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支新軍的步伐逐漸逼近。
他注意到,祖大壽似乎暫時將一支新軍編入了輜重營。
所以緊隨新軍其後的,是一列列整齊劃一的獨輪戰車。
這些戰車設計精巧,每輛車的前部和右側都設有插槽,用於安裝可拆卸的硬木盾牌,以便在戰鬥中提供額外的防護。
眼下,這些獨輪戰車滿載著各式各樣的物資。
從帳篷和糧食到武器和彈藥,應有盡有。
部分戰車由馬匹或騾子牽引,而大多數則依靠士兵們的力量推動前行。
得益於這些年,溫越花錢讓馬溪國在永平府修建的平坦堅實的路麵,使得這些戰車行進起來相對輕鬆。
祖大壽看著這些戰車,不禁感慨萬分:“當初製造這些戰車時,隻是用來輜重,未曾料到它們會有如此用途。
“而現在麵對建虜的火器,有了這些戰車和盾牌的保護,我們能夠有效地抵禦銃彈,減少士兵的傷亡。
“不過,將這些裝備長途跋涉運過來,實在是不易啊。”
溫越點頭道:“確實不易。”
此次青牙軍出征,輜重營不僅使用了傳統的馬車,還增加了許多新型戰車。
與前些年所用的獨輪戰車相比,如今的青牙軍戰車更加高大堅固,需要借助馬匹或騾子的力量才能移動,而非單純依賴人力。
但即便如此,運送起來也是頗為困難。
隨著兩軍的不斷集結,官道上呈現出一幅壯觀的景象。
視線所及之處,盡是密布的盔甲和旗幟,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在這片鐵甲之下,是一群熱血沸騰的好男兒。
站在這場麵前,誰能不感到豪情萬丈?
溫越微笑著對祖大壽說道:“祖老哥,我有一樣東西想要贈予你。”
他揮了揮手,一輛與自己座駕相同的帥旗車被拉了過來。
無論是高度、造型,還是那由精木和鋼鐵打造的二丈旗杆。
以及牽引它的兩匹健馬,都與溫越的車駕如出一轍。
祖大壽看到這輛帥旗車,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連聲稱讚:“好,好,溫老弟真是太有心了,太有心了。”
不久,祖字大旗緩緩升起,與日月浪濤旗並肩飄揚在高空之中。
望著這兩麵威武的帥旗,全體將士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溫越與祖大壽一同登上了帥旗車,數萬將士的呐喊聲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震撼人心。
在將士們持續不斷的歡呼聲中,溫越與祖大壽相視一笑。
溫越突然揮動手臂,行軍的鼓點隨之響起,數萬名將士再次邁開堅定的步伐,驅使著他們的戰馬,宛如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向北方挺進。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
緊接著,保安總兵馬世龍焦急的呼喊聲:“哎呀呀,溫老弟,祖老哥,別丟下我啊!”
溫越與祖大壽聞聲轉頭望去,隻見馬世龍正大聲呼喊著疾馳而來。
他匆忙之間,身邊僅帶著幾十名親衛。
溫越與祖大壽隨即停下腳步,等待馬世龍的到來。
馬世龍策馬疾馳至兩人麵前,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緊趕慢趕,總算是追上了兩位了。”
看他氣喘籲籲,滿身風塵,甚至連頭上鐵盔都歪斜了,顯然是急匆匆趕路的結果。
他身邊的親衛們也都一個個喘著粗氣,汗水淋漓。
溫越微笑著問道:“馬老哥辛苦了,你的兵馬現在何處?”
聽到溫越親切的語氣,馬世龍臉上露出笑容,連忙回答:“不累,不累,我的兵馬已經過了永平府,離這裏沒有多少距離了,很快就能趕到。”
原來,馬世龍在率領軍隊抵達永平府時。
得知祖大壽的大軍已經到了遷安,而溫越已經在那等著。
故此,便立刻拋下了兵馬輜重,隻帶領數十名親衛,一路追趕,終於趕上了溫越等人。
馬世龍繼續道:“自從進入永平地區以來,我的將士們對這裏的繁華和安定讚不絕口。
“當然,我也嚴格下達了軍令,禁止軍士不得擾民,違者軍法嚴懲,絕不姑息。”
要知道在過去,關外的兵馬中,馬世龍的軍隊紀律並不算好。
但在接近溫越管轄的地區附近,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惹是生非。
因此,馬世龍特別下達了嚴格的命令,要求他的將士們必須遵守紀律,一旦有人敢有擾民之舉,直接斬殺。
祖大壽看著馬世龍,好奇地問道:“馬將軍此次入衛,帶來了多少兵馬?”
馬世龍得意洋洋地回答:“我的正兵營有三千騎兵,再加上新招募的三千新軍,以及麾下的遊擊數人,總計有兵馬一萬三千人。”
祖大壽挑了挑眉,笑道:“一萬三千人,嗯,不錯,聽說還在趕路的滿桂那小子也帶來了上萬人馬。
“加上朝廷京營都督洪承疇帶來三萬多兵馬,神機營,炮營,這樣一來,我們明軍也有近十萬人馬了。”
馬世龍意氣風發,放聲大笑:“哈哈哈,十萬人馬,這可以與建虜比個高低了!”
隨後,大軍開始匯合行軍。
數萬大軍浩浩****地向北而去,先入山海關。
不過,祖大壽和馬世龍兩人都選擇在溫越的中軍部,與他同行。
直到這時,馬世龍才注意到溫越與祖大壽的帥旗車,不禁羨慕不已:“這麽威風的旗車,我怎麽就沒想起來,也打造一輛呢?”
……
入山海關後,溫越晚宴招待了馬世龍和祖大壽兩人。
席間談起以往在山海關的日子,俱是開懷笑顏。
卻不免談到了孫承宗和戰死的袁崇煥,笑聲漸低,不禁歎息。
休息一日後。
溫越匯合了晚出發的一些兵馬,以及拖後的輜重隊,和馬世龍和滿桂的兩軍共同北上。
六月的驕陽似火,即便是北方,行軍不久也會讓人汗流浹背。
溫越不禁擔心在這樣的高溫下,士兵們是否會中暑。
午後時分,大軍在一片背陰之地稍作休息,補充水分和幹糧。
馬世龍巡視完自己的軍隊後,焦急地跑回來,連聲叫苦:“不行不行,我的將士中已經有人因為行軍暈倒,還有馬匹中暑死亡,根本救不回來。”
他一臉沮喪,因為馬匹的耐力較強,平時很難察覺到它們生病。
一旦倒下,往往就難以救治。
而且,給馬匹降溫需要用到冰塊,這在行軍途中幾乎無處可尋。
對於馬世龍來說,馬騾如此精貴,如此的損失,實在心痛不已。
溫越皺起了眉頭。
今年的天氣異常炎熱,眼看又是一個災年。
這種悶熱的氣候很容易導致馬騾等動物發病。
好在,青牙軍中有許多獸醫,能夠及時發現並處理這些潛在的問題。
然而,馬世龍的遭遇也給溫越敲響了警鍾。
祖大壽同樣皺眉,雖然他軍中的情況還算不錯。
但他也清楚,在大熱天行軍,人和馬都容易生病。
這種非戰鬥性的減員,是出征在外要極力避免的。
馬世龍建議道:“兩位哥哥,依我看,我們不如改為晝伏夜出,這樣趕路會更涼快,將士們也不用擔心中暑和疾病。”
祖大壽沉著臉看了他一眼:“晝伏夜出?那樣一天能走多少路?這前線危急,聽聞建虜已經蠢蠢欲動了,晚一天都是貽誤戰機。”
溫越對身旁的護衛主將兼中軍官鍾陽眺,低聲吩咐:“去把王醫官叫來。”
鍾陽眺穩重地拱手應道:“是,大將軍。”
他對一個傳令兵吩咐幾聲。
不久,一位中年書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他就是軍中的大醫官王學田。
與以往頹廢的形象相比,現在的王學田精神煥發,衣著整潔,不再像過去那樣邋遢。
他仍然喜歡喝酒,但已經不再酗酒,懂得適度。
王學田來到溫越麵前,搖頭晃腦地行禮:“見過平虜伯。”
溫越擺了擺手,問道:“王醫官,目前軍中的情況如何?有沒有軍士或馬騾中暑的情況?”
王學田得意地回答:“平虜伯無需擔心,學生在出征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我們醫科研發了大量的避暑藥丸和解暑藥丸,足夠供應軍士使用。”
溫越聽了非常高興,說道:“很好。”
然後他對鍾陽眺說:“你再派一些人,送一批避暑藥丸和解暑藥丸到祖將軍和馬將軍那去。”
鍾陽眺應聲答應。
馬世龍則高興地連聲感謝:“多謝溫老弟了。”
祖大壽也鄭重地表示感謝,雖然他們軍中也有醫士。
但如果大量軍士病倒,恐怕也難以全部救治。
讓王學田退下後,溫越歎息道:“夏天行軍,天氣炎熱,疫病必然不少。
“馬將軍說得對,我們不能在烈日下長途跋涉……
“這樣吧,以後從正午到申時,大軍休息,上午和晚上子時前,大軍可以行進。”
馬世龍立刻表示讚同,連聲同意溫越的提議。
祖大壽沉思片刻後說:“這樣的話,軍士們的休息時間就減少了,可能會導致他們精神不振,無力行軍。”
馬世龍忙回應:“不是可以在午時補充休息嗎?算下來總計快有五個時辰呢。”
祖大壽經過深思熟慮,也隻能接受這個方案。
馬世龍接著建議:“既然現在沒有打仗,就讓將士們把衣甲都脫掉吧,這樣會輕鬆些。”
祖大壽和溫越還沒說話,鎮撫盧一恩卻堅決反對:“不行,大將軍,按照我們青牙軍的軍律,行軍時必須全副甲胄,怎麽能脫掉衣甲呢?這樣哪像是戰兵?”
根據明軍軍律,不論是明朝各軍還是青牙軍,行軍時都必須全副武裝。
如今好上不少,使得衣甲變得輕便許多.
而在明朝初期,軍士們的負重更加沉重,行軍作戰極為辛苦。
那時候,僅僅甲胄就有八十多斤重。
再加上幹糧、水壺、衣物等物品,重量幾乎破百。
那時的邊防軍士所承受的辛勞,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祖大壽看著盧一恩,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情,他說道:“這位鎮撫說得有道理,大軍出征在外,是要去打仗,而不是為了遊玩休閑,怎能貪圖一時的涼快舒適?
“今天脫掉衣甲以求涼快,明天是不是就要拋棄兵器以求便利?這是不可以的!”
溫越也點頭表示同意。
看溫越和祖大壽都不支持自己的提議,馬世龍隻好無奈地放棄了。
憑借著一股銳氣,大軍不久後再次起程。
當天不能夜間行軍,因為出了山海關,前往八裏鋪一帶多為蜿蜒的山路。
盡管溫越接任山海關後,已經修繕了許多官道,但仍需小心翼翼。
於是,大軍步騎混雜,緩步推進。
而輜重營和炮軍營的士兵則推著車馬,在後方費力跟隨。
盡管青牙軍實現了全軍騾馬化,火炮和輜重都由馬騾拖拉。
但每當火炮車輛上山時,軍士們仍需在後麵推車推炮。
下山時則要格外小心,控製車輛和炮火的行進速度,以免翻落。
相比之下,祖大壽和馬世龍的軍隊中,馬騾數量不及青牙軍。
許多時候還需依賴人力推拉,因此更加辛苦。
“大家努把力啊。”
在孫截散的輜重營中,甲長荀沉對他的甲中兄弟們喊話。
同時帶頭用力推動一輛青牙軍的戰車。
輜重營中,如荀沉這樣率先領頭的軍官不止一個。
許多甲長,把隊,都在努力親自推著車。
荀沉現在推著的戰車,是采用雙輪設計,由堅硬的木材製成。
左右前方各有一根木條,上麵設有孔位,用於在戰鬥時插入活動的防禦盾牌。
車身周圍布滿了鐵釘,顯得堅固耐用。
與以往青牙軍使用的獨輪戰車相比,增加了一個輪子,重量約為三百多斤,屬於輕型戰車的一種。
考慮到當前清兵使用了較多的火器,與以往主要使用弓箭的情況不同。
因此現在的青牙軍防禦墩牌與過去的白板盾牌有所區別。
牌麵上包裹了鐵葉和皮革,以提高防護能力。
此外,防禦盾牌上還繪有各種凶獸等圖案,旨在驚嚇敵方戰馬。
原本即便插上了防禦盾牌,這種輕型戰車原本隻需一匹騾馬就能輕鬆拉動。
但由於車上裝載了滿滿的輜重,且正在上坡。
騾馬拉動起來就顯得較為吃力,需要士兵協助推拉。
由於是在家門口作戰,糧草不用擔憂。
不過,溫越向來是小心謹慎,在此次出征中,輜重營仍需攜帶一部分糧草。
許多戰車和馬車上都裝滿了沉重的糧草。
使得整個行軍隊伍顯得頗為沉重。
眾輜重兵推著馬車、戰車行進,密密麻麻的騾馬輜重,順著官道,望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