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摸摸地過了一個月。
到了五月初的時候,青牙堡的田地開墾工作已經到了尾聲。
根據三位攢點的文冊統計,這次青牙堡開墾的田地足有三千四百二十一畝,疏通建設水渠共有十裏,開挖水井共有十眼井,將周邊的田地全部納入灌溉範圍當中。
這一成績不僅是放在眾將屯堡中,占據前列。
在遼東開始建造屯堡的曆史,一個月內開墾這麽多田地,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事後溫越將青牙堡開墾田地的文冊報備給王在晉後,王在晉大吃一驚,而不僅僅是他,連在駐紮在中前所,已經是寧前兵備僉事的袁崇煥得聞這個消息同樣大吃一驚。
因為他也在屯田,並且手上的人手足有幾千人,然而效果一般,才達到溫度的一半不到。
得知這個消息,袁崇煥請命和王在晉一起來青牙堡觀摩。
王在晉欣然答應,並且不隻是袁崇煥,為了豎起榜樣,山海關內的將領隻有有空閑的,都被王在晉帶了過來。
來到青牙堡,王在晉被眼前的景象又吃了一驚,隨即便是濃濃的歡喜。
他所見之處,各軍戶怡然自得,朝氣蓬勃,黑色土壤田地整齊排列,甚至其中有不少已經出現了點點翠綠。
再看青牙堡,雖然還沒有建成,大體上已經可以看出輪廓。
分布有致,街道排列整齊,各種垃圾材料也擺放有序,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青牙堡若是建成之後,絕對不小於一般的小城。
王在晉再一打聽,這就是七百人勞動一個月的成果。
這讓眾人更加驚歎。
若不是親耳聽聞,親眼所見,真不敢想象有誰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到達這成果。
就連袁崇煥也多看了溫越幾眼,高傲的心中也不免起了些許佩服。
他在心裏暗忖:“溫越這人,的確有幾分手段,能在短短時間內將一個屯堡變成這樣,實在不凡。”
然而,越是如此。
袁崇煥心中越發急迫地想把溫越給趕出遼東了,短短一月就能將一個屯堡建成這樣,要是再給多一些時間,豈不是成了釘子戶,再要趕走就困難了。
想到這,袁崇煥又想起了前幾日遞給葉向高的那封信,希望能引起朝廷重視。
而聽著眾人的誇獎,溫越同樣是心中自豪,他為了這個屯堡,可以說是費了許多心思,有現在這個成績,自豪是應該的。
溫越陪著王在晉在青牙堡裏走了幾圈後,便告罪了一聲,讓盧一恩陪著,他自己來到眾將領後方的一人旁邊。
“趙總兵。”溫越打了一個招呼。
趙率教看著青牙堡內的事物,正嘖嘖稱奇,思索著什麽。
聽到溫越的聲音,被驚了一下,看到是溫越後,才放鬆下來。
“溫鎮撫使。”
趙率教微微彎下身子,表示尊敬,姿態很低。
很簡單的事,他隻是一個無兵無權的將領,而溫越卻是陛下深愛,又是錦衣衛鎮撫使,身後有著閹黨這座巨大的靠山。
別看溫越現在在遼東這塊做不成什麽,倘若一回到朝堂,掌握了錦衣衛大權,想找辦法對付他們這些遼東武將,尤其是他這種無兵無權的,簡直不要吹飛之力。
溫越看了他幾眼,輕聲問道:“趙總兵,我聽說你收複前屯衛,並不順利,現在停留在中前所。”
溫越在屯田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派人去調查其他將領的行蹤。
按理說,這無關無息的就調查其他人的身份,很容易招到其他人的忌憚和猜疑,甚至反感。
然而,有著錦衣衛的身份在,溫越調查這些顯得理所應當,而且他還有著錦衣衛的關係網,調查的更加順利。
果然,隻是簡單的調查。
溫越便就聽到,趙率教和曆史上記載的一樣,因為前屯衛的聚集的蒙古人數眾多,趙率教根本無力收複前屯衛,不得寸步前進。
趙率教聞言,神色立即變得有些黯然,搖頭道:“唉,讓溫鎮撫使見笑了,蒙古人數眾多勢大,我之前說要收複前衛屯的確有些口出狂言,幸虧袁僉事收留了我,讓我在中前所觀望,不然的話,我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了。”
他現在留在袁崇煥那裏?
溫越心中一緊,這可不行啊,得要搶過來,趙率教這樣的人才在遼東諸將中可稀少的緊呢!
而這時,趙率教反應過來,好奇問道:“不知溫鎮撫使問起這事,有何見教?”
溫越心中緊迫,臉上裝作無事:“沒有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對了,趙總兵你覺得我這屯堡如何啊?”
趙率教拱手道:“溫鎮撫使所設的這個屯堡,實所不錯,外牆雖還沒有建成,但屯堡內房屋井然,阡陌交通無一不順,而且各種設施布局都考慮周全,加上外麵的數千畝沃田,加以時日,必然是遼東數一數二的大堡!”
聽得趙率教的聲音中充滿佩服,溫越的心中不免湧起一股飄飄然。
但是溫越及時打住了這股飄飄然的感覺,因為他知道他這個屯堡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做到,趙率教以後能屯田出一個五六萬人的大堡,絕對不會沒有發覺。
果然,趙率教的話音一轉:“不過……”
看出他的猶豫,溫越笑道:“趙總兵,有話盡說便是。”
趙率教咬了咬牙道:“既如此,那我就說了,溫鎮撫使這個屯堡實屬不錯,卻還有些可以完善的地方,比如這青牙堡旁邊全是闊野平原,若敵人攻來,隻有一個屯堡很容易被敵人圍住,四麵受敵,如海上扁舟,極容易翻側。
再就是青牙堡靠海,以在下看,若能好好利用這個海灣,打造一個港口,一來可以獲得朝廷水軍支援,二來也便於運輸物資……”
趙率教說完,便仔細觀察起了溫越的臉色。
卻見溫越不僅沒有被人打消興頭的不悅,臉上的笑容卻更加多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溫越從打造青牙堡就發現了這兩個問題,平原容易受敵,哪能不知,而青牙灣帶來的運輸便利,溫越也早享受過了。
一直以來都沒有解決,就是在於人力、物力。
“趙總兵大才,一針見血!”
溫越誇讚一句,隨即目光炯炯看著趙率教:“實不相瞞,我正想解決兩個問題,隻是恐缺無人,若趙總兵能夠助我,豈不如虎添翼?”
“這……”
趙率教猛然心驚。
他根本沒有想到,溫越會突然邀請他加入青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