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五、一語興邦一語滅(二)

馬紮然不是蠢貨,他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政客與外交家之一,故此他才能繼承黎塞留的衣缽,繼續將法蘭西帶向強盛。

華夏移民一千萬,這不可能,但隻要移民十萬,就已經足以對法蘭西的未來構成致命威脅,那時法蘭西就隻有出麵組織**夏同盟,將華夏人的勢力從歐羅巴趕出去。

可是想到華夏海軍的實力,馬紮然很清楚,即使法蘭西能做到這一點,也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既然如此,倒不如犧牲英吉利,換取二十年的和平,有二十年時間,歐羅巴自己的蒸汽鐵甲戰艦也應該能夠形成戰鬥力了吧。

“這就是那艘鐵甲戰艦啊。”

喃喃地說了一聲,馬紮然舉步,在侍從的摻扶下,開始踏上舷梯。

出於外交禮儀,馬士英在碼頭上迎接他,見他顫顫巍費走上華清號之後,馬士英才跟著上來。

其餘象西班牙、葡萄牙與瑞典等國的特使早就到了。

這次會議,許眾與馬士英籌劃了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中,華清號雖然沒有出戰,但其餘華夏戰艦數次襲擊英吉利的海岸,已經擊沉了十七艘英吉利的大小戰艦,而自己則維持著零傷亡的紀錄。英吉利也試圖反擊,派艦隊甚至間諜襲擊位於裏斯本的華夏艦隊大本營,結果炸沉了一艘輔助艦。

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太過明顯,這打消了歐羅巴諸國的最後動搖,畢竟誰都願意站在勝利者一方,而不願意與失敗者同列。

“這位就是馬紮然主教吧,我還在華夏的時候,就聽達達尼盎先生說過你,歐羅巴首屈一指的智者,能在華清號上見到你,實在是我的榮幸。”

馬紮然才站上甲板,還沒有仔細打量周圍的情形,迎麵一個穿著華夏人禮服的男子微笑著向他打招呼。馬紮然看到對方是如此年輕時,心中微微一凜。

華夏的外務部長許眾,他早就聽說過,這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人物,沒有想到對方這麽年輕。聽聞華夏國的皇帝也隻是四十歲左右,正值年富力強精力充沛之時,這個遙遠的華夏國,當真是人才濟濟。

看來有必要反思一下法蘭西的體製問題了,或許,大規模引進華夏國的那些學者,能夠改變法蘭西的體製?

“部長閣下,能夠見到你我也很榮幸。”馬紮然與許眾寒喧起來。

其餘各國的使臣,紛紛上前見禮,他們湊成一團的時候,黃宗羲帶著牛鈍站在另一艘船上正向這邊望來。

他們將離開歐羅巴,返回華夏。

“馬瑤草,你做得這般事業,回去之後,定然會高升吧?”

見華清號上的人進了船艙,唯有馬士英帶著一個隨從上了這艘船,黃宗羲忍不住譏諷了一句。

“黃太衝,老夫老了,自知蠻棧不去,不知進退,乃取禍之道,故此回朝之後,是不想再任什麽實職了。”

馬士英的話,黃宗羲完全不相信,這個老兒年紀越大,權勢欲便越強,他會放棄高官顯祿,狗都能不吃屎。

“我可是聽聞,你馬瑤草上次寫了書信回國,在那環宇日報之上發了,你說要將致休年齡從六十歲延至六十五歲,原因在於不如此我華夏養老之事無法解決啊。”黃宗羲冷笑道。

此為這兩年一段公案,因為大規模建設的緣故,華夏朝廷的資金這幾年其實是有些吃緊的,但俞國振為了安定人心,一力主張所有華夏官員、工人還有學者,凡無田產者,隻要按登記在華夏工作滿二十載,至六十歲,便可領取一份“致休金”,錢數初時並不多,甚至還不足完全支撐一人生計,但這筆支出還是讓華夏朝廷背上了相當重的負擔。馬士英了解這一情形之後,自作聰明,以為俞國振當初說這話時許諾得過了,此際覆水難收,他一個閹黨,向來不顧名聲,隻想著投上司所好的,因此便公開建言,將這致休金的年齡從六十延至六十五。

結果當然是被俞國振不點名批評,俞國振原話黃宗羲還記得:身為官員,顯貴厚祿養著,手中又握有權柄,自然是希望致休的時間越晚越好,最好到咽氣之時才放手。可是那些百姓終日辛勞,既負擔國家的賦稅,又承擔國家的軍役、徭役,好不容易到了老了,想要安度晚年,卻連這點權利都被人漂沒,提此議者,若非別有目的,便是毫無人性可言。

這個批評極重,馬士英那段時間當真是惶惶不可終日,隻恐俞國振派人來將他帶走。倒不怕賜死,俞國振登基這麽多年來,還未賜死過一人,任何處死者,都是明刑正典經過會審抗辨程序。

“黃太衝,你以為老夫是戀棧不去之人?隻不過朝廷還要我有用,華夏還要我有用,我不得不勉為其難罷了。為君分憂,為國解難,乃是我輩本色。象你一般,愛惜羽毛獨善其身,可於天下有何補益?這麽多年來,你做成了什麽事?”

“我教出了當能將我儒學在歐羅巴發揚光大的弟子!”

“跟著你的那個牛鈍?恰好,我也在神聖羅馬國的時候收了一個弟子….……….來部臣,還不來拜謁黃太衝先生?”

黃宗羲這時才注意到,在馬士英身後同樣有一個歐羅巴少年,這少年與牛鈍不同,看上去生活得極好,見到黃宗羲望來,他微微笑著行了個拱手禮:“見過太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