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滿桂指揮眾軍士繼續往綠鴉山山寨發起攻擊。
經過昨日的鏖戰,今日在山寨中的賊匪還有四百多人,但都是匪首洪三眼的親信,是積年累月的老賊匪。
他們知道如果山寨被攻破,落入官軍手裏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每個人都瘋狂無比抵禦,山寨中的擂木滾石常年積累了不少,加上地形陡峭狹窄,給眾人的進攻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滿桂命令眾軍士接連進攻了幾次,甚至他自己都帶著家丁上了,還用虎蹲炮轟擊,都是失敗。
每次攻到了山寨門口的狹窄關口時,都被趕了下來。
溫越也象征性地攻擊了一次。
不過剛剛折損了兩人,又受傷了不少,又知曉山勢地形難以攻擊。
因此溫越隻是象征性的攻擊了幾下,損耗了對方一些滾石擂木便扯下來了。
見精銳無比的溫越所領的青牙堡所部,都在這道關口前止步不前,眾人都是皺著眉頭,這次帶出來的食物隻有幾天,若短時間不能攻下來,隻能撤退了。
難道這次真要無功而返嗎?
一想到這裏,眾人心裏都是不甘。
不過溫越卻有辦法,他想起了盧一恩之前帶來的那名高初大。
如今這情況下,別無辦法,隻能相信他一下了。
下午時分,眾人停止攻擊,造飯休息,打算明日再行進攻。
溫越找到滿桂,說道:“滿遊擊,繼續正麵進攻恐怕損傷太大,我正好知道有條小路通往後山,不如今晚我帶人去偷襲,若得手後便發焰火報信。”
滿桂想了想,就如溫越所說的,如今正麵繼續進攻下去,恐怕損失會巨大。
而夜襲山寨一事,他其實也不怎麽看好,山寨防守嚴密,怎麽會被溫越輕易得手?
但既然溫越這麽說了,滿桂便也隨他去了,反正試試也無妨。
滿桂點頭道:“也罷,既然溫老弟有這心,那便去吧,我會在山寨下接應你的。”
兩人約定了信號後,溫越就讓盧一恩把高初大叫來,再次詳細詢問了一下後山小路以及接應的事情。
高初大一聽溫越打算去夜襲山寨,便激動起來,白日他看到官軍進軍不利,心急如焚。
那洪三眼是息怒無常之人,若是長久被圍困,一氣之下,再牽連下,說不定會將高甲首給殺死,而他那姐姐也不知道會再受到什麽折磨。
高初大仔細把後山的地形和小路與溫越說了。
溫越聽完,腦海中大致有了思路,從四隊戰兵中挑選了一百人前往。
他之前夜襲過後金的營地,知道夜晚行軍最重要的沒有夜盲症,得要有夜行能力。
雖然這四隊戰兵這幾個月來,都吃得飽,每日都有一些葷腥供應,但其中大部分還是有夜盲症的,在夜晚很難看清事物。
溫越也正在解決軍士們夜盲症的問題,不管是古代戰爭,還是夜晚戰爭,進行夜襲都算是個強大的進攻手段。
隻是想要徹底改變軍士們的夜盲症,除了葷腥外,還要有各種維生素,水果,蔬菜的補充,如今的青牙堡還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隻能日後再慢慢想辦法了。
等到夜晚降臨。
天邊隻有朦朧的些許彎月。
溫越留下祖柏、趙率教在原地,管著其他軍士。
他自己連同祖季、朝寧、盧一恩等,帶著選出來的一百名軍士,全部都披著甲,有著高初大的指路,悄悄往後山摸過去。
一路上,溫越都在緊盯著高初大,見他一路本分,沒有什麽異動,這才放心下來。
眾人一路小心謹慎,從後山小路往上,逐漸的一道山寨高牆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看這寨牆足有三丈多高,用夯土敲實,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溫越等人看向高初大,眼睛緊緊盯著,看他如何有辦法讓眾人進入。
便見高初大從懷裏掏出一個製式別樣的小骨哨,拿著嘴巴就要吹響。
盧一恩立即警惕,抓住高初大的手,小聲喝道:“這是什麽?”
高初大急忙解釋:“大人,這是小的與家父事先約定的信號,隻要我在外麵吹響這個骨哨,寨牆裏麵的家父聽到後,就會想辦法打開後門。”
“是嗎?”
盧一恩將信將疑,放開高初大的手,眼睛卻還是緊緊盯著高初大,另一隻手放在腰間刀柄處,一有不對勁,就立即拔刀砍殺。
高初大被鬆開手並沒有繼續吹響骨哨,而是看了看溫越,見溫越朝他點頭後,才0拿起骨哨繼續吹響起來。
這骨哨不知是什麽材質結構做成,吹響的聲音並不尖銳,而是像野雞叫喚聲一般。
且聲音很大,在整個山寨中傳播開來。
高初大吹了幾聲後。
寨牆裏麵裏麵就有賊匪的聲音響起:“他奶奶的,這大半夜的什麽鬼東西在響,走,過去看看。”
頓時。
在溫越的淩厲眼神中,高初大立即停止吹骨哨,其餘人也隨之隱藏在黑暗當中。
而隨著寨牆中賊匪的腳步越來越近,每個人的神色越發緊張,握著兵器的手更緊了。
溫越同樣神情緊繃,一顆心怦怦跳著,幾乎可以聽到聲響。
他瞧著寨牆的方向,打算一有不對,就立即拔刀衝殺進去,來個強攻,隻是那樣的話,恐怕損傷會大許多了。
好在寨牆內的幾名賊匪隻是探頭往下看了一眼,見沒有發現什麽,便又把頭縮了回去。
眾人聽著清楚,其中一名賊匪還嘀咕說了幾聲:“這大半夜的,外麵發出這怪聲音,夠瘮人的。”
等著賊匪們腳步逐漸遠去,變得聽不見了。
眾人這才大喘氣起來,溫越看向高初大,小聲問道:“高初大,這樣就行了麽?”
高初大被剛才的情景,嚇得臉色煞白。
聽到溫越的問話,高初大道:“大人,這樣就行了,家父如果有機會,就會過來打開山寨後門的。”
“嗯。”
溫越點頭,小聲傳令下去,讓眾人躲在黑暗處警惕,等待山寨寨門開啟。
雖已是七八月的夏日,可遼東這邊的夜晚溫度並不高。
夜色清涼,微弱的月光照在麵前,落在眾人的鐵甲上,寒光照鐵衣,顯得靜謐盎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然而眾人顧不上去享受這種美感,每個人的身體開始發抖。
眾人為了方便,身上隻披著甲,來的時候並沒有多添衣服。
此時夜色清涼如水,難以多享福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