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血腥大壩38
當轉過頭去的那一刹那,她驚呆了。因為積水之中,並沒有猩紅色的血汙,還有張鶴生那分了家的屍體,有的隻是一個完整的張鶴生,正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小姑娘,你很聰明。”張鶴生說道。
“但我們中國的老祖宗,也有一句俗話,那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怕是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時候。”
“你算到了我每一次的心理變化,但卻偏偏算漏了一點,而這一點,足以讓你致命。”張鶴生說完,左手豎在胸口,中指並在掌心,食指小拇指朝外,掐起了一種神秘的咒印。隨著咒印的結起,張鶴生的四周黑雲密布,就連腳下的積水的也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牽引,沿著逆時針的方向打起了漩渦,片刻,陰雲之中,鑽出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高的那個瘦瘦條條,活像一根竹竿,一張臉白如金紙,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嘴裏叼著根鮮紅的長舌頭,穿著白衫白褲,戴著高高的三角形白帽子,帽子上寫著‘一見發財’四個大字。矮的那個胖胖墩墩,就像是地裏的冬瓜,一張臉黑如焦炭,眼睛恰恰和白衣人相反,彎成了倒月牙形,像是在發怒,黑衫黑褲,戴著高高的三角形黑帽子,帽子上寫著‘正在捉你’四個大字。兩人手裏都拿著鎖鏈,鐐銬,仿若酆都的閻王廟裏,侍立在閻王左右的黑白無常。
奇怪的是,這一黑一白兩人,雖然有腳,但整個身體卻是漂在積水上的,鞋底幹幹淨淨,一點兒也沾不到水漬。
“小子,有十年沒見了吧?”白衣瘦子將鎖鏈一拋,吊兒郎當的套在了胳膊上。
“麻煩二位差官了。”張鶴生說道。
他的眼中,充滿了敬重和忌憚。顯然這兩個家夥,實力已經超乎了想象。
“廢話,廢話,放屁,放屁。”白衣瘦子搖了搖頭,說話詼諧:“老哥我還在第十三層地獄鎮壓暴亂呢,做完了我趕緊回去,要不然上頭的大爺怪罪下來,輕則扣了餉銀,重則連官職都沒了。”說到這,他連連歎息:“唉,現在的小鬼兒,可是越來越目無王法了。”
兩人之中,隻有白衣瘦子在喋喋不休,黑衣胖子卻是目光冰冷,雕塑般的站著,一語不發。
“麻煩幫我弄掉手上的這些東西。”張鶴生指著手上的黑色經文說道。
不知為什麽,此刻的張鶴生說話竟是有氣無力,一張臉也快跟那瘦子一樣白了,就像是突然生了一場大病。
“好!”白衣瘦子點了點頭,伸出手便去抓張鶴生手臂上的經文,那些經文似乎對白衣瘦子有一種天生的畏懼,瞬間就萎縮成了一團,被它輕而易舉的拽了下來。
“還有事情嗎?”做完這一切,白衣瘦子瞥了張鶴生一眼。
“沒了。”張鶴生點了點頭,感激的說道。
“嗯,很來想和你敘敘舊的,現在想來,還是算了吧。把我們招出來,多維持一秒,你就多一分煎熬。”白衣瘦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五指中升出一團慘白色的火焰,將那些黑色經文徹底融化,消失不見。
“怎麽會這樣?”蒙麵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突然出現的那兩個家夥是誰,但她現在必須要殺掉張鶴生,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我在你和我說話的那一刻,已經打開了八門遁甲的第七門:驚門!那時候,我就把我的一魂一魄讓地府的鬼差保管了。而你的詛咒術,是詛咒人的整個靈魂,我的靈魂並不完整,所以詛咒也就直接取消了。”張鶴生淡淡的說道。
他每說一句話,都咳嗽一聲,五指也在無規律的顫抖著,而掐訣的左手手指甲裏,甚至滲出了諸多鮮血。
顯然,八門遁甲的強大身體負荷,已經開始反噬。
所謂八門遁甲,是道教中較為出類拔萃的法術之一。它的起源很早,相傳在軒轅皇帝時期就已經出現,以後經曆代前輩高人不斷完善,終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八門指著其實就是太極八卦的八個不同方位,依次分別是: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這八座門,暗含周天星鬥之數,紫薇算數之妙,每推開一道門,都如同一枚鑰匙,開啟潛藏於身體和自然界中的潛在能量。
前三道門,是人類體能的極限,全部開啟後,會激發出超乎於普通人三到四倍的力量,速度和敏捷力。後三道門,是人類術法的極限,全部開啟後,體能會以可見的速度下降,但施展出的道術威力,則與之成反比,也就是說,體能下降的越厲害,道術的威力就越強。最後三道門,是人類通靈的極限,但因為對施術者傷害太大,自漢朝以後,就被定為禁術,非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據說,其最高一級死門,在開啟後可以令施術者短暫溝通幽冥界,驅使鬼差,陰兵,判官,冥將為自己效力,強大無比,不過其代價亦是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
張鶴生數秒之內連開七門,召喚出了地府裏的鬼差作為助力,雖然僥幸破除了這項專門針對自己的詛咒術,但體力的流逝,卻讓他備受煎熬。
迅速,強大,等價交換。
這便是八門遁甲的優勢,也是它的劣勢。
“就算你破了我的詛咒術,我也必須要殺死你。”蒙麵人心有不甘的說道:“崗村,用第二個術。”
“小寧子,你確定?”聽了蒙麵人的話,黑衣人麵色一變。
“那樣的話,我們也會……”
“你以為以師父的秉性,我們殺不了這個人,回去之後,他還會放過我們嗎?”蒙麵人淒然的笑道。
“師父說,按照日本國的規矩,師門的男女是不可以結婚的,但隻要我們殺死眼前這個人,他就可以達成我倆的心願。本以為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最後還是失敗了……”一滴眼淚,順著她嬌豔的臉上滴落下來。
看來,這兩個人所要使用的是一種同歸於盡的陰陽術。而她們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殺死張鶴生的初衷,竟然隻是為了師父對他們結婚的點頭。
沒想到,關穀神奇這個妖僧比以前更加狡猾了,算計來,算計去,最後連自己的得意弟子也算計了進去,甚至不惜以兩個人的男女之事相要挾,可謂陰險歹毒。而說到底,也就是為了消耗掉張鶴生的戰鬥力。
“地縛靈之術!”蒙麵人大叫一聲,雙手同時按在了積水裏,與此同時,她臉上的經文刺青開始慢慢褪下,爛泥一般的墜落到了水裏,露出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掉在水裏的黑色經文如同長了眼睛的毒蛇,啾啾的朝著張鶴生的腳下遊去。她是要做最後一搏,乘著張鶴生接觸自己武士刀上的那道咒文還未失效,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所有封印,乃至自己身上的封印,盡數打過去,讓張鶴生吃不了兜著走。
而關穀神奇所在的安樂寺僧侶,麵部都有黑色刺青,這種刺青紋身是一種封印,也是他們生命的象征。
見自己心愛的人已萌死誌,黑衣人咬了咬牙,也跟著雙手按在地麵,將自己身上的封印鍍到了積水裏。
刹那間,來自兩個方向的不同黑色咒文,便如翻滾的波濤一般,襲向了張鶴生。
然而此時的張鶴生被八門遁甲的反噬拖累,連走一步都艱難萬分,又哪裏可以閃避的開?
眼看那些漂浮在水麵上的黑色咒文越來越近,站在張鶴生前方的黑衣胖子突然眯了眯眼,從眼角之中露出了一絲寒光。
“放肆!”一聲咆哮般的吼叫從黑衣胖子的嘴裏爆出,黃鍾大呂一般的在隧道裏激出了接二連三的回音。
這聲音肅穆,威嚴,充滿著睥睨之氣。和黑衣胖子的臉麵身材很不相稱,但偏偏,這聲音真就是從他口中發出的。
怒喝之中,黑衣胖子右手一揮,水麵上頓時升起了一團慘白色的火焰,火焰中跳躍著無數骷髏的頭像,刹那間就將所有黑色咒文燃燒殆盡。而黑衣胖子那揮舞的右手,也像是套著一隻無形的大手一般,將十多米外的蒙麵人,黑衣人全部拍在了牆壁上。
“哢嚓……”牆壁上裂出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痕跡,兩個日本人撞擊的地方,整個牆麵都凹了下去,無數被擊碎的水泥塊嘩啦嘩啦的落了下來,看得令人觸目驚心。
“我不說話,並不代表我沒脾氣!”看到自己的傑作,黑衣胖子罵道。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白衣瘦子幹笑了一聲,回過頭來對張鶴生說道:“看見了吧,雖然隔了十年未見了,你這胖哥哥,還是老虎的尾巴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