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幾排的火銃手射擊完畢後。
剩餘的後金騎兵沒有被射死的,已經跑得很遠。
在狂熱過後,清醒過來,他們這才發現他們和碩貝勒,濟爾哈朗貝勒已經死了,就連屍體都不知道成了多少碎肉。
看著身邊人馬稀疏,剛才密集的陣型不複存在。
就剛剛一陣衝鋒,傷亡人數都快到了一千多吧?
而且死亡最多的,還是衝在最前方的重甲兵以及白甲兵們。
對麵的明軍不是凡人,他們是難以戰勝的天神!
巨大的恐懼和害怕,出現在僥幸存活下來的每一個後金兵的心中。
不假思索的,他們直接轉身就逃,就連押陣的塌準如何嗬斥,也充耳不聞。
他們使勁抽打著自己的坐下的駿馬,也不管自己的愛馬能不能再承受住奔逃的氣力,隻顧一個勁的逃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好在自己身上披著的多是輕甲,或者是直接沒有披甲。
這樣的狀態若是迎戰,傷亡肯定不小,但是在逃跑的過程中,卻是幫了大忙了。
在掠陣的塌準等後金將領,看到前方的騎兵勇士在明軍的火炮火銃射擊下,往後奔逃。
一開始還在喝罵,但隨即看到了明軍陣前,那倒下的大片大片的屍體,和各種殘缺的胳膊大腿,腸子和鮮血等。
他們立即看得呆了。
喝罵聲一下子消失,愣神在原地,說不出一點話來。
每個人的臉色煞白,見不到一點血色。
隨即,反應過來的塌準,二話不說,直接調轉馬頭,直接就走。
這一下,像是引起了連鎖反應。
其餘將領和兵馬立即潰敗而逃,每個人都爭先恐後。
甚至為了能讓自己逃走的機會更多一些,還有人直接搶奪了同伴的馬匹,將同伴置於地下而不顧。
隻是眨眼間,明軍前方全是潰逃的兵馬,亂哄哄的。
“真是佩服啊!”
孫傳庭看著前方逃竄遍野的後金潰兵,連連感歎。
曹文詔也是大聲讚歎:“溫將軍威武!”
溫越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對孫傳庭和曹文詔道:“兩位將軍,現賊虜已潰,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兒郎們,隨我殺敵!”
京營兵馬和大同兵馬,一起出動。
他們體力正盛,剛才在旁看了許久的戲,人馬體力精神都養的十足。
數千鐵騎,朝著潰逃的後金兵馬緊緊追去。
曠野上,呼嘯聲嗬斥聲求饒聲不絕!
狂奔策馬的景象,十分壯觀。
可是與之前不同的是,以往是後金軍追擊明軍,而如今追擊的卻是明軍,潰逃的卻是後金軍。
雙方你逃我追,竟是一場屠殺。
不斷有落在後方的後金兵被追上,在哭叫求饒聲中一個個被殺死。
他們的馬力早在長途跋涉,和剛才追擊和搏戰中,消耗的差不多了。
個個疲憊不堪,氣力不足。
哪裏跑得過有著充足馬力的明軍?
加上剛才衝鋒之後,軍中重騎和最精銳的白甲兵損失殆盡,麵對明軍在後方的砍殺,竟沒有一個人敢回頭迎戰斷後。
每個後金騎兵都被嚇破了膽氣,一心就想著逃,逃得再遠些!
孫傳庭、曹文詔兩人率領數千兵馬,緊追在這殘餘的後金騎兵的身後。
他們這邊追擊時候,並不像後金潰兵一般隻知道不懈餘力的逃竄。
兩人將追擊的騎兵分成數股。
其中一股負責緊追不舍,給後金潰兵造成壓力,不讓他們停下來,有心思反抗。
另外數股則保持著一定的速度,保持著馬力。
等追擊的那股騎兵,馬力疲倦後,便上去替下來,保持己方充足的銳氣,和追擊的馬力。
數千明軍一直緊追不舍,足足追了有三四十裏地後。
前方有夜不收過來朝孫傳庭稟告,說是前方逃竄的後金潰兵,接到了一部分後金正黃旗的接應。
現在正在前方擺陣列隊。
接應塌準殘部的,乃是努爾哈赤的正黃旗的一個甲喇章京,名為賴突。
他奉命率領三千人馬,在正黃旗的前部。
離著濟爾哈朗的先鋒部隊,有大半日的路程。
就在剛才,他接到了濟爾哈朗的緊急求援。
賴突不敢怠慢,急忙領軍加快速度,可還沒有過多久,就看到塌準等殘部狼狽不已的樣子。
再聽聞和碩貝勒濟爾哈朗戰死的消息,更是瞪大雙眼,張大嘴巴,完全是不可置信。
見塌準帶回來的殘餘先鋒兵馬,出征之前驕傲不可一世的樣子,似乎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們身上。
賴突完全是想象不到,先鋒部隊到底是遇上了什麽樣的敵人。
而受到殘兵的影響,前來支援的三千兵馬,也立即變得心中慌亂,士氣低下。
又聽聞明軍騎兵追來,賴突緊急下令,就地設置防線,結成嚴密軍陣。
即便再有潰兵過來,但凡敢衝擊大陣的,全部用弓箭射殺!
在賴突的喝令下。
有些慌亂的正黃旗所部,和鑲黃旗殘部,平複下來了不少,在原地擺出嚴密的陣型。
很快的。
數千明軍騎兵追來,看到前方出現了密集的後金兵軍陣。
孫傳庭和曹文詔都是傳令下去,停止追擊,不要衝陣,先在兩裏外窺探。
倒是有一股騎兵沒有停下,他們呼嘯到了後金軍的陣前。
好些個騎兵的身後,用繩索捆著拖曳著些個被擒獲的後金逃兵。
看著這些騎兵中舉著的大旗,一些殘兵驚恐道:“是青牙軍,是青牙軍……”
在驚恐聲中,嚴密的大陣有了搖擺鬆動的樣子。
軍心大為震動。
賴突厲聲連連喝道:“不準喧嘩,但凡有動搖軍心者,當斬!”
塌準也在努力平複軍心士氣,甚至還直接斬下了幾個驚恐喧鬧最多的。
他知道如果因為自己旗中的殘兵,導致整個軍心潰散,那不僅是作為先鋒的五千鑲黃旗部成為殘兵了。
友方正黃旗部也會全軍覆沒,和自己旗一樣成為殘兵。
“爾等賊虜,可敢出陣一戰?”
這股騎兵拖著被捉到的後金潰兵,在大陣前不斷奔跑,耀武揚威,叫囂不已。
他們就是溫越軍中的夜不收。
像追擊逃竄的後金軍,青牙軍的夜不收非常有經驗。
多次追擊潰敗的後金兵,青牙軍夜不收們知道如何追擊最是省心省力。
與孫傳庭和曹文詔兩部追擊兵馬,死追硬趕不同。
青牙軍夜不收們一人三馬,如牧羊犬左右來回突擊,數十個人就能將幾百近千的後金兵追得心慌,沒有人敢回頭。
除了斬獲不少外,中間還順手用套馬繩套住了些個摔落在地上的後金兵。
看見對麵有明軍騎士,竟然在己方大陣前耀武揚威。
賴突和塌準都是麵色難看。
就在昨日。
他們大金在延慶城下,也是如此的耀武揚威,提出挑戰。
可僅僅是過了一日。
這形勢就直接調轉了過來?!
可是麵色難看歸難看,心中憤怒歸憤怒。
賴突和塌準都是不敢出兵迎敵,隻是嚴令下去守住大陣。
同時,前方一排每個後金兵都拉弓如滿月。
隻要這些叫囂的青牙軍夜不收,進入射程,就一輪亂箭射去!
這些夜不收由熊一揚領著,當然是不會傻傻自大的衝進後金軍的射程當中。
就隻在大陣外,繞著圈子耀武揚威。
看見青牙軍夜不收如此叫囂後金軍,可後金軍沒有一個敢出來應戰。
孫傳庭和曹文詔兩人想看一眼,大呼過癮,心中暢快!
同時,兩人心裏又暗暗羨慕青牙軍的威勢。
隻是舉些旗幟,就能讓後金軍不敢出戰,放在自己身上,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看見後金大陣始終不變,不為所動。
曹文詔對孫傳庭說道:“孫將軍,要不要讓將士們衝過去試探一二?”
孫傳庭眯著眼睛,看了看嚴整的後金軍陣,搖頭道:“算了,賊虜軍陣嚴密,沒有破綻,我等既然已經斬殺了這麽多的建虜,見好就收吧。”
“嗯,也好!”
兩人傳令下去,全軍撤退,回去與溫越集合。
*****
在孫傳庭和曹文詔兩人回來的時候。
溫越就已經將戰場給打掃完畢了。
青牙軍的數千人馬都是步兵,沒有參加追擊,幾千人打掃戰場,並不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
遠遠望見孫傳庭和曹文詔等人興奮異常,滿載而歸。
溫越知道,他們追擊之後,收獲頗豐。
大軍集合之後,並沒有在原戰場多呆,直接往固平城中回去。
得到大軍得勝歸來,更是斬殺了賊虜的一個貝勒。
留守在固平城中的輜重兵,還有城外的營地中的被擄百姓們,都是大聲歡呼,喜悅不已。
回到固平城中的守備府邸。
眾將都是歡喜異常。
此戰迎擊賊虜的前鋒,收獲實在太豐盛了。
初步計算,光是斬首的建虜首級,就有一千八百之多。
騾馬馬匹等繳獲數量有三千五百多,另外還有大量的盔甲、兵器,帳篷等輜重還沒有來得計算。
那些被射殺的馬匹,也是拖了回來,正好給城外的百姓們提供一些肉食。
“兩位將軍,這些斬獲的首級,就由你們分了吧。”
溫越笑道。
建虜的首級對溫越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這接連出戰,他所繳獲的首級已經不知多少。
因為功勞太大,朝廷對溫越功勞定賞,到現在還沒看見。
所以新獲得的建虜首級,不如賣個人情,給予孫傳庭兩人。
而看溫越這麽大方。
孫傳庭和曹文詔都是喜形於色。
兩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孫傳庭打算像溫越一樣,分到外麵自領一地,正好需要些功勞打點。
曹文詔則是想著用這些功勞,換些賞賜,繼續壯大他的大同兵馬。
而且有了這些首級,加上之前藏好的金錢財帛,算下來,這戰打得真是劃算至極。
全軍傷亡人數才幾百餘,都是之前騷擾誘敵傷亡。
而用如此小的代價,換得如此大的收獲。
這一趟跟著青牙軍來固平城,真是來對了!
而兩人也不是白白吞下這些建虜首級的功勞。
兩人互看一眼。
最後,曹文詔開口道:“溫將軍這般豪爽,我兩人就不多說了,這斬獲的首級我們兩人收下,那些繳獲的金錢財帛我們也拿了。
“可那些從建虜身上繳獲的賊虜盔甲,馬騾輜重等,便都歸溫將軍你所得吧。”
聽到這話。
溫越臉上不動聲色,但心中歡喜不已。
之前在大寧時候,繳獲的馬匹數量就不少,再加上這連番幾次作戰,尤其是剛剛繳獲的馬匹,都是上好的戰馬。
等大戰結束,組建大規模騎兵,那絕對是沒有問題了。
“既然兩位將軍都這麽說了,我若是不收下,那就是故作客氣了。”
“哈哈哈,溫將軍,盡管拿去便是,不過一些騾馬輜重而已,我兩軍馬匹充足,並不需要這些。”
溫越笑著點點頭,說道:“對了,此戰我軍雖擊潰了賊虜前方,斬殺賊酋之一的濟爾哈朗,但是賊酋努爾哈赤的大部依舊往固平而來,我等還需謹慎小心,同心協力。”
“便是如此,我等必須小心謹慎,同心協力!”
孫傳庭和曹文詔,共同點頭,神情肅然。
*
這日傍晚。
酉時一刻。
努爾哈赤等人率領著兩萬大軍,浩浩****一日行軍之後,看著天色臨近傍晚,便下令距離固平六十裏地外安營紮寨。
剛剛將營寨安置完畢後。
努爾哈赤就接到了前部甲喇章京賴突的緊急軍報。
隻是一眼,便是讓努爾哈赤等人的腦海中,感覺到了晴天霹靂!
每個人呆呆愣神。
許久回不過神來。
濟爾哈朗的五千先鋒部隊,遭遇伏擊,大敗潰逃。
戰後清點,五千部隊居然折損大半。
特別是披甲戰兵和白甲兵損失慘重。
根據賴突的稟告,當時形勢極其危急,若是沒有他的接應。
先鋒五千兵馬,在明軍騎兵的追擊下,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得到這個消息。
努爾哈赤直感覺頭腦充血,幾乎暈厥。
他本來就受了重傷,身體虛弱,南侵明國都是強撐著身體。
現在這個消息,差點直接把他給氣死!
這可是他親領的兵馬啊,乃是八旗中的根本,最強大精銳的兵馬,現在居然損失了數千。
真是又心疼,又氣憤!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已經定下了努爾哈赤的死期。
不到日子,不讓他死。
在一幹親近侍的手慌腳亂下,竟又把他給弄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