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墓穴內光芒閃爍,亮堂無比,素璃二人有些緊張地看著十五,仿佛後者正在經曆一場大戰一般。

兩塊玉石已緩緩融化,相互纏繞吞噬,十五安靜地看著,隨即體內忽然升騰起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自他冥腑而生,傳至頭頂,衝入腦海。

然而,過得片刻,那竄上腦海的力量又忽然無影無蹤,倒是潛藏在十五腦海深處的怨念卻爆發出來,宛如滔天巨浪,又仿似火山爆發一般。

十五身上燃起了紫黑色的火焰,火焰逐漸變得漆黑,他那雙本是清澈的眸子裏已布滿了渾濁,更是布滿了血絲。

隨著他氣息以及表情的變化,腦海中一幅幅似曾相識的畫麵如那飛劍一般,急衝而來,令他難以防備。

“那是什麽?”十五的雙目已被猩紅所覆蓋,一縷黑色的能量在他麵前波動。剛好看到了一幕血腥的畫麵。

一場雨,一場由神魔之力凝成的雨,從天而降,速度、力量齊備,緊接著是人的咆哮,痛哭以及絕望……

年豐村!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災難,那場雨看似如同天災一般,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躲開。

血液、骸骨……整個年豐村儼然成了一片廢墟,那倒在血泊中的人沒有完整的軀體,斷肢殘軀,比比皆是。

十五看得驚呆了,因為那場麵隻能以慘烈來形容,又或者是慘不忍睹!

“這是我的記憶?都、都死了?”

一直以來,十五都認為隻要自己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能夠回到年豐村,救族人於水火之中,然而此刻他再次回憶那天悲慘的情景,恍惚間,人已變得不真實了。

畫麵飛轉……

“哥哥,我餓了……”這個聲音非常微弱,微弱到不足以讓任何人聽到。

“玖玖乖,我這就去找吃的……”這個聲音中充斥者堅強,也同時充斥著怨憤。

“那是我?”十五仿佛一個旁觀者,看著這對兄妹,然而卻不知為何,他的思緒,他的思維在與那少年逐步趨於相同,少年的那種心情,那種無與倫比的堅強與怨恨猛地湧上心頭。

十五融合了碎玉,再次獲得了部分強大的天逆之力,而隨著天逆之力的獲得,他的記憶也一點一滴在流逝中複歸。

記憶的複歸讓他極為痛苦,但也同時認清楚了自己!

“我是……秦雲!秦天乾的秦,雲冥書的雲!”

十五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記憶猛然回到年豐村時空浮隙崩碎的那一天……

骸骨!還是骸骨!除了他與玖玖,沒有人活下來,殘破的房屋,頹敗的矮牆,秦雲走在街道上,皚皚白骨已經不足為奇。

他來到了年豐村的廣場,廣場上有一棵巨大的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樹,那是年豐樹,亦是生靈樹。被高高在上的神魔毀去了家園,也就唯有這棵樹還完好無損。

“年豐村人的存在隻是為了保護你……”生靈樹神的聲音不斷徘徊在十五的腦海之中,他的情緒瞬間提到了極限,最後衝破極限,腦海裏那曾經與現今的記憶忽然相互衝撞起來。

“哈哈,哈哈……”在幽深陰沉的墓穴中,十五忽然大笑起來,那笑聲比之四周更令人膽寒。

“十五公子,你、你怎麽了……”素璃就要跑向十五,但卻被渾天之靈阻止,“不要過去,十五小子在獲得天逆之力的同時,也會恢複部分記憶,此刻的他正在恢複記憶的神識遊離狀態,若你現在過去,他會無差別攻擊的……”

“可是,可是十五公子……很痛苦!”素璃極為焦慮,目光中已有一絲氤氳。

“哈哈,哈哈……”十五笑聲依舊,但其身上灼燒著的火焰卻出奇的沒有將他灼傷,他雖然幾近瘋狂,但卻仍有意識。

過得一會兒,十五腳步一踏,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素璃和嬋憐同時驚呼,同時追逐十五而去。

“噗通……”一陣跳水的聲音,十五從墓穴中出來卻又跳入了青鸞湖中。青鸞湖的湖水有些冰冷,冷的刺人肌骨,又或者隻是十五的心冷,所以湖水也會變得與他的心一樣冷。

四麵被水環抱,身上傳來一股厚重的壓實感覺,十五才稍稍好受了一些,隻是在逐步恢複記憶的他,已變得渾渾噩噩,宛如一尊石雕。

“他沒事,讓他一個人待一會,隻要跨過去心中那道坎,他就會重新振作起來的!”渾天之靈道,他與十五解除的時間最長,對於十五也比較了解。

記憶的衝擊對十五的情緒造成的影響十分巨大,他不瘋狂的釋放氣息崩碎天地已經是最大的克製,所以素璃二人也知道,此刻並不是打擾十五的時候。

十五直直讓自己沉入湖底,感受著湖水將自己擠壓的充實感覺,他忽然覺得很累、很累,累到連動彈一個念頭的心思都沒有,所以此刻的十五猶如冬眠一般將自己的感官全部封閉,沒有聽覺,沒有視覺,沒有感知,甚至沒有痛苦。

他很安詳!昨天的事情始終是昨天的,隻是,這抹安詳完全像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十五公子他沒事吧?”素璃和嬋憐已站在了青鸞湖邊,悠悠湖水,碧波蕩漾,清風吹送間,泛起層層褶皺。

“對了,嬋憐!你身上的詛咒可減去了?”

“沒有……”嬋憐捧著胸口,微微搖頭。

“沒有?可十五公子不是已將源頭吸收了嗎?而且四周空氣中那飄蕩著的那絲陰沉氣息已完全消失不見了……”素璃奇道,心裏隱隱覺得不妥。

嬋憐說道:“素璃,源頭雖然除去了,但隻是代表後來人不會受到詛咒的侵害,然而本就受到詛咒纏身的人,看來是不可能解除的!”

數百年來,青鸞村村人的詛咒,外人絕無可能探知,但他們自己卻心中有底,就像此刻的嬋憐,她依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生命將會在不久之後消逝……

“可是……”

“素璃,請你幫幫我吧……”

“我、我……”

“你們究竟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個字也沒有聽懂?”渾天之靈帶著疑惑,飄蕩在素璃和嬋憐的身旁。

“嬋憐,我覺得應該先告訴十五公子,否則事後他一定會很傷心的……”素璃勸道,然而嬋憐卻搖了搖頭,“若他看到我那個樣子會更難過,我、我不能那麽自私,而且千泓他與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嬋憐,請你不要這麽說……”

“就這樣吧,素璃……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著她就已轉身離去,其神情比之這綠水皺麵更加蕭瑟。

“小女娃,你和那個小女娃是不是有著什麽秘密?”渾天之靈飄蕩在素璃身邊,宛如幽靈一般,素璃則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她輕輕地坐在湖邊的一塊岩石上,像是在為十五守護。

對於素璃和嬋憐的談話,十五自然不會聽到,此刻他閉合了所有的感知,仿佛一尊雕像,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的過往的記憶一點一滴浮現,而這些記憶也在與他現今的記憶緩慢融合著,包括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怨念。

十五整個人在進行著一種蛻變,從這以後,是正是邪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都、死了……都、死了……隻剩下我和玖玖,可是、玖玖呢?年豐爺爺說她也被送到了人間……我、我好恨,好恨……”

“我好恨啊……”巨大的咆哮自水麵下傳來,青鸞湖的湖水在驟然間形成一個漩渦,在漩渦的最底端,十五正自蜷縮著。

PS:汗,現在的心情是快點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