們還可以吸收你涅槃時的氣息噠!”
“是啊,媽媽!不要哭哦!我們不會死噠!”
“就是就是!是回去美美噠睡一覺啊!”
……
我竟然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兄弟姐妹們!回去睡覺啦!把法力還給媽媽!”在紅毛的帶領下,小盤鳳們紛紛消失在了這方空間裏麵。
最後一隻盤鳳對我咧嘴笑著,笑容純真而美好。
隨著他的消失,我也回到了祭壇之上。
“慕兒!”墨寒的聲音傳來,很焦急,顯然是很擔心我。
“我沒事。”我吸了吸鼻子道,“很快就好了,小盤鳳們答應把法力還給我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墨寒見我眼眶紅紅的,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沒有了盤鳳蛋們的阻攔,法力很快的回溯到我體內。正在這時,祭壇居然塌陷了。
我驟然往下跌去,墨寒怕我出意外,忙聚攏了身子接住了我。
涅槃火在我身上燃燒,也燃燒著墨寒的身子。
“你快走!”我忙推開他,卻被墨寒緊緊抱住了我。
“別動!”他沉聲,順著他的眼神望下去,祭壇塌陷下去後,居然直接通向了怨鬼峽。
那些怨鬼本能的想要爬上來拖人下去,全部被墨寒的鬼氣削了下去。
為了不讓涅槃火有所浪費,墨寒用自己的鬼氣接住了所有下落的涅槃火,竟然用鬼氣給我搭成了一個祭壇。
他抱著我來到鬼氣祭壇頂端,仿照著正常儀式的進行。
我想要他出去,他卻堅持陪我:“我若是離開,這些鬼氣便無法如此固若金湯了。”
我還想說什麽,墨寒忽的吻住了我。冰冰涼涼的感覺傳來,我還是想讓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墨寒卻輕輕咬了我一口。
“接吻要專心。”
忽然,我就想起了第一次在槐樹村,他對我招魂與我成親之時,便是這樣輕輕咬了我一口。
同樣的力度、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口吻。
頓時,我淚流滿麵。
我想起來了!我全部都想起了!和墨寒在一起的滴滴點點,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墨寒卻慌了:“慕兒?別哭,是弄疼你了嗎?”
我搖頭:“我沒事……你出去吧……我不想你受傷了……”
“為夫沒事。”他道,可是身子還是透明了下去。
墨淵煩躁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哥!還沒好嗎!鬼兵都快死光了!這幾個老家夥我忍很久了!”
“很快!”墨寒清冽的聲音響起,我看到被墨淵踩在腳下的淩重眼中閃過一道憤恨。
我這涅槃儀式如果成功,別說是墨寒,就是墨淵,都會在第一時間送這些老鬼歸西。
先前就是因為淩重死的不能再死這個觀念先入為主了,所以我突然衰老,誰都知道事情不對勁,卻誰都想不到是淩重等鬼的緣故。
現在,我活他就得死,淩重是背水一戰了。
忽然,墨淵一腳就踩空了下去。淩重居然霧化了!
這樣的霧化,若非是墨寒這樣修為極為高深的陰靈,別人輕易做不到。而且,就算能做到,這也是極為消耗法力的。
不成功就得死,淩重看來是孤注一擲了!
其他的老鬼也都是同樣的心思,紛紛做了同樣的事。而原本寄居在他們體內的魔氣紛紛逃逸出來,引得我這裏的涅槃火再次蠢蠢欲動。
“燒了那些魔氣!”墨寒厲聲吩咐道,同時自己用鬼氣截住了一大團想要出去為名除害燒魔氣的涅槃火。
白焰等有本命火的全部照做,墨寒也時刻注意著那些被他們忽略掉的魔氣,自己用藍焰燒了。
淩重等鬼霧化的黑影過來,墨寒單手抱著我,另一隻手則抽劍對付那些老鬼。
我體內的重生之力隻剩下一點點就可以將那個圓畫圓滿了,淩重等鬼自然也能感應到對我生命力的吞噬越來越難了,更是加快了攻擊。
有墨寒護著,他們誰都沒有辦法傷到我。反倒是墨寒,身體不斷的透明了下去。
白焰燒掉了大半的魔氣,見狀飛回到我們身邊來,對著淩重背後就是一團火放了過去。
“白焰!”墨寒一道鬼氣過去幫著淩重滅掉了那火焰,白焰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淩重這個時候還不能死!
如果不是這樣,淩重這幾隻老鬼又怎麽可能在墨寒手下活這麽久呢!
小家夥認錯態度良好,立刻收起了殺招,同樣霧化了起來去對付他們。
可是,涅槃火卻暗了下去。
火焰不夠用了!隻差那麽一點點,居然不夠用了!這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墨寒忙問大鵬:“還有涅槃火麽!”
大鵬的聲音異常蒼涼:“沒有了……”
要是這些家夥沒有來搗亂,一開始也不會有涅槃火浪費,也不會這樣了!
陣法眼看就要逆轉,我身上的所有法力與生命力都要便宜淩重那些老鬼了!
我的頭上再次隱隱出現了白發,墨寒心疼的皺眉,想都沒有多想便伸手刺入自己的體內,將自己的內丹取了出來。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居然將自己的內丹給我強行喂了下去!
“墨寒!”我急忙想要運用靈力將內丹吐出來,可是卻被墨寒製住了。
“慕兒,你一定要活下去。”他道。
我拚命的搖頭,他不在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墨寒卻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寬慰道:“慕兒,內丹沒有了我可以再修煉。但你若死了,便真的死了。而且,你活著還要照顧白焰。你忍心白焰做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嗎?”
可我也不想白焰做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沒事的,我是不死不滅的冥王,別擔心。”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墨寒還在哄著我,我一邊拚命的想要解開墨寒的禁製將內丹還給他,另一邊卻是早已泣不成聲。
那內丹中蘊含著無比精純的法力,是多少修士做夢都不敢想的。如今,卻在我的體內不斷將法力散發出來供我吸收。
那是墨寒最最精純的本源,是供他化形的那一道寒淵鬼氣,不是尋常的內丹之力!沒有了這個,墨寒根本就無法再次化形!甚至,他連存在都不會再存在了!
體內的那個圓在這樣強大的法力滋補之下,終於首尾相連了起來。
盤鳳蛋與我同時發出銀白色的光芒,聚成一團再次將天空照亮。同時,也如照妖鏡一般將淩重等鬼的身形全部從霧化的狀態變成了實體。
我能感應到自己的生命力與法力正體內周而複始的運行著,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內丹還有大半,還給墨寒還來得及!我歡喜的抱住了他,激動的無法言喻。
墨寒也能看出來,他撫著我的頭,也是異常高興的吻過我的鬢角,每一個吻都蘊藏著他深深的眷戀與不舍。
“沒事就好。”他道,語氣帶著他身為冥王從不會有的慶幸。
我快速的捧住他的臉吻住他,趁著他對我禁製鬆懈的這一刻,將內丹還給了他。
內丹從我的口中移至他的唇邊,墨寒遲疑了一下,確定我真的不再需要這內丹之後,他才收回了體內。
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輕輕舔舐了一下我的唇角。
白焰先前聽見墨寒的話,也是欣喜的一塌糊塗。當即就朝我們飛來,卻見我們在接吻,害羞的捂住了眼睛:“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我鬆開墨寒,墨寒卻再次將我抱入了懷中。
“不許再把內丹給我了!”我佯裝生氣道。
墨寒無奈又寵溺的應下了:“好……”
白焰正透過指縫偷看,見我們不親親了,飛過來問道:“媽媽好了嗎?”
“好了!”我將他抱入了懷中。
“媽媽不用死了!太好了!”白焰歡呼著,在我懷裏高興的拳打腳踢的。
淩重見勢不妙轉身就要逃,迎麵卻撞上了黑著臉的墨淵。
“墨……”不等他多說一個字,墨淵毫不猶豫的一劍貫穿了他的心髒。那位置,也是當初淩璿璣被傷到的地方。
藍焰順著墨淵的劍竄上淩重的身子,瞬間就將淩重化作了飛灰。墨淵沉默的瞧著那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至於其他的鬼,也都被齊天處理掉了。
折騰了一晚上,此時已經是天晴了。墨寒低低吻了我一下,化作一團黑霧鑽進了我的肩膀之中。
他的傷勢恐怕比我想象的還要重。
墨淵回過神來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
怨鬼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了,盤鳳蛋們失去了光澤倒在一邊。大鵬即使還沒出殼,我也能感受到他瞧著那些蛋們的悲傷。
“他們還活著。”我道。
大鵬詫異:“真的?”
我點頭,將幻境裏的事大致跟他說了一邊,寬慰道:“這些孩子還能出生的。”
“那就好……”大鵬如釋重負,“我總算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他說著有覺得有些不妥,再次歉疚了起來:“瞳瞳,抱歉。”
過去的事,就都過去吧,我不想去深究誰對誰錯了。有些事,本就說不清對錯的。
留下齊天和一隊陰兵幫著大鵬收拾殘局,紅鬼去照顧被他重傷的星博曉了。
墨淵送我和白焰回到冥宮之後,去找夜祭言喝悶酒了。
白焰累了一晚上,親了下我後也去休息了。我回到房間,正打算去丹房給墨寒找點丹藥療傷,他忽然從我肩膀上出來了。
“慕兒。”他環住我,我回抱住他親了一下:“我去給你拿藥療傷。”
“我不要吃藥。”他有幾分孩子氣的抱住了我。
“傷勢這麽重,還是吃點吧。反正都是你自己的煉的,質量絕對過關!”我哄他。
墨寒附到我耳邊,輕輕舔舐了一下的耳垂:“可是為夫想吃夫人。有什麽靈丹妙藥,比得上我的慕兒?”
本夫人純陰靈體,無人能及……
我發現這次經曆了這麽多的起起伏伏,我居然都不忍心剜墨寒的不正經一眼了,隻能任由他抱去了床上……療傷……
墨寒的傷勢過了挺長一段時間才好,墨淵一直沒有完全從淩璿璣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
薄情寡義了那麽久,他的有情有義如今也隻有他一隻鬼能體會到了。
墨寒去和他聊過幾次,但墨寒在感情方麵執著的跟塊木頭一樣,過去了也隻能陪著墨淵喝點酒,聽他發發牢騷。
在這期間,地獄重建了。而逃出去的那些陰靈,冥界成立了緊急抓鬼小分隊,還對民間的抓鬼隊進行了獎懲製度。
凡是抓到了出逃陰靈或提供有效信息的,不論是人是鬼,都可以得到相應獎勵。反之,凡是窩藏或知情不報的,通通都要懲罰。
白焰成為了抓鬼小分隊們的老大,帶著沒幾天就痊愈的星博曉各個界麵的去抓鬼。一來是為冥界建設做貢獻,二來也可以給年幼的他開闊眼界,增加閱曆。
除了不周山那些上古神,放眼望去,也沒幾個修為能比白焰高的。而比他高的那些人,也大多知道這是墨寒的兒子,沒人想惹冥界,不是暗中瞧見了指點幾下,就是躲得遠遠的。
白焰的抓鬼之路一路暢通,小家夥還認真的寫了工作日誌,定期派鬼送回來給墨寒和我查驗,真是認真負責的好孩子。
墨寒對這兒子孝順來的浮生半日閑表示很享受。
傷勢痊愈之後,墨寒如約給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那一晚,從冥界大門到冥宮入口,十裏紅妝鋪陳的比三途河畔肆意綻放的曼珠沙華還要熱烈。喜慶的紅燈籠掛遍了冥界的每一個角落,從來都是死氣沉沉的冥界,因為這一場婚禮,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一晚,我看見墨寒穿著冥界婚禮特有的墨袍
銀邊團繡彼岸新郎正服,帶著和他穿著父子裝、簡直就是縮小版他的白焰,將我從他為我建造的新宮殿迎娶入冥宮。
那一晚,在冥宮大殿之上,他牽著我的手,在王座之前,再一次向諸人諸鬼宣布,我慕紫瞳是他的妻子,是冥宮的女主人,是這偌大冥界的冥後。
我的一生,因為有他,每一刻都鐫刻著幸福兩字。
成婚之後,墨寒帶著我遊曆我想去的任何地方,而我還是選擇回到了我爸媽身邊。
白焰抓周的時候,我們為他準備了一別墅的東西。小家夥從上到下跑了一圈,最後來到我麵前道:“媽媽,我全想要……”
抓周可以用來占卜孩子長大後的前途,我和我媽一致覺得我們家白焰全都想要,長大了一定是個全才!
爸媽一生沒什麽遺憾,唯獨就是牽掛長不大的白焰和不成婚的昀之。
鬼胎長的本就比一般孩子慢些,白焰的修為又那麽高,長得就更是慢了。從他出生,到我爸媽壽盡,白焰幾乎一點都沒長高。
而昀之,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我問過爸媽對長生的想法,我媽淡淡一笑:“人活那麽長幹什麽?活的差不多就夠啦,這輩子這樣,下輩子怎麽樣,誰知道呢。下輩子的事,下輩子看啦。”
我爸推著他新配的老花眼鏡,捏著報紙道:“老而不死是為賊。我呀,活到個80就夠了!要是有福氣跟你那姑奶奶那樣,能活到一百湊個整也可以。再多,就不要了,沒那福氣。”他說著笑了。
我笑道:“您想活多久都行。別說一百,五百、一千都可以!”
我爸笑笑,還是覺得順其自然就好。
我還是給他們改了生死簿。我爸活到了一百歲,我媽活到了九十九歲,她比我爸小一歲。
他們在同一天同時去世,沒有任何一個人經曆了喪偶之痛。壽終正寢,沒有任何死亡的痛苦。
黑白無常來勾魂,被我攔下了。我爸媽死後魂魄健全,還有神智。他們驚訝的看著我和墨寒,我跟他們說了實話,再一次問了他們對生死的想法。
如果想要還陽,生死簿還在我這裏,我隨時都可以改。如果想要開始修煉做鬼,我和墨寒也有足夠的丹藥與功法可以供他們修煉。
然而,我爸媽卻都選擇了輪回。
我媽以死魂的身軀抱了我一下,感歎道:“你奶奶一直懷疑小冷不是常人,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瞳瞳,你可瞞的媽媽好苦!”
我歉疚無比,我媽又如釋重負道:“不過,好在白焰沒事。他一直不長大,我還擔心是得了什麽怪病。還有昀之……天上就天上吧,他沒出意外就好……”
“瞳瞳,以後爸媽不在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我爸此刻已經是白發蒼蒼的百歲老人模樣,望著我卻是淚眼婆娑的。
我知道,他在擔心輪回之後,便永遠無法再為我遮風擋雨了。
最後跟我告了別,我送他們去輪回了。投胎的人家是我早就選好的,爸媽分別投胎到兩戶做鄰居的家裏。
兩家人家家境相同,家庭圓滿,親戚間的關係也都處的不錯。說不上大富大貴,但富足有餘。
如果我爸媽這輩子還有緣,那麽就近水樓台了。若是緣分盡了,那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爸媽投胎出生的那一天,我和墨寒又趕到了醫院。兩家產婦同時生產,我在家屬怪異的眼神中,最後抱了一下還是嬰兒的爸媽,忍著眼淚走了。
那一天,昀之也在。他的氣息彌漫在醫院的每一個角落,卻無法現身。
齊天在吃了我媽燒的那麽多頓飯後,也來盡了一份心。事後,他說,我與爸媽的緣分算是已經盡了。
凡人不同於修士,一世緣分便隻能算在這一世。再投胎後,對於他們來說,一切就都是重新來過了。
回奶奶家的時候,看見奶奶又在準備祭天。我將她準備的那些寡淡的菜都撤了。自己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和不少零食一起端上了祭天的香案。
昀之的氣息淡淡的從天空之中飄來,希望他吃的開心,不必像齊天那樣沒有口福。
奶奶死後,也依舊選擇了投胎。我給她安排了一個玄門世家,她原本就有些法力,這樣出生在玄門,也是天資極高的嬰孩,會被重點培養的。
怕給她添麻煩,我與墨寒在她出生之時便沒有再現身。隻是遠遠的看了幾眼,給她留下了一道護命法寶藏在體內。
學校裏,寧寧見我一直沒有去報道,機智的給我也去弄了一張心髒搭橋的手術證明單,幫我辦了休學手續,成功給我保留了研究生名額。
帶著白焰去找她的時候,寧寧已經練的一手好廚藝,白焰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藍景潤也在,他依舊是那樣的好脾氣,卻繼承了藍氏。現在,白焰要管寧寧喊一聲阿姨,就得管藍景潤喊一聲姨夫。
我將藍天佑的死前遺言告訴了他,藍景潤的眼神微微沉了沉,有過淚光閃過,最後還是說了一聲抱歉,一個人離開去屋子外麵獨自待了會兒。
我知道,他是哭了。
畢竟藍天佑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哥哥,對他的那些關懷,從來都不是假的。
寧寧現在成了藍家二少奶奶,我問她闊太太的生活怎麽樣,她笑道:“五年宅鬥,三年模擬。正在宅鬥四六級考級中!”
看來她遇上了個惡婆婆。
不過,藍景潤脾氣好卻不是個包子,更不是媽寶。寧寧更不是慫的,看她說起這事都是一臉幸福的模樣,可見她在藍家過的家是不錯的。
我閑來無事,和墨寒一起在春伊大學讀完了研究生,一起拿了文憑,再一次一起拍了一副畢業照。
我們就像所有讀書期間的情侶那樣,一起上課、一起逃課,偶爾還一起討論下新接到的課題。
墨寒甚至還學會了寫作業。我則從一個學霸被他寵成了學渣,從抄作業到最後連作業都不想抄,還是墨寒幫我寫的畢業論文。
放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旅遊,祖國名勝基本上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有時候會帶著白焰,有時候便是我與墨寒的二人世界。
無聊的時候,我們還做起了抓鬼的行當。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也見到了不少或唏噓或感動的故事。
與墨寒舉行盛世婚禮的時候,羽族派鳥送來了厚禮,還為我準備了嫁妝,被墨寒全部退回去了。
記憶全部恢複之後,我雖然不會恨孔宣和大鵬,但也不會像之前那般對他們那麽信任了。
他們有他們的為難,我有我的害怕。有些背叛,一次就夠了。
昀之與藍景潤原本是最有可能接任清虛觀觀主職位的人,現在一個回歸了天道,另一個則不得不繼承藍氏。齊天卻不知道用什麽方法說服了玉虛子,執掌了清虛觀。
他撿了不少孩子回來養著,就像當年藍天佑離開姬氏祖地時那樣。
有資質的就教他們一些淺顯的法術,願意學的就多教點,不願意學的他也從不勉強。而沒資質的孩子,他就正常送他們去學校讀書,撫養他們長大成人。
之後或是各奔東西,或是回頭探望,齊天也從不多問。
清虛觀依舊是澤雲城最負盛名的道觀,也成了一個孤兒院。好在有藍氏雄厚的資金支持,一切都還不是問題。
藍氏的氣運本來在藍天佑死後就要斷了,墨寒看在藍景潤以前沒少幫我的份上,就放了他們一把。加上有齊天在暗中推波助瀾,藍氏更是安穩的保持了下來。
我曾經懷疑齊天喜歡藍天佑,否則的話,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著藍天佑呢。
然而,想起藍天佑死時,齊天並沒有做為一個戀人應有的悲傷,我就知道不是了。
後來,我慢慢知道,齊天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他是天,雖然因為無聊或嫉妒,跟墨寒對著幹過。但是,這天下蒼生,他都是在乎的。即使他最大的愛好是美食,看起來呆呆萌萌的,但胸中自有丘壑。
他愛每一個人,卻也誰都不愛。
有一天,他刻意叫我去了一趟洞天福地。祭壇已經被封鎖起來了,上麵壓著墨寒的重重封印。這一塊地,已經被冥界接管了,而且成為了禁地。
擅入者,殺無赦。
齊天就站在祭壇旁不遠處的等著我,他招呼我看著一朵小花。那朵花上,一股極為微弱的熟悉氣息傳來。
“瞳瞳,認出來是誰了嗎?”齊天期待的問。
我詫異:“藍總?”
齊天點頭,蹲下身來也是意外的欣喜:“沒想到還有一道極為薄弱的殘魂留下來了。”
他身上輕觸了一下那花蕊,太陽花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了回應。
齊天輕手輕腳的將花從土中啟出來,將花朵移植到了自己帶來的花盆之中,精心看護了起來。
同時,他感歎了一聲:“希望這小子以後不要再那麽傻了,再為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弄得萬劫不複。”
希望等魂魄養全之後,藍天佑能遇上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
那些盤鳳蛋,後來都孵化了。都是些普通的小鳳凰,沒有盤鳳。大鵬和孔宣對此也很滿意了。
七十年後,冥河倒灌湯穀的那一日,墨寒讓夜祭言改了道。之後又一次的倒灌,墨寒親自決了堤,讓夜祭言淹了湯穀。
金烏們氣得直接衝進了冥界要跟墨寒算賬。
墨寒一臉無所謂的瞧著那九隻因為冥界陰氣不斷打著噴嚏的金毛鳥,又看了眼正在跟白焰敘舊情的小小,倒打一耙:“你們將至陽氣息帶入我冥界,影響我冥界陰靈修養,是想濫殺無辜麽!”
“冥河整個淹了湯穀了!是你在濫殺無辜!阿嚏——”
“有無辜傷亡?”墨寒反問,九隻金烏被噎住了。
湯穀就他們兄妹住著,夜祭言就是過去溜達了一圈,能傷到什麽。就是……一低頭都是黑乎乎的河,扶桑神殿要不是台階多,估計也全要被淹掉了。
“冥河的事你們去找冥河,不滿你們說,夜祭言的輩分可我比高。你們能去管太一的事?”墨寒甩鍋甩的飛起。
金烏們又去找了夜祭言,夜祭言一臉無辜:“我隻是條河,水往低處流的道理你們不是不懂。現在出現倒灌的情況,我還不舒服呢。”
金烏們那叫一個氣,最後好說歹說,墨寒才幫著他們把洪災處理了。
也許是為了撮合冥界和羽族的關係,羲和在治理水患的最後一天,趁機在湯穀宴請了我們和孔宣兄弟。
期間,大鵬表情懨懨的。墨淵嘲諷道:“喲,金毛鳥,你這表情怎麽跟懷了一樣?”
大鵬剜了他一眼,懶得出聲。
好事的九九依舊是個熊孩子,一聽就歡快的跑到了大鵬身邊,握緊了他的手給他把脈。
大鵬還沒來得及揮開他,就聽見熊孩子嚷了起來:“不得了了!不得了!雄鳥懷孕了!”
大鵬的臉色瞬間就菜了,揮開了九九。
眾人都知道九九愛胡鬧,誰都沒有理會他。然而,正要舉杯飲酒的大鵬卻出現了惡心反胃的反應。
這是孕吐的反應啊……
一一愛熱鬧不嫌事大,趁機用法力去探測了一番。探測完,也是臉色大變:“好像還真是懷孕了……母後,您看看?”
“怎麽可能!”大鵬壓根兒就沒往這上麵想。
羲和估計也好奇,上前也是看了看。看完,她一直溫和慈愛的臉上,出現了震驚:“還真是……”
就連孔宣,都在探測完之後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墨寒驀然伸手覆向了我的小腹,一道探測鬼氣從中流入我的體內,他猛然抱住了我:“慕兒!”語氣帶著罕見的激動與欣喜。
“怎麽啦?”我一頭霧水。
“你說,白焰是會多個弟弟,還是多個妹妹?”墨寒問,每一個字都帶著藏不住的喜悅。
我居然懷孕了!我的腦海裏飛速閃過數以千計的信息,忙用自己的法力去探測了一下,小腹中,還真的有一個微弱的小生命。
好開心!
我和墨寒一起激動的一把,猛然想起大鵬當初發誓,如果我懷孕,他也懷孕。
如今……
真是FLAG立的飛起!
我們家的老二在第二年平安降生了,大鵬也在同一天分娩了,他下了顆金燦燦的蛋。
金頂雪山已經封山謝客了,據聞,大鵬變回了原型,每天都蹲在窩裏孵蛋。至於蛋裏是幼鳥是雄是雌,是什麽種族,卻誰也探測不到。
白焰悄悄溜過去看過一回,回來跟我說,大鵬生下來的蛋比我爸媽以前的公寓還要大,怪不得他要變回原形孵蛋了。
我與墨寒在踏遍千山遊過萬水之後,還是回到了冥宮。
離我在槐樹村初遇墨寒已經很多年了,白焰隻比以前長高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墨寒對此並不大擔心,一如既往的教著白焰各種事情。小家夥小小年紀,就能不偏不倚的處理冥界的各大事項了。
至於家裏的二寶,整天就跟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白焰身後,“哥哥”、“哥哥”的喊個不停。
那糯糯的聲音,配著帶有嬰兒肥的小臉蛋,說不出的可愛。
我與墨寒坐在寢宮前的,品著茶,聊著天,看著兩個小家夥在庭院裏玩耍,小白就撒丫子跟在後麵陪玩。
墨寒擁著我輕輕低下頭來落下一個吻,冰涼的唇卻能暖到我內心深處。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眼中隻有對方的倒影。
一生摯愛,唯此一人。
一生摯愛,唯此一鬼。
這一生,這一瞬,一吻天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