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諾千金

牧世光見洪辰東不似開玩笑便問道:“洪大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在外公那裏也曾聽聞有人說是見過鬼,可就是從來都沒能真正目睹。外公仙遊之前告誡過我,那不過是些人心作祟罷了不能當真,我想是有人在背後作弄洪大叔吧?”

洪辰東尷尬的苦笑道:“牧家大侄子實不相瞞,我原先也當做是有人在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可是你過來看看這個就明白了。”洪辰東不由分說的就拉著牧世光來到了櫃台前,指一指台麵上擺放的冥紙火錢麵呈死灰不說一句話……

牧世光放下了魚簍子,伸出兩指拈起了幾片冥紙火錢道:“這……這……這是燒給死人的紙錢啊?怎麽會在櫃台上啊?洪大叔是你得罪了什麽小人了嗎?”

徐虎三手裏提著兩錠五兩的銀子打後門走了出來,洪辰東急忙上前接過了他手裏的銀子硬塞到了牧世光懷中。牧世光是死活不肯收,洪辰東沒法子了對著兩夥計喝道:“你們兩小子就是長了張俊臉,可就是繡花枕頭裏一包草。怎麽就半分的眼力勁都沒有啊,去給我把魚簍子給丫頭送去,今晚上咱們請牧家母子過來吃飯。”兩個夥計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給洪辰東一頓數落提著魚簍子就走了。

“洪大叔這使不得啊,我那魚不值十兩銀子啊。我隻要夠給我娘抓藥的錢就成了,洪大叔我們孤兒寡母的平常沒少受你的恩惠,這銀子我萬萬是不能收啊!”牧世光將銀子又是推回給了洪辰東。

“嘿,我說大侄子你娘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吃藥見好的,銀子你給我好好收著給你娘看病用。別再給我強了,大叔不缺那點零花。你要是能幫大叔把這鬼給打跑了,不要說是十兩銀子了再多我也給。”洪辰東臉上有了一絲怨怒,牧世光也不好再推辭了。受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個道理牧世光還是知道的。

牧世光正色道:“那好,洪大叔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洪大叔你是怎麽遇上鬼的啊?朗朗乾坤清明世界又是哪來的鬼啊?”

洪辰東看了看前堂米鋪裏再無別人了,關上了門板小聲的說道:“你小子還別不信,來來坐下我告訴你。三天之前,天黑了後我就遇上有個黑衣女子撐著把傘拍門買米,我隻當是鄰裏街坊沒米下鍋了賣了米給她。我也就沒往心裏去,誰知道是第二天開門做生意了就發現錢櫃裏有冥紙火錢。我也是尋思著是有人作弄我,可是就在昨夜裏那個黑衣女子又來買米了。我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收了她的銅錢就放在了櫃台上,沒想到早上被夥計叫起來一看銅板已經是變成了冥紙火錢!”

牧世光聽完了洪辰東的話低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道:“天底下還真有這種奇事啊,那女鬼手裏撐把傘想必是怕見光。兩次來米鋪買米還付了冥紙火錢,難道是那女鬼故意想洪大叔有所察覺?”

“大……大侄子,那……那鬼要我……察覺什麽啊?我都沒差點被她嚇死……起初是我不知道,現在想起我就後脊梁是一陣陣的發怵啊……”洪辰東畏懼的說道。

牧世光反倒是笑了笑道:“洪大叔,如若是那女鬼真的想要害你,我想洪大叔早已經是遭了那女鬼的毒手了。兩次來米鋪……兩次來米鋪……她是為了什麽呢?鬼見人怕七分啊,洪大叔又不認識那女鬼,我估計那女鬼不是來尋仇的!”牧世光閉著眼睛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那女鬼的企圖。

洪辰東在一邊搓手難安道:“大侄子,大叔知你能文善武。你就給大叔出個主意吧,即便那女鬼不想害人我也會被她活活給嚇死了。”

牧世光張開眼睛,臉上忽起堅毅之色對著洪辰東先躬身施了一禮道:“主意我倒是有了一個,隻是不知道可行否。從今日晚上起,我就住在這米鋪前堂等那女鬼再來,她既然會來兩次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我求大叔一件事,若要是我遇上了什麽不測,千千萬萬不要告訴我娘就說我是去臨安城投軍了。”洪辰東被眼前的半大的小子怔住了,他這是要和那女鬼周旋到底了啊。明知是生死難測還擔心其母受驚,好小子啊,真是個好小子!

洪辰東忙不迭的說道:“大侄子,要不咱們去請個大和尚來看看,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是擔待不起啊!”

“嗬嗬,生死有命,我牧世光上不能沙場驅敵,下不能養我老母實在是無顏立於天地之間。洪大叔你就不必多言了,我就決定要和那女鬼鬥上一鬥。要是洪大叔覺得我不行,那你再去請和尚老道也不遲啊。江州府騙人錢財裝神弄鬼的和尚老道的確是有不少,可是能抓鬼降妖的我好想就聽說過有得道成仙的黃石公在江州府出現過。”

洪辰東用手敲著額頭到:“賢侄啊,那是絕世的隱士啊。我去哪裏找他啊?得,就按你說的辦吧……”

牧世光謝絕了洪辰東的盛情宴請,出了隆旺米鋪就去抓藥了就回去忙著煎藥侍候焦氏服藥。焦氏半躺在床榻上急促的咳嗽著,深褐色的藥汁隨著咳嗽聲四處噴濺了出來。牧世光用著棉布帕子小心翼翼擦去焦氏噴出的藥汁,喝完了藥焦氏的咳嗽明顯的有了好轉。渾身無力的由牧世光蓋好被子,焦氏長歎了一口氣道:“兒啊,咳咳咳……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啊……咳咳咳,都是我這把老骨頭……咳咳咳拖累了你啊。”

“娘,你別這麽說,今天我去抓藥胡郎中說了等你吃完了這幾幅藥你的病就好了。娘,你就好好安心的養病吧,娘不是說過烏鴉尚有反哺之情,難道我還不如那扁毛畜生嗎?”牧世光端著藥罐子放在了一邊道。

焦氏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咳咳咳……你就會說些好聽的來糊弄為娘,咳咳咳……那個胡郎中的話也是能信的啊!咳咳咳……”

“娘,這是隔壁隆旺米鋪洪大叔給的銀子,你好好收著這兩天的藥我已經買得了米缸裏我也倒滿了米。”牧世光惴惴不安的說道。

焦氏奇怪的問道:“兒啊……咳咳咳……你這是怎麽了啊?洪掌櫃的幹嘛要給你銀子啊?咳咳咳……”

“娘,洪掌櫃的米鋪裏鬧起了女……女賊,他給我銀子就是要我幫著他把那賊人給捉了。”牧世光不敢把實情告訴焦氏隻能是編了個瞎話,低著頭收拾了藥罐子和藥碗匆匆忙忙的去了屋角開始忙活中午飯了。

焦氏支起身子道:“咳咳咳……洪掌櫃的平素為人謙和……咳咳咳……也沒少照顧咱們這孤兒寡母的,咳咳咳……你要是能幫就幫洪掌櫃,可別去貪人家的黃白之物啊……咳咳咳……”

牧世光一邊為他娘燒著從集市中買回的幾兩豬肉,一邊應聲說道:“娘,孩兒記得洪掌櫃的恩德,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娘你快躺下吧,莫要受了涼。”焦氏點了點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牧世光直勾勾的看著床榻上的焦氏,心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湧了上來。焦氏的癆咳之症是起因於父親的鬱鬱而終,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帶大。現如今自己為了母親的藥錢答應了洪大叔,不管是死是活都得去冒這個險了……

牧世光申時未到,隆旺米鋪就要關鋪上板前,卷著一席薄被子拎著幾本書就來在了米鋪前堂之中。洪辰東叫他先進後堂先用過了晚餐再等那女鬼卻是被牧世光推辭了,牧世光從袖子裏摸出了兩個糙米餅很坦然的說道:“洪大叔,你原來是怎麽起居的現在仍然照舊即可。就當是沒我這個人如此才不被那女鬼起疑,前堂有我看著呢洪大叔盡請放心。”洪辰東一聽覺得也有道理,拱手作揖便是回了後堂……

一連過了兩天,牧世光總是申時來米鋪到了五更天鄭寶財和徐虎三來開鋪子後回去。隆旺米鋪裏是風平浪靜一點異動都沒有,可就到了第三天夜半之後,牧世光就睡在了米鋪櫃台後麵。“吱吱咯”前堂的後門輕輕的被推開了,漆黑夜色中有條身影正躡手躡腳的向著牧世光靠近,就在離牧世光躺著的薄被不到三尺之地從被子中突然間躍起了一道寒芒,隨著是一陣火光驟亮。

牧世光一手提著火折子,硬生生的止住另一手中牛耳短刀驚道:“四夫人?怎麽是你?”

來人卻是洪辰東新納的四房妾待媚娘,媚娘見短刀直抵咽喉嚇的是花容失色臂彎裏提的食盒脫手掉落。牧世光腳背一挑一勾穩穩的接住了食拿,皺眉說道:“四夫人,你這是要幹什麽?”

媚娘拍著胸口撒嬌笑道:“我要幹什麽?咯咯咯,還不是來給你這小冤家送吃的啊!哪知道你這小冤家竟然是不領情,哎!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啊。”媚娘說話間神情脈脈含羞秋波似水的看著牧世光。

牧世光冷冷的道:“四夫人請自重,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實為不妥。四夫人還請早些回房歇息去吧,牧世光心領夫人好意。”火折子慢慢的在先世光手中熄滅了。

媚娘吃吃笑道:“呀!原來牧家公子還是個雛啊?”媚娘柔臂輕舒像是無骨八爪魚一樣纏繞著牧世光的脖頸,雙手更是在牧世光的胸口慢慢的挨挨蹭蹭……

十九歲的牧世光被媚娘窘的麵紅耳赤,急中生智的大叫了一聲:“洪大叔!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