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黃梁一夢

禦史府內賓朋雲集,總管王安正在忙前忙後著招呼著客人。這禦史府中今日來賀壽的人近三四百人,這客人中大多是攜家眷而來的朝中官員,也有王子其的親朋。客人是要分三六九等的,隻有四品官員以上才會這資格進大廳吃飯。四品以下的花園搭著涼棚,那兒吃去。若是從二品的大夫,侍郎才可以上內廳吃飯。這個王安深知其奧妙,把客人處理的井井有條。

內廳其實就是禦史府中的雅齋,高八丈有餘四麵有窗近可看西湖泛舟的美景,遠眺可覽臨安城的全貌。待孝宗帝上首坐定,王子其才吩咐開宴。

按理說這內廳原設了三桌酒宴,兩桌是官員的,一桌以珠簾隔開是專門為孝宗和喜妃準備的。因為君臣不可同席,伺候端酒上菜的隻能把酒菜交給禦前侍衛,由侍衛用銀針試過後才能讓皇帝食用,所以君王身邊隻能是娘娘坐陪,侍衛們站立兩旁,連個猜拳行令的都沒有,自古聖賢皆寂寞啊。孝宗一看內廳中的十餘個官員,從九卿到侍郎無不都是平素與王子其相交甚密之人。心裏似明鏡一般,開口便道:“今日是王愛卿的六十大壽,今日便君臣同席。朕餓了,愛卿可開席了吧。”孝宗皇帝知道自己沒下退詔文書前,活著比死了可有用的多。

王子其笑著輕輕拍了三下手掌,從內廳偏門手托著酒菜,款款魚貫而出十二個禦史府的丫鬟。一會兒的功夫桌上被擺上了十八道冷盆,二十四道熱菜。粵菜、川菜、魯菜、蘇菜、浙菜、閩菜、湘菜、徽菜琳琅滿目。為了王子其的六十大壽,早些時候已經請來了各地的名廚齊聚臨安城。這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爬的匯成滿桌的饕餮大餐,一時間觥光交錯氣氛融融.

在大廳的角落裏坐著一個蒙頭大吃的黑壯漢子,同桌的也不認識他是誰。反正在座的官員當他是王禦史的親朋內眷,親朋內眷當他是在朝的官員。陳夢生就這樣有人給他敬酒他就喝,沒人給他敬酒他就狂吃。能一下子吃到著大宋的八大菜係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是陳夢生的眼觀望六路,耳聽八方。王寶兒和總管王安的一舉一動都在沒能逃過,他也就認識這兩個,混在吃客中一點都沒引起王寶兒他們的注意,廳裏還在不停的上著美味佳肴。

也就在禦史府一片歡慶騰騰的時候,禁軍統領馬如超正忙著調集手下的十萬名禁軍,從東青門、豐豫門、嘉會門、餘杭門四門同時起兵逼宮。禁軍統領馬如超倒不是想造反,隻因在宋高宗在位之時他還是侍衛親軍馬軍司總管,因為喝酒誤事被高宗差點給殺了。好在那時王子其為他求情高宗才不再去追究了,後來這馬如超就一直感激王子其的救命之恩。王子其也知道馬如超於張浚一直的不和,就有意無意的總是說起張浚宰相之位本該是馬如超的而不該隻是禁軍統領。慢慢地馬如超也覺得自己是被宋孝宗所壓製了心生間隙,等到時機成熟了王子其就和馬如超說天下之主應該是有能者而居,馬如超覺得有道理,就這樣參加了王子其的謀反計劃,還把自己的女婿拉攏了進來。

今天皇城的禁軍守衛都已經換成了馬如超的心腹部將,十萬禁軍直接從四門**。無聲無息的向著文德殿逼近,文德殿,俗稱金鑾殿,是禁城內最高大的一座建築物,用漢白玉砌成的殿基即高達二丈多。殿高約十丈,正中在高約六至七尺的平台上,設有金漆雕龍寶座,兩旁為蟠龍金柱,座頂正中的天花板上刻有金龍藻井,倒垂著圓球軒轅鏡。金鑾殿之上有著鎮國玉璽,隻要有了玉璽南宋上下有誰還敢不從。十萬禁軍全部通過四門後,四門竟然慢慢的關閉了.

文德殿的殿外中間是宰相張浚一身戎裝,左翼李顯忠和右翼鄒宏淵所率領的禁軍有三十萬之眾,早已經是刀出鞘,箭上弦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馬如超頭一下子“嗡”的一聲大了,怎麽會這樣啊?自己二十年所帶的部將不會出賣自己啊,可是眼前的的事實就是自己的禁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啊,冷汗一下子簌簌而下。張浚喝道:“掌燈。”文德殿三路禁軍同時點起火把,這皇宮內院裏亮如白晝,皇城城牆上的禁軍也點起了火把,火光印出上萬個弓箭手正箭支直指馬如超的禁軍。

“馬如超,我們都是帶兵打仗的,你安排在城樓的禁軍已經全部投降了,你若是還是個大丈夫就不要再讓你禁軍跟著你再做無謂的抵抗了。禁軍的將士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就願意眼看著他們去死嗎?你自絕吧”

馬如超一聲狂笑道:“老匹夫張浚你贏了,善待跟了我多年的那些兄弟。我輸了,哈哈哈。”腰間一聲劍簧出鞘,馬如超自己就給抹了脖子

這眼看就要到戌時了,王子其不時的會朝皇宮的方向瞄上幾眼,手心中竟是冷汗。孝宗趙眘看著王子其笑道:“王愛卿,為何麵色如此難看,莫非是有什麽心事?”

“嗬嗬,陛下說笑了,微臣哪有什麽心事啊?是微臣唯恐對聖上的照顧不周,因而心裏惶恐。”

“哈哈,王愛卿多慮了,寡人要送你一件禮物。唉,可惜禮物被人盜了啊。幸好今日被大理寺的胡乾思帶著禁軍給找回來了,王愛卿你可知道是何人偷的嗎?”

“微臣愚鈍,不知道是何人敢到宮內盜寶啊?”

“胡乾思大人查到,竟然是一群外來金人所盜啊,整個臨安城裏朕可沒想到客棧,酒肆,青樓之中竟有著二萬的外來的金人啊?好在禮物已經找回了,寡人也就安心了。”

王子其心裏暗暗吃驚,不知道趙眘所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城中的二萬金人被抓進大理寺,再加上馬如超的信號又遲遲的不見。一股莫名的恐懼開始在王子其心裏漸漸的升起,難不成是馬如超出了忿子?可是他手裏有著調集而來的十萬禁軍啊,皇城之中有誰還能擋的住?

就在這時,皇宮獵獵火光印著滾滾濃煙衝天而起,夜暮中清晰能見烽煙。王子其看到之後,不動聲色的道:“陛下,當年太祖皇帝是如何取的江山啊?”王子其將手裏酒杯往窗外一擲,沒多久王寶兒就帶著家丁蹬,蹬,蹬進了內廳之中。

喜妃看見眾家丁們拿著刀,頓時嚇的花容失色。宋孝宗趙眘道:“今日在坐的各位大人都是禦史王子其的死黨吧。”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去騙你了,稍待片刻玉璽馬統領就會送來。現在就請你寫下詔書,諸位大人就是見證。等玉璽到了你就不用再勞心勞力了。”

王寶兒從身上拿出了黃綢做的空白聖旨,笑著道:“皇上,還請你落禦筆吧,這內廳之中皆是我們的人,這皇宮現在已被馬大人占領了。趙眘你就認命吧,哈哈哈……”

楚江楓擎劍喝道:“準備動手。”八個侍衛劍出鞘簧,喜妃一聲驚叫,撲到趙眘懷裏。

內廳裏發生的這一切都被窗外偷窺的陳夢生看的清清楚楚,雙手捏指成訣,若是孝宗帝有什麽危險立即使咒救之。可是陳夢生發現那孝宗皇帝臨危而不亂,一臉的鎮定的自如,隻聞的孝宗厲聲道:“寡人平素待你們不薄,今日為何要做出這大逆不道之事。中書令侍郎張大人,你縱容族人霸占良田,本該是死罪。朕念你是兩朝元老,隻讓你退地責杖,你卻不思改悔做出謀反之事。右仆射李大人你兒子打死了人,朕下旨大理寺嚴懲你就懷恨在心,寡人已經看在你失子之痛的份上再三的容忍你了”陳夢生看見內廳裏的大人們都是一臉的畏懼,都紛紛起身往後退縮著。

王子其笑道:“陛下,如今的局勢你也明白了,何不做個識時務之人呢?”

“王子其啊,王子其啊。你真是冥頑不靈啊,寡人已經是處處給你台階下了,你卻是一意孤行。你以為你已經是勝券在握了嗎?哈哈,朕不是說過要送你一件禮物嗎?你回頭自己看看吧。”

王子其被孝宗帝趙眘說的大吃一驚,轉回頭一看隻見北方有著火光衝天,極目遠眺應該是從臨安城外的葫蘆灣發出。

“王子其,知道那是什麽嗎?你的金人朋友現在正在葬身火海。昨日朕已經秘密派出鄒謂將軍率湖州府禁軍,喬裝在葫蘆灣設下鐵鏈銅網陣暗藏水中,現在大概鄒謂將軍正在大破金人呢。你以為皇宮中烽煙是馬如超發的吧?那是朕和宰相張浚商定好的,過了戌時再發。馬如超的禁軍現在應該也已被降服了吧。王子其你敗了,寡人估計宰相張浚和大理寺的胡乾思已經將你的禦史府重重包圍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府外全是禁軍啊,張浚和胡乾思正在已經帶兵衝進來了。老爺這可怎麽辦啊?”陳夢生看見管家王安氣喘如牛的跑進內廳。

王子其歇斯底裏的叫道:“楚江楓,你還在等什麽啊?動手啊。”

楚江楓笑道:“王大人,我是陛下派來的人。今日之事都是聖上所安排的啊。”

“爹,這怎麽辦啊?你快快想想辦法啊?”王寶兒已經是帶著哭腔的叫了。說那遲,那時快。王子其從袖裏摸出一把短刀,架住了孝宗的脖子。事出突然趙眘身後的八個侍衛來不及去擋趙眘坐在一起的王子其,眼睜睜的看著這劇變。趙眘懷裏的喜妃“嚶嚀”一聲嚇的昏了過去。

王子其惡狠狠的道:“我已經逆天改命,你們是殺不死我的。趙眘叫你的人退兵,讓我和寶兒離開。不然今天就讓你血濺當場。”

“且慢”宰相張浚和大理寺胡乾思正趕到就看見了這驚心的一幕。“逆賊,放開陛下。你已經是犯了誅九族的大罪。”

趙眘沒想到王子其會狗急跳牆,用刀威逼自己,一時間也被驚愕了。窗外響起了一個聲音:“陛下,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