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新生

碧悠當時就震驚了,如果她持有了父母名下碧天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話,等於是她控股了碧天集團,市值50多個億的碧天集團就歸她一人所有了。如此好事從天而降,險些讓她懷疑她出現了幻覺。

但又確確實實是如假包換的真事,父母一臉誠懇,對她說,父母是太累了,不想再做實業,想轉手去做投資,以後的發展方向是純粹的控股公司,而不是實體公司。想來想去,偌大的家業總不能拱手讓與他人,給了碧悠,也算彌補了當年對碧悠的拋棄。雖然親情不能用金錢衡量,但如果碧悠不接受,他們也一輩子良心難安。

碧悠信以為真,心動了,但心動之餘,卻又對父母讓她和賈宸默結婚不能接受。父母也許是體會到了她的為難,又也許是良心發現,總之,父母在結婚的事情上讓步了,提出結婚可以延後,但必須從現在起就和賈宸默來往,以達到相互熟悉的目的,為進一步結婚打下良好的基礎。

由於幸福來得太突然,碧悠完全沒有深思其中的漏洞一一既然父母有意放手碧天集團而轉行去做純粹的控股公司,為什麽還非要和賈氏集團聯合,為什麽還需要她和賈宸默的聯姻?她忽略了這個最關鍵的環節,也就釀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悲劇,陷入了一起精心設計的商業圈套之中。而且,還險些遭遇了暴力。

碧悠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的財富衝昏了頭腦,不過她在極度興奮之中,還保持了一絲冷靜,想知道父母為什麽不將碧天集團交給弟弟經營。父母的回答是,弟弟的誌向不在國內,要出國學習風險投資的知識,而妹妹又太小,所以,隻有碧悠是最佳而且是唯一人選。

碧悠隻差一點就要完全原諒父母當年對她的遺棄了,就在她沉浸在成為碧天集團實際上的掌門人的喜悅之中時——父母說到做到,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股份的變更手續——不料當她聽從父母的安排,和賈宸默開始約會時,她的喜悅被從天而降的冰水澆了一個透心涼。

本來碧悠的如意算盤是先和賈宸默見上幾麵,虛與委蛇一番,然後以性格不和為由和賈宸默解除婚約,反正碧天集團已經到手了,父母也拿她沒有辦法。誰知第一次和賈宸默見麵,賈宸默就安排在了一個包間間的酒店雅間,幾口菜一吃幾杯酒下肚,賈宸默就露出了色狼麵目,對她動手動腳,試圖強迫她!

碧悠從小飽嚐了生活的艱辛,表麵上她不如夏花直爽不如月清影堅定,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固守了自己的原則,她決不允許她不喜歡的人碰她一下,決不!所以,麵對賈宸默的非禮,她開始時嚴辭拒絕,後來見賈宸默色膽包天,居然想用強,一怒之下,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劃傷了賈宸默的胳膊。

賈宸默被激怒了,盛怒之下的賈宸默如同氣急敗壞的公狗,瘋一樣撲了過來,三下兩下將碧悠綁了起來,然後他就要霸王硬上弓……眼見碧悠珍藏了幾十年的貞潔即將被賈宸默無恥地奪走之時,眼見碧悠驚恐萬分卻無力反抗隻能任由命運的擺布時,賈宸默的手機響了。

此時的賈宸默哪裏還顧得上接手機,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不料手機固執地響個不停,打了一遍,又打了第二遍。賈宸默罵罵咧咧地接聽了手機,居然是花流年來電。

也不知道花流年和賈宸默聊了什麽,反正一聊,賈宸默居然忘了被他綁在床上的碧悠,和花流年聊得十分熱鬧。聊了十幾分鍾後——對碧悠來說,是她一生之中最漫長的十幾分鍾,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是那麽的無助那麽的悲傷——賈宸默又重新回到碧悠麵前,碧悠以為他還要對她施暴,不料他卻是鬆開了她,對她說,算了,強捏的瓜不甜,他有更甜的瓜等他品嚐,就放碧悠一馬。

不過,賈宸默餘怒未消,又輕蔑地笑了笑,告訴了碧悠一個驚天的秘密:“你被你爸媽賣了你都不知道,還當他們是好人。告訴你吧,他們答應我要將你送給我,隨便我擺布。還有,他們表麵上好心送給你一個碧天集團,你哪裏知道,碧天集團已經資不抵債了,你接手的不是幾十億的財富,是幾十億的債務。哈哈,傻女人,真是傻得天真傻得可愛。想想我都替你悲哀,還有被自己父母遺棄了一次又出賣了一次更悲慘的命運嗎?醒醒吧,碧悠,你不是公主,你是可憐蟲I。”

賈宸默人走了,他的聲音一直在碧悠的腦海中回蕩,碧悠心中恨意滔天,她恨父母,恨賈宸默,恨所有人,她覺得整個世界遺棄了她,整個世界都在和她作對,她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麵,孤獨無助,隨時有可能被世界前進的滾滾車輪碾壓得粉身碎骨。

……聽完碧悠陳述的事情的始末,施得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得如同即將大雨傾盆的天空。他來到窗前,打開窗戶,讓秋夜冰涼如水的秋風盡情地吹了進來,秋風吹涼了他的身體,也吹涼了他的心。

如果在單城的時候,雖有方方麵麵的壓力,雖有來自付氏父子的步步緊逼,但卻都還是正常或正當的商業手法,除了推他摔落懸崖的一次之外,基本上可以說你來我往的過招,並沒有超過正常的範疇。但碧悠父母對碧悠的陷害,已經沒有了人倫的底線,已經失去了人之所以為人的人格。施得怒火中燒!夜色如水,石門的夜景比單城漂亮了許多,燈火也璀璨了不少,但在施得眼中,掩映在燈紅酒綠之下的陰影,卻是比單城黑暗無數倍的陰險和肮髒。難道真的是城市越大,物欲越橫流,人心越淪喪,道德越低下?

碧悠現在完全失去了分寸,小聲而壓抑地哭泣。幾十個億的外債,一輩子也還不清,就算申請破產倒閉,因為替利發擔保非法集資的原因,碧悠也難逃法律責任,難道說,她真的無路可走了?

“施得,我該怎麽辦呀?”施得是碧悠全部也是最後的希望了。

施得從清涼的秋風中收回思緒,回頭看了碧悠一眼,見碧悠癱軟在椅子上,想起初見碧悠時她輕巧而細碎的腳步、淡雅而不失回味的清香,以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回眸一笑的風情,驀然,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咚”的一聲巨響過後,他目光堅定地對碧悠說道:“不要怕,碧悠,有我在,我不會讓你無依無靠!”

“施得!”施得的話如天降甘霖滋潤了碧悠接近枯竭的心田,她發出了悲愴的一聲呐喊,隨後又一頭撲進了施得的懷中,“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怕黑。”

以前碧悠一個人住在桃花居,也從不怕黑,現在怕黑,還是內心缺失了光明的緣故。施得留了下來。等碧悠沉沉地睡去,蜷縮著身子的她如同一個無助的嬰兒,施得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坐在外間寬大的真皮轉椅上,凝望窗外越來越深沉的夜色,心思沉靜如海。一晚上,他想了許多,想濱盛未來的前景,想投資旅遊公司的成功機率,想如何挽救碧悠接手的碧天集團,想單城的局勢,想他在石門的未來……整整想了一夜。

一夜未睡的施得,天亮的時候,在東方第一縷霞光掙脫了高樓大廈的阻擋,頑強地映入了他的視線之時,他心中忽然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平靜充滿,就如耀眼的朝霞,就如靜美的落霞,以一種亙古的姿態俯視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和滄海桑田,從來無喜無悲,從來沉默不語……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為而不爭,以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心態去追求一切,不以爭強好勝之心去和別人一較高下,最終還是會達到不爭而善勝的根本目的。施得忽然腦中豁然開朗,仿佛一瞬間他想通了許多從未想通的人生命題。

如果此時何爺在施得麵前,會驚喜地發現,施得麵相大變,氣質也大變。是的,現在的施得,終於完全走出了過去失敗和自殺的陰影,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而且更值得慶幸的是,施得隱隱有突破相師中門境界的跡象,隻差一點就達到了相師高門之境。換句話說,施得現在心性上達到了相師中門頂峰之境,但在福分或說功力上還達不到,一旦他福分和功力跟上了心性,那麽整體進入相師的高門之境,不過是水到渠成之勢。

而製約施得一步邁入相師高門之境的福分因素,還在於單城一戰之中,還沒有分出最後的勝負。

不過施得不知道的是,單城一戰,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因為,何爺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即將對杜清泫發出致命一擊了!

沒有了施得的單城,和往常一樣平常而喧囂,大部分人不知道施得的存在,施得的離開,也對他們的生活和工作,帶不來任何有利或不利的影響。但對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來說,施得的離開,反倒比施得人在單城時,日子更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