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回憶必然是每個人都難以逃離的孽障,因為回憶大多是痛苦的……

若是回憶的事本是痛苦,那自不必說,但若回憶中更多的是歡樂,而當回憶之人猛然覺醒這已成為過去時,那麽他的心唯有更痛苦……

黑獄魔王此刻回憶的自然是與“她”一起的歡樂,所以當他從回憶的房間裏出來之時,心情落寞地更是如同一朵凋謝了的彼岸花……

淒美的彼岸花,凋謝了的花瓣惹人心傷,那些逝去的歡樂,更是惹人淒涼。黑獄魔王本不是這種感傷之人,然而每當想起“她”,便會觸動心裏最為低落的那根弦,輕輕一撥,就會令他煎熬難忍。

“離恨情仇……想不到我黑獄英明一世,自認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竟沒想到最終還是栽在了這個‘情’字上……”黑獄魔王微微一歎,自嘲一笑。

但他可有後悔?

後悔當初為她棄神從魔,為她一怒與天相鬥,為她甘願放手……不!黑獄魔王決不後悔,縱使無法得到她的人和心,但看著她露出溫婉的笑容已是他最大的滿足,既然是滿足的,又豈會後悔呢?

“十五……你和他簡直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雖然我討厭他,因為他搶走了‘她’,但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他,因為他比我更愛‘她’,也比我更適合與‘她’在一起,隻是上天弄人,他們兩個同樣有份心係天下的意誌,也同樣善良,隻是最終卻惟是命運將他們兩個弄巧成拙……不過好在,他們有了一個你,想必也能夠安心了吧……”

黑獄魔王感概著,他很少有感慨的時候,但卻因為“他”和“她”感慨了不知道多少次。

已收集四分之三靈魂因子的十五,顯然能夠感受到黑獄魔王的情緒變化,但他卻並沒有散發出任何靈魂波動,似是在深深的思考。

“好了,小子……大哥我就先將你的靈魂因子全部收齊,然後想方設法讓你複活,待你有實力之後便去求證你父母曾經的經曆吧……”

黑獄魔王一聲嗟歎,他對十五如此掏心掏肺,是否全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抑或也更是與“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對於奪走他最愛的那個人,黑獄魔王非但沒有怪罪,反而更多的是欽佩,而他嚷著討厭,也其實隻是口是心非……

不過,黑獄魔王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言行,否則他又怎麽配得起“魔王”二字?所以,在過了片刻之後,他便又恢複了那副不羈的模樣,一口氣行出千裏,快速將所屬十五的靈魂因子全部收集。

也不知過了多了,黑獄魔王自認將整個幽冥都跑遍了,然而卻無論如何都難以收齊十五的靈魂因子……難不成,那些靈魂因子已經,消散了?

這就是結局?沒想到忙活了半天,十五的部分靈魂因子早已歸還了本源……其實想來也是,十五的靈魂因子有千千萬萬,怎麽可能每一顆都有這二分之一的機會變成永恒的彼岸花呢?若是一兩顆,那也好說,然而千千萬萬,那概率就是小的可憐,無異於一個凡人在與一尊古神生死相搏中取得勝利……

黑獄魔王將十五的靈魂因子捏在手中,一陣自嘲,沒想到到頭來,竟連“他們”的兒子也難以救活。

“十五,大哥真的盡力了……”黑獄魔王低聲道。

“沒事的,大哥,生死有命,看來我命該如此,也怨不得他人,隻是大哥我能否求你一件事?”十五的靈魂一陣波動,黑獄魔王自然都能夠感應到。

“你說……”

“大哥,我想請你找到白雪,能夠替我照顧她,而且也不要告訴她,我已經死了的事實,包括天山派,不要告訴任何人……”

“你……”

“大哥,答應我好嗎?我隻是不想讓他們為我傷心而已……”

“你以為不告訴任何人,就沒人會關心你了嗎?告訴他們或許能夠讓他們傷心,而若是瞞著他們,豈非讓他們記掛你一輩子?”

“可是……”

“十五,不是大哥說你,你的出發點固然是好的,但你卻有沒有想過,你的朋友們若是久無你的消息,會變得怎樣?你看,這是你帶在身上的日月海螺,想必對方是你的紅顏知己吧?這個海螺中的聲音我雖然無法聽到,但是其上每每有能量波動,我都能夠感受到,而且我也相信那每一次的能量波動都帶著你那紅顏知己的濃濃思念……你難道忍心讓她這般思念嗎?”

黑獄魔王磨砂著一顆海螺,顯然是當時十五施展天逆之力,身體爆碎後遺留的器物之一,因為他擁有的器物皆非庸品,故而也沒有被虛空亂流崩碎,倒是後來黑獄魔王將之完全收取了過來,目的是為了今後還給十五,隻是現在……

“黑獄大哥,但是……”

“沒有但是,你遭遇不測,想必與你同有日月海螺的那位紅顏,應該已感知到了你的危機,恐怕此刻的她也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覺得還要瞞著她嗎?”

“十五,其實我告訴你,這對日月海螺的前一任主人正是你的父母,當時的他們也太過為對方考慮,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對方受到哪怕一絲傷害,然而正因為如此,才弄巧成拙,深深地傷害了對方……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黑獄魔王心中唯有歎息,然而他所說的弄巧成拙不也正是兩人相互深愛對方的證明嗎?

或許愛一個人不一定要計較得失,或許愛一個人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讓對方受到哪怕一絲傷害,或許愛一個人是一定要對方快樂,不能讓對方跟著自己不快樂……

然而這種愛,卻似乎已超越了愛……為何要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為何要將所有憂愁苦難都自己抗,兩個人共同分擔難道不好嗎?

對於旁觀者的黑獄魔王而言,十五的父母正是太愛對方,正是因為兩人都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對方有一絲委屈,才會造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相愛的兩人相互坦誠,所有的憂愁哀樂都兩人分擔,豈非比之一心一意為對方著想要強上千倍、萬倍?

沒想到讓黑獄魔王這個門外漢來解讀,來為相愛的兩人下一個定義……不過,黑獄魔王自己也十分明白,他不是當事人,他隻是旁觀者,旁觀者或許較之當局者冷靜,然而有些時候旁觀者和當局者或許也很容易反過來。

而他這個旁觀者,也根本無法體會當局者的那種良苦用心,他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來揣度當局者的心……

然而,他卻明白無論何種相愛的方式,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那是同樣幸福的一件事,所以黑獄魔王雖然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來開導十五,但他卻也並沒有認為十五有錯,他隻是給了他更為廣闊的思考空間,其中利弊抉擇,還是讓他自我思忖。

“你還要堅持自己原來的做法嗎?”黑獄魔王問道,然而過了良久,十五卻如石沉大海般,再無聲息,黑獄魔王一驚,難不成無法收集全部靈魂因子,那些餘下的靈魂因子亦是要隨風而散?

黑獄魔王的心不住下沉,然而就在這時,那些飄蕩在他四周的彼岸花卻不知因何忽的舞動起來,在這一切禁止的時空,彼岸花究竟為何而動?

而且,那些飄動的彼岸花竟迅速凝成兩個詞:靈魂因子、冥神宮……

PS: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