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十五由於虛耗過度,雖在白魔的治愈之下有了些許好轉,但讓他再使用天逆之力,實在是強人所難,更何況以他現在的狀況,怕一使用就會出現問題。

然而此刻,卻沒有時間讓他恢複以及思考,看似遠處的龐大虛空亂流已近在咫尺,而且虛空之力的切割亦是越來越洶湧,十五的手臂、臉頰、胸膛已破裂開了一道道口子,鮮血橫流,縱使有黑獄魔王的力量防護著,他亦是快要遭到滅頂之災。

在這當口,他難道還有的選擇嗎?

十五一陣苦笑,他不見四周方物,緩緩伸手在白魔臉頰上輕撫了撫,隨後麵色一凝,霎時間,冥腑中的天逆之力已被他完全抽空。

天逆之力隨著經脈散遍全身,如涓涓細流一般,緩慢而又平坦,然而過了片刻,那原本平和的天逆之力竟忽的奔騰起來,如萬獸狂奔,又如憤怒的江濤,洶湧澎湃。

突如其來的狂暴使得十五內髒六腑劇烈震顫起來,這就是強行施展天逆之力的後果,在這之前,他因無法完全掌控天逆之力而受其反噬,白魔耗盡魔之力將之救回,此刻他卻又再受侵蝕,縱然十五的身軀是鐵打的亦是難以承受。

“轟轟……”

十五的體內,像是困著一頭凶猛的魔獸,不斷在其體內亂竄,將之經脈骨骼盡皆撞得粉碎。還未使出天逆之力,他的體內就已天翻地覆了。

“噗呲……”十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而他明白,此刻若是再強行催動天逆之力,那麽下場便隻有一個——死。但若是不動用天逆之力,亦是死,而且白魔和黑獄魔王亦要給他陪葬。

想到此處,十五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力量,強忍著早已被轟成肉泥的內裏,他緩緩凝目而視,有一絲光芒,但他卻什麽也聽不見了。

那絲光芒越來越盛,而他的聽覺也越來越虛無,他能夠聽到有人在他耳畔呐喊,又像是在奮力的阻止自己,然而自己卻什麽也聽不到了,反倒是視覺豁然開朗。

十五首先是震撼的,眼前發出的光芒竟然是一團浩瀚無匹的巨大“流風”,之所以說它是“流風”,因為它純粹像極了流動的風,但卻又不是風,因為風沒有如此浩瀚強大的力量。

“流風”顯然就是虛空亂流,然而十五麵對它之時反倒有一絲安寧,因為能夠看到,所以施展天逆之力也能夠更正確的定位。

“轟……”

十五全身力量狂湧,但在龐大的虛空亂流之前卻猶如大海裏的一葉扁舟般渺小,不過縱使渺小不堪,卻足以在偌大的虛空亂流中開辟一條短暫的時空通道。

天逆之力不愧為滅世和創世之力,虛空之力本就是“無”的力量,卻沒想到前者比虛空更為虛空。

虛空中,力量狂湧相交,一條通向未來彼岸的道路豁然展現在眾人的眼前,然而十五,卻因強行催動天逆之力,再加上虛空之力的侵蝕,他整個人在通道出現的刹那轟然化作漫天血雨……

他死了?他的身體如一顆爆裂的水晶,血肉散做漫天狂沙,在虛空之力的席卷下不知道是被絞成虛無,還是飄向不知何時何地的虛空深處?

“十五……”忽然間一聲慘呼猛地自虛空中傳來,原來白魔在十五爆碎的一刻猛地醒轉過來,見十五瞬間散成漫天鮮血,隨後消失,她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所有的怨恨憂愁,愛慕思念,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灰。

然而白魔卻並沒有發狂或者落淚,她隻是呆呆地看著十五消失的方向,隻是呆呆的,沒有任何動作,就連黑獄魔王再三叮囑,她也巋然不動,仿似要隨著十五從此煙消雲散……

是的,白魔並沒有因為十五消失而傷心,她僅是心靈空洞,萬念俱灰,她本來就是為了殺十五的,此刻他死了豈不正和自己的心意,她為什麽要難過,為什麽要悲痛?

“哈哈哈哈……”忽然間,白魔笑了,她笑得是如此開心,以至於那雙淺紅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已變得蒼白無比。那是?渙散的眼眸?一個人死之前,由於回光返照,眸子裏會泛出一絲精益地光芒,然而死了之後,瞳孔渙散,別說一絲精芒,就連一點生機亦不會留下……

此刻的白魔無疑已是一個死人……或許她是魔並不會那麽輕易死去,然而她的心卻已隨著十五的消失而死去……

“十五,我陪你……”

白魔早已下定了決心,就在她看到十五毀滅自己的娘親,毀滅自己的家園的那一刻,她就發誓,定要將十五手刃,而手刃十五的那一刻也便是他魂歸天際之時。

白魔是白雪,白雪亦是白魔,白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然而白雪卻是善良恬雅的小小兔妖,她決心殺十五之時是白魔,不忍心下手之時是白雪,多麽矛盾的一個人,多麽淒苦難言的一個弱女子。

既然十五已受到虛空之力的侵蝕而死去,也是否意味著白雪就能夠解脫了呢?

死或許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沒有心的活著,白雪既然已經意識到此後自己活著於人於己皆是一種悲哀,為何不在此刻煙消雲散呢?

白雪寧靜地站立虛空,她溫婉一笑,幽幽道:“十五,我要嫁給你……你、你會娶我嗎?”

話音未落,虛空亂流的一個浪潮就已打來,迅雷不及掩耳,就要將白雪吞沒,然而就在這時,那被十五用生命創造出來的時空通道,卻忽然生出一股吸力,將黑獄魔王和白雪同時向內吸引而去。

“時間浮隙收縮了,就是現在……”渾天之靈一聲大喝,自十五消散的那一刻他已脫離了十五的身體,而且十五身上的諸多神物都已飄蕩在虛空中,黑獄魔王將之全部收取,因為他忽然覺得,十五並不會那麽輕易死去。

然而虛空亂流卻並沒有時間讓他來思考這個問題,一個巨大的浪頭打來,若不迅速進入時空通道,就算是他也必死無疑。

黑獄魔王總算是一尊空前絕後的古魔,在渾天之靈話音剛落之際,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襲來,而抓住了這股吸力的他便迅速進入時空通道,至於白雪,卻被渾天之靈射出的一道雷霆纏住身軀,亦是衝入了時空通道。

待得白雪進入之後,時空通道正好完全消失,而不知覺的白雪以為自己正被虛空亂流吞噬著,安詳而又恬靜地閉上了眼睛,卻不知道亦是隨著渾天和黑獄魔王進入了一個時間浮隙,一個時間錯亂的空間浮隙。

時間浮隙在整個虛空之中也不過十指之數,由大神通者鍛造的也不過一兩個,而黑獄魔王和白雪進入的時間浮隙自然是天生的,很快黑獄魔王就發現了一絲端倪。

因為他甫一進入這個時間浮隙,卻是飄蕩在空中的,而且不管他如何掙紮動作,都難以有任何距離的轉移。

天是藍天白雲,地上卻全部種著花,整個世界都仿佛是花,而且這種花並難以辨認,身為古魔的黑獄魔王自然一眼便認了出來。

那便是彼岸花……

傳說中在黃泉路上才開的花,而且花和葉永生永世不可能碰麵。然而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此刻卻開滿了整片大地。

沒有風,也沒有任何能量的波動,黑獄魔王行動完全是靠自己擊出的掌風前進,因為這個世界不僅開滿著彼岸花,而且更是一個靜止的世界,空氣不會流動,能量不會流動,甚至是時間亦不會流動……

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仿似不僅是時間,就連生命亦是靜止了。

“不要告訴我,這裏就是黃泉?”黑獄魔王總算踏到了地麵之上,如今隻剩下他一人,白雪和渾天與他在進入時空通道之時就已分散,但毫無疑問,他們兩個定是在這時間浮隙的一個角落。

“你猜對了……”不知何時一個清脆的小女孩的聲音在黑獄魔王的耳畔響徹。

PS:明天也就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