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紮營

十多分鍾後,眾人到達了地圖中的避風口。

楊開下令建立營地、埋鍋造飯,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說。

搭帳篷也是件技術活兒,這種帳篷是美國人發明的,其原理大概和傘差不多,蒙古包的形狀,中間有個推上去的東西,一推,整個帳篷就撐開了。小隊裏有九個人,因為男女有別,楊開一共搭建了四個帳篷,左邊的帳篷住三個,右邊的三個,中間的兩個,最後一個留給了劉雨薇。

搭建完帳篷後,眾人分頭在附近收拾了一些木頭,粗壯的就用槍托釘在了地上,纏上先前的降落傘繩,將四個帳篷固定住,防止被風刮走。至於那些還沒胳膊粗的樹枝,就被聚在了一起,用於待會做飯用。

原本以為,折騰了一整天,這下吃飯了,終於可以安穩了。但眾人卻沒料到,在這大興安嶺,就連吃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因為他們帶來的罐頭,都上凍了。

“有點麻煩……”看著手中硬如磚塊的罐頭盒子,楊開有些啼笑皆非。他相信,這東西能當暗器用了。

“先生火吧!”華伯濤蹙了蹙眉:“等火勢大了,大家把罐頭集中在一塊,燉了燉,等燒化了,再拿出來吃。”

幸好,K號口糧的包裝裏附贈了小勺,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至於做飯的容器,在苦思冥想之後,楊開尷尬的貢獻出了自己的頭盔,也對,這東西是純鋼的,倒是能湊合著用。

眾人把木材排成了一個圈,在中間放了點固體燃料,噗嗤一下就點上了火。軍統給的東西的確很實用,這種燃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環境裏,一點就著,而且燃燒的勢頭還挺旺,藍色的火苗一個勁的往上竄。不一會兒便烤幹了木材,帶著它們燃燒了起來,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

楊開找了兩個帶叉口的樹枝,將洗幹淨的頭盔固定在上麵。然後吩咐大家各自拿出匕首,把罐頭裏的午餐肉撬出來,咚咚咚的扔進頭盔裏,燉了起來。

雖說這種烹飪簡直就沒有絲毫亮點,但片刻,融化的午餐肉,還是帶著絲絲升騰的香氣,勾起了眾人肚子裏的饞蟲。楊開見狀,又借過華伯濤的瑞士軍刀,起開幾個罐頭,撬了進去。

“嘿嘿……”聞著味兒,趙勇德搓著手,不停的傻笑。

“笑什麽笑?”楊開白了他一眼。

“好吃,好吃……”趙勇德眼睛都放了光。

“嗯,待會大家都有份,就你沒份。”楊開詼諧的說道:“一餐不給吃飯,懲戒你剛才的謊報軍情。”

“下次再有,直接把你丟在這鳥地方,自身自滅去!”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趙勇德嘀咕著嘴說道:“小氣鬼!”

“你說什麽?”楊開的聲音加重了幾分。

“沒說什麽。”趙勇德吐了吐舌頭,惹得旁邊的劉雨薇笑出聲來。

火越燒越旺,將圍在旁邊的人臉蛋映的通紅,眼看著燉得差不多了,楊開便小心翼翼的取下了火苗上的頭盔,擱在了雪地裏,頓時,頭盔的周圍噝噝的灸出了一個黑色的圓坑,這樣也好,間接吸走了頭盔上的溫度,免得燙手。

饑腸轆轆的眾人此刻已經等不及了,一個個拿起空罐頭盒子,爭搶著將頭盔裏的午餐肉往裏麵塞。

“唔……好燙……”劉雨薇眯起眼睛,說道。

“嗬嗬,慢點吃,不著急。”楊開淡淡的往手中的食物上吹了口氣。

趙勇德卻不理他們這一套,直接就往嘴裏倒,連咬幾口的功夫都省下了。

“這肉太軟,沒嚼頭。”陳天頂一邊吃一邊說道:“明天早起來,我帶大家去溜溜,看看能不能抓到現成的獐子,做頓大餐。”

“陳老板,這附近有沒有野獸之類的。”楊開問道。

“野獸?”陳天頂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

“嗯,我就是問問,好有個防備。據說有些食肉動物是晚上出來活動的……”楊開欲言又止。

但陳天頂和華伯濤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原來你是說這個。不錯,小子,果然心思縝密。”陳天頂點點頭:“按常理說,是沒有的。因為我們現在正處於大興安嶺的外界,這裏動物少,越往裏走,會越來越多。動物多了,猛獸也就多了,它們都是跟著食物源走的。”

“不過……”說到這,他話鋒一轉:“這也並非是絕對的,不排除某些家夥在裏麵搶不到獵物,來外麵碰碰運氣。比如上一次,我遇到的那頭棕熊。”

“那看來,我們還是做點準備為好,晚上有個守夜的,防止出事。”楊開沉吟片刻,說道。

“嗯!”陳天頂同意道:“守夜人安排四個吧,分成兩批,輪流換班。一個人,難免有個閃失。”

“就這麽辦,第一批我和九筒,第二批獨眼龍和石頭。”楊開說道。

“兩批的話,你們睡不了多久,第二天趕路是個問題。”張鶴生插了句:“再加一批吧,第三批我一個人就夠了。”

“一個人?”楊開皺了皺眉。

“我解決不了的東西,再加上一個,也是白搭。”張鶴生自信滿滿的說道。

“那好,麻煩你了。張道長。”楊開覺得,這個道士還是挺關心小組的。

“不客氣。”張鶴生微微的頜首。

吃完東西,陳天頂展開了地圖:“各位,明天的時候,山風會停止,所以我們需要乘著這個有利條件,多趕些路。初步計劃是拔營,然後在黃昏前到達大興安嶺的第一個關卡:獵人墳。”

“獵人墳?”楊開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是的,這是當地人取得名字,簡而言之,就是獵人們的墳地。”陳天頂解釋道。

“這名字很不吉利。”楊開無端的生出了一股壓迫感。

“嗯,到了那裏你就會發現,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墳地,有名字的,沒名字的。”陳天頂說道。

“那墳地都是哪來的?”楊開在想,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把墳地葬在這種寒冷的地方,難道這些人也希望靈魂被那個狐狸大仙超度升天?

“剛不是說了嗎?都是來往獵人的。”陳天頂把腰上的小葫蘆在火上烤了烤:“大興安嶺有寶貝,有皮毛,有人參,這都是眾人皆知的。人嘛,都是為了一個利字,一旦逼急了,誰都會鋌而走險。”說到這,他一攤手:“結果可想而知,幸運兒畢竟在少數,絕大多數投機者都搭進去了。如果死者是本地的,他們家人還會給立個碑什麽的,不是本地的,直接一丟。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亂墳崗了。不過,有墳沒墳也沒多大差別,再深的坑,野獸們都能給你刨開,把屍首拽出來吃了。”

“所以,我說這是咱們翻過大興安嶺的第一關!”

“第一關?”楊開咋舌:“難道還有第二關,第三關?”

“嘿嘿,你算是問對人了。”陳天頂樂嗬嗬的往喉嚨裏送了口烈酒:“要想安然無恙的翻過這大興安嶺,咱們需要經過四重考驗,但是通常隻需要經過前三個考驗就行了,因為第四個很玄乎,行蹤不定,遇到的人很少,或者說,遇到的人,基本上都死絕了。”

“這第一個,就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獵人墳。獵人墳的地理形狀是個喇叭口,是獵人們上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有很多喜歡守株待兔的猛獸就蟄伏在此處,一旦等你進來了,就爭先恐後的撲上去,把你咬碎,一口口的吃掉,就像我們剛才吃罐頭一樣。”陳天頂不陰不陽的笑道。

“第二個是雪狼湖,在那裏,生活著數以百計的雪狼,它們每逢午後,都會成群結隊的跳出深淵,分成好幾股,四處尋覓著獵物。如果是一頭狼,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一把槍,足以應付下來。但十頭,二十頭,一百頭你怎麽辦?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自己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撕開肚腹,內髒和腸子拖的到處都是……”

“第三個是鬼火場,這地方怎麽形容呢,我也隻是道聽途說來的,因為七年前我們是從那一頭過去的,根本沒經過鬼火場。鬼火場,顧名思義,半夜三更的,到處都是飄來飄去的各色鬼火,據聞,每年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在這裏失蹤,死去,屍骨無存。可偏生還有一個守林人,長期住在這裏,也不知道他是靠著什麽活下來的。”說到這,就連陳天頂自己都不解的搖搖頭。

“這第四個……”

鋪開懸念後的陳天頂剛要接口,卻被坐在篝火旁的趙勇德猛地一撞,直接栽了下去。再看趙勇德那廝,一句話不說,隻是抓起衝鋒槍,發了瘋似的衝向帳篷左邊的密林。

他的動作太過倉促,以至於看也不看,一腳就將才添上去的柴火給踢滅了一半,惹得火種四處亂飛,猶如蛾子般濺射到眾人的身上。

還好是數九隆冬,不然的話,大家這身衣服怕是要報銷了。

“怎麽回事?”楊開瞪圓了眼,吃了一驚。

“我又看見那個東西,這次是真的,四隻眼睛!”趙勇德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隨即就被風聲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