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並未因受到這突襲來的兩箭影響,反而這射來的兩箭激起了他的憤怒。
而那個戴白氈帽的流寇見箭矢不中,直接丟棄角弓,拿起長槍,瘋狂地策馬衝來。
孤狼便也不甘示弱,迎頭趕上。
兩人在交錯的瞬間,孤狼的鐵錘猛烈地砸在對方的長槍上,讓對方手臂顫抖,長槍直接落在地上,而他自己幾乎要掉下馬來。
這流寇非常頑強,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拔出腰刀再次衝來。
就在這時,“大花”趕到,手上的火銃冒出閃亮的火光,直接在流寇的胸口破開一個大洞。
那流寇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眼裏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隨即便重重摔下了馬。
此時,原本的十名農民軍哨騎已有大半遭受重創,而孤狼及其夜不收都是毫發無損。
其餘的流寇見狀不妙,有的轉身逃跑,有的惶恐跪地投降。
孤狼對逃跑者大聲呼喊,喝令他停下,但他卻充耳不聞,繼續逃竄。
於是,孤狼喝道:“老生!”
“老生”跳下馬匹,從背上取出魯密銃,對準那個逃跑的家夥。
“嘭!”
那名逃跑的哨騎被一槍擊落馬下,整個衝突迅速解決,流寇十人中有八人傷亡。
而孤狼他們卻毫發無損,這雙方實力有著巨大差距。
那個戴白氈帽的流賊雖然有些本事,但也沒能幸免於難,最終喪命於一把看似普通的手銃之下。
其他幾個中彈的流寇哨騎也很快死去。
而那些中箭的則在地上痛苦慘叫著。
孤狼他們迅速清理戰場,也把他們給抹了脖子。
此戰還捕獲了兩個俘虜,以及十二匹馬騾、一些武器和財物。
然而,在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麽甲胄。
由於青牙軍軍規,流寇的首級不論進軍功,所以對於這些敵人的腦袋,孤狼他們並沒有割下。
他們迅速收拾好戰利品,並將俘虜綁在馬上,悄然離開了現場。
留下的隻是寒風中逐漸冷卻的屍體,和淡淡的血腥味。
孤狼等人策馬疾馳了數十裏後,在一處山坡上停下來審問兩名被俘的農民軍。
這兩名士兵,一個是來自汝州府,另一個則是歸德府人氏。
他們都才加入了流寇不久。
因為擅長拳腳功夫和騎術,而在軍中擔任騎兵角色。
這次他們跟隨那老營哨探出來偵查,卻不料遇到了孤狼一行人,結果是全軍覆沒的命運。
負責審問的是“大花”和“二花”,他們其實也是河南人,口音相似,對當地的風土人情比較熟悉,因此由他們來審問這兩個俘虜是最不錯的。
在審問的過程中,周邊幾人都在警戒。
這裏的地形十分有利,可以俯瞰周圍的美景。
孤狼手中的千裏鏡更是讓他們能夠隨時掌握四周的動態,確保安全無憂。
經過審訊,“大花”和“二花”已經從俘虜口中得知了流寇的具體計劃。
流寇是要打算在汝州附近伏擊青牙軍。
原來,當青牙軍與陳永福的部隊離開開封時。
李果、劉良翻、毫七藥等流寇頭目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由於開封城的防禦漏洞百出,他們的密探輕易地獲取了情報。
於是,李果等人便開始策劃伏擊。
他們決定用小股部隊吸引青牙軍的注意力,然後在離屯寨一帶埋伏著一萬步兵,在神屋山內隱藏了近三千“馬軍”。
為此,他們還按照兵書,活學活用。
計策分為幾步。
首先,用少量兵力引誘青牙軍,沿途丟棄財寶,如果青牙軍貪財而混亂,那麽埋伏的步兵就會突然出擊。
根據以往的經驗,沒有官軍不貪財的。
當然,為了防止意外。
如果第一步未能成功,他們還有第二步計劃。
佯裝戰敗潰逃,引誘官軍前方伏擊區,三千馬軍突然殺出,形成雙重包圍。
如此下來,官軍必敗。
而按照官軍的尿性,一旦先鋒部隊受到挫折,後續部隊就會士氣大減,其援救也將化為泡影。
得知了情報之後,這兩人也沒有了利用價值。
“大花”看了眼孤狼。
孤狼點點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啊,啊!”
兩聲慘叫後,這兩個被俘的流寇就成了屍體。
……
當天下午,汝州邊境的西場莊。
這裏的官方道路與汝水相近,周圍空曠無人,昔日的農田已荒廢不堪。
盡管此地帶臨近河流便於耕種,但由於常年遭受兵匪的侵擾,河畔的村莊常常成為他們的掠奪目標。
為了避免各種匪患,附近的居民大多逃亡到了山區。
山區的生活條件遠比河畔地區艱苦,但為了生存,人們也必須要忍受這種苦難。
天空中飄落的小雪花無法緩解地麵的幹旱,人的行走和馬匹的奔跑都會揚起大片塵土。
一陣如悶雷般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滾滾塵土。
一大群騎兵正朝著西場莊的方向疾馳而來。
這支騎兵隊伍行進時紀律嚴明,五人一排。
前後相距十步,左右相隔兩步,隊與隊之間相隔二十五步。
騎兵們頭戴鐵尖盔,身穿鑲鐵棉甲,背上帶著鳥銃,在馬鞍套內還掛著長槍。
在寒風的吹拂下,他們的鐵盔紅纓,鮮豔的大氅隨風鼓動。
一片炫目的火紅色彩。
在騎兵隊列的最前端,一麵巨大的“溫”字旗幟格外引人注目。
近一千名騎兵氣勢洶洶地奔馳在曠野上。
每個軍士臉上充滿了銳氣,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精悍氣息。
“停止前進!”
當他們快要到達西場莊時,溫字旗下傳來了一聲號令。
緊接著,中軍的號角聲尖利地響起。
隨著這個聲音,一係列的喝令聲從千總傳到把總,再從把總傳到甲長,最後傳到伍長,迅速下去。
滾滾前行的騎兵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夜不收有報!”
幾匹快馬奔到溫字旗下,向張大春匯報了一些情況。
張大春點了點頭,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休息!”
隨著命令傳達,全體騎兵下馬,坐在地上休息。
或是喝水,或是拿出隨軍幹糧。
青牙軍人紀律嚴明,即便下馬休息,沒有人發出任何喧嘩聲。
遵守軍紀,這已經成為每個青牙軍士兵的本能。
即使像張大春這樣的性格大大咧咧之人。
如今也依賴條例來進行戰鬥。
此時聚集在張大春身邊的,除了千總部的鎮撫官外,還有一些參謀局的讚畫等官員。
青牙軍采用牽線陣行軍時,這些人員通常跟在張大春身後。
不久之後,“孤狼”等五個夜不收,在張大春總內哨騎的帶領下,進入了視線。
隨著他們一起而來的,是大量的戰利品。
將近三十匹馬,聲勢浩大。
青牙軍的騎兵千總和步軍千總,都有屬於自己千總隊的專門哨探。
但是,這些哨探顯然無法與夜不收這樣的精銳哨騎相提並論。
很快,孤狼五人來到了張大春麵前,遞交了他們的情報。
留下了有關情報謄抄副本後,隨即騎馬離開。
他們要去郟縣,將情報再稟告給溫越。
“這些流寇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企圖伏擊我等的先鋒部隊?”
張大春憤怒地道。
這時,一個讚畫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油皮卷筒。
將裏麵的地圖抽出展開。
軍中的各把總以及鎮撫、軍需等官員都圍在地圖周圍,開始商討對策。
在青牙軍中,鎮撫官和軍需官等人都有權發表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但在決定千總的軍務方麵,最終還是由千總官張大春來負責。
這張地圖是張大春出征時從情報局那裏領取的。
熊一揚的夜不收比青牙軍提前多日到達郟縣。
他們對附近的地形進行了詳細的勘測,並繪製了多份地圖。
“根據夜不收千總的情報,敵人在離屯寨附近設下了埋伏,先是用小股部隊引誘我們,然後再用主力包圍攻擊,這種方式十分狡猾。
“大人,而如今,離屯寨距離我等大軍隻有二十裏地了,我們必須盡快做出對策。”
說話的是參謀局一位讚畫,同時也是一個有著把總頭銜的軍官。
青牙軍的讚畫大多是軍人出身,通常是選擇那些識字多、善於謀劃的軍官,進入參謀局,擔任戰時參謀的職務。
由於青牙軍的高識字率,大多數讚畫都是武將。
其中雖然也有一些文人參與其中,但他們主要負責一些文書工作。
畢竟他們不熟悉軍務,而且青牙軍的按照條例,進行應敵的打仗方式,也不是他們短時間內能夠適應的。
另外一個把總點頭道:“大人,根據情報,敵人的伏擊部隊有一萬多人啊,不可小覷啊,我們是否先停止行軍,向鎮國將軍稟告,等待命令?”
“停個屁!”
張大春怒道。
在戰爭中,試探敵情和進行擾亂是先鋒的用處。
如果沒有先鋒,就如同一把沒有尖的寶劍,無鋒不利。
隻有配備了精銳的先鋒,才能往往百戰百勝。
張大春搶得這先鋒,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怎麽可能因為前方有敵人的埋伏就退縮?
由於張大春率領的是輕裝騎兵,按照原本的計劃,今天就能抵達汝州。
然而,得知可能有流寇埋伏的消息後,他的計劃被迫擱淺,這讓他感到非常憤怒。
然流寇主動尋釁,正合其心意,無需奔波便可決戰。
張大春視萬餘賊眾如草芥,對其不屑一顧,堅信己軍足以破之。
青牙軍素有嚴規,遇敵自有應對之策。
經過和部屬商榷。
很快就已經已製定好了周詳戰術。
張大春激勵將士,大喊道:“我青牙軍向來戰無不勝,區區賊寇豈能阻我鋒芒?諸君都是英雄好漢,今日之戰,正是我們給建功立業的良機。希望諸君奮勇爭先,顯露我軍威武之姿!”
張大春雖然口無文采,不過這言辭頗為激昂,頗具煽動力。
“喏!”
鐵甲鏘鏘,眾將士哄然應命。
“上馬,繼續前進!”
激昂的鼓聲中,軍士們迅速翻身上馬。
鋼鐵般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大軍如同波濤般滾滾向前推進。
午後時分,大軍抵達一個名為興莊的地方。
前方的偵察騎兵揮動黃旗發出警報,示意發現了敵情。
根據傳來的情報,前方大約有兩三千敵人正忙於布陣,企圖阻截先鋒大軍。
張大春冷哼一聲,果斷命令:“保持前進,直接迎向他們!”
丁總千隊繼續策馬前行。
不久後,視野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敵軍身影。
他們在一處荒廢的村落附近亂哄哄集結,雜亂無章。
通過手中的千裏鏡觀察,張大春確認敵軍數量大概有兩千餘人。
從千裏鏡中可以看到,這些流寇大多是步兵,僅有少量騎兵,裝備簡陋。
他們的頭上有紅巾或氈帽,隻有騎馬的那些人身上披著簡易的罩甲或皮甲。
那步兵中還有許多是老弱,缺乏護甲,手中僅持長矛。
其中也有些看似是弓箭手的,他們身上則穿戴著更為完整的裝備。
張大春推測,這些人便是加入流寇的當地的官軍了。
在流寇的中軍位置。
高高飄揚著一麵大旗,旗幟上赫然繡著一個格外顯眼的“闖”字。
“這就是流寇中,最近名聲大噪的闖王李自成的部隊?”
張大春放下千裏鏡,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偵察哨探已經環繞著這數千人的流寇快速偵查了一圈。
回報說,在村落裏並沒有發現埋伏。
而敵軍的陣型由於地形限製,是擺放列陣在村落一側和丘陵亂石之間的開闊地帶。
而要想通過這片區域,必須從敵軍的陣地上強行突破。
“看來這股流寇是真想要攔截我先鋒大軍了?”
張大春命令道:“那就從正麵破開賊陣,讓他們瞧瞧我青牙軍的精悍!”
隨著號角聲和戰鼓的激昂聲起,軍隊開始按照既定策略行動。
當接近敵軍陣前兩百步的時候。
除了張大春自己和一些高級軍官仍然騎在馬上指揮外。
其餘的軍士全部下馬,開始按照預定計劃行動。
他們有序地組成一個大方陣,既能攻擊也能防守。
最前麵的兩個把隊緊密排列,兩側又分下兩個把隊保護中軍。
而所有的坐騎都被集中起來,置於中軍,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