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晨雷作品 明末風暴 明末風暴 明末風暴第十卷 五八四、坐斷齊魯戰未休(四)

膠`州城這幾年因為青島口而興盛起來,前些年要戒備俞國振,所以知州特意重修了城牆,整個城牆高大雄偉,乃是內地少有的堅城。

這樣的堅城,若是有心守的話,是很難攻破的。祖寬對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連夜趕來,就是為了在俞國振做出反應之前攻下此城。能做到這一點,他就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步,俞國振撒在外邊的部隊,也會因此進退兩難。

若是回來救援,勢必被其餘幾方勢力追尾銜擊,若不回來救援,就隻能眼睜睜看到俞國振被圍在青島口,即使俞國振本人可以借船隻遠避海上,但不僅虎衛從未敗的神話被打破,而且再想登陸作戰就難了。

目光冷冷地盯著眼前的這座城,祖寬簡潔有力地道:“破城,不禁三日!”

“嗷!”

他周圍的親兵頓時嚎叫起來,將他的命令傳給所有人,整個祖軍頓時沸騰起來。

所謂不禁三日,就是說,三天內不封刀,他們可以自由殺戮**搶掠,對於此時的部隊來說,無論是官兵是流寇還是建虜,這都是激勵士氣的最佳手段。至於這個命令之後,有多少人死,有多少人哭,那就不是下達這樣命令的人考慮的了。

就象是俞國振在勢力小時還能殺伐果決,但在勢力越來越大後,反而下絕殺命令時多留有餘地。因為隻要俞國振不留餘地,那麽虎衛就會加倍執行。這其中必然會發生大規模的濫殺甚至嚴重違背軍紀事件。

這不是虛偽,而是責任感,能力越大,就越需要自控。

嗷嗷叫著的祖部不待列陣完畢,便開始向膠州城猛衝過去。他們得到的消息,膠州城中並無多少正規虎衛,甚至連武器都不多。因此免不了有些怠慢。而他們衝到了離膠州城不足一裏處,城門也沒有合上,城頭上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起來虎衛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座城。

按照新襄的度量衡標準,一裏就是五百米,已經是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內。在這種情形下仍然不開炮。祖寬心中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放下了。

“我說過,俞國振此人行事總愛冒險太過自大,故此在被殺個猝不及防之後,他最想做的肯定是一舉逆轉。他必然要召集諸部,集中起來以圖一舉翻身。”吳昌時自得地道:“若給他充分的時間,他倒是會來膠州,但如今他反應不及,將軍隻要快些將此城攻下,便可以等著俞國振來撞個頭破血流了。”

“吳先生果然了不起,諸葛孔明也不過如此。料事如神啊。”祖寬在馬上施了一禮,倒是非常誠摯地道:“今後還要請吳先生多多相助。”

“好說,好說。”

兩人貌合神離,到現在才算是真正合作。吳昌時心中甚是快意,隻覺得人生樂趣。莫過於此,指點江山激昂文字……

然後就聽到整齊的火槍聲響起。

膠州城的城頭上,一排排的槍手立起,對著進入到射程之內的祖軍射擊,他們不追求準度,隻追求射擊的速度。極短的時間內,並織成了鋪天蓋地的彈幕,也在膠州城下,製造了一道金屬與火焰的死亡線。

衝出去的祖軍數量不下萬人,全部進入到射程,在這暴風驟雨一般的襲擊下,有十分之一應聲倒地,而其餘的瞬間就崩潰了。

祖寬部雖然有六萬,但實際上要麽是來自於北方的敗兵,要麽是強征來的新兵,前麵這一萬更是各路雜牌,因此幾乎沒有什麽紀律性,就更沒有什麽戰鬥意誌和韌性。牆頭猝然而發的攻擊,讓他們完全無法堅持。

但是逃跑意味著拿背對著牆頭,死亡得就更快。牆頭三輪射擊結束,一片硝煙籠罩著城牆,站在牆頭的虎衛暫時無法看清戰場的情形,但從聲音來判斷,對方都在奔逃。

吳昌時倒是能看清楚戰場情形,他的嘴巴還保持著方才得意自矜的微笑形態,甚至合都合不攏來。這個時候就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然後是酸楚。

“這不可能!”他心中尖叫,然後感覺到祖寬狐疑的目光。

“祖將軍,你的斥侯不是說,城中無兵麽?”吳昌時厲聲道:“這便是他們偵出來的城中無兵?”

“我的斥侯都是積年老兵,他們說的,絕對沒錯,這些兵,定然是俞國振又派來的!”祖寬同樣厲聲:“你不是說俞國振必然會來不及反應麽?”

“他原本就來不及反應,膠州至青島口,便是他修的軌路,也有一百三十裏,他便是有足夠的大車拉兵,按著周介生所言,便是軌車再快,一個時辰也不過是三十裏,俞國振哪裏來得及!”

“現在他來得及了!”

“分明就是斥侯偵察不細,故此誤事!”

“狗奴,再敢跟老子叫囂,老子先殺你祭旗!”祖寬哪裏有吳昌時的嘴角舌利,故此爭了幾句,便被吳昌時繞暈了,他破口大罵,推著吳昌時的幾名士兵得他示意,直接將那四輪車掀翻,吳昌時從中跌了出來,頓時在地上翻滾,啃了好幾口泥。

他爬起來時,祖寬已經不顧他,帶著親兵上前督戰了。

祖寬明白,他走到這一步,是在膠州城下還是在青島口與俞國振決戰都是一樣,最多就是他沒有那麽容易壓取膠州罷了。而靠著自己的烏合之眾,不下死令是不成的,因此他上前之後,立刻令親兵動手,接連斬殺了上百名退回的潰兵,軍陣這才又穩定下來。

緊接著,祖寬一揮手:“推上來!”

有人推了十口大箱子在軍陣之前,祖寬揮刀砍開箱子一角,露出裏麵滿滿當當的金銀寶光來。

帶有諷刺意義的是,其中不少,都是產自新襄的銀元。這玩意兒按照兌率,一枚大致相當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實際上其含銀量卻還不到半兩。

“攻下之後,除了三天不禁,每人再賞銀一兩,先入城者,賞銀千兩,斬殺一敵者,賞銀十兩!”

若這個承諾全部兌現,十口大箱子明顯不夠,但是被戰場的血腥味刺激,又眼見著寶光閃閃的一大片,祖軍中諸人哪能仔細分辨他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殺,殺,殺!”祖寬的親兵當先吼道,然後一群新兵熱血沸騰,也跟著嚷了起來。

他們是最好激勵的,而且在戰場上因為緊張和激動,他們往往不注意自己所處的情形。老兵們一見情形不對就會撒腿溜走,他們卻還傻愣愣地向前衝鋒。

見這群新兵又給激了起來,祖寬大聲道:“城上無炮,我軍有炮,過會兒萬炮轟城,必然破敵,你們隻管衝就是,一千兩銀子的賞格,就等著你們去拿了!”

在他鼓動士氣的時候,吳昌時爬了起來。

吳昌時看著祖寬的背影,抹了一口嘴中的泥巴,心中憤恨至極,但此刻他已經明白,絕對不是與祖寬爭執的時候,而且既然俞國振有了準備,那麽此戰……隻怕凶多吉少!

一想到有可能凶多吉少,吳昌時就暗暗惱恨,自己為了鼓動祖寬,甚至親自來到戰爭的第一線,實在是不智之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又不是俞國振那樣的莽漢武夫,為何要上戰場!

戰敗之後,若是落到了俞國振手中,那下場可就不妙。別人心中不清楚,吳昌時自己心裏卻是明白,俞國振不派人去找他,那是因為懶得麻煩,但若是他這隻臭蟲出現在俞國振手指頭夠得著的地方,俞國振絕對會伸指將他摁死。

必須離開戰場,盡快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吳昌時起了這個念頭,轉身便向著後方跑去。

他此刻與祖寬翻了臉,周圍的人都知道,但是後軍中的人不知道。因此跑到了後軍之後,他找來個軍官,隻說自己奉命要回去催軍糧,那軍官信以為真,還道這位吳先生倒是負責,急得摔了幾個跟頭,身上衣裳和臉上都是泥巴,便給了他一匹馬。

經常四處奔波,吳昌時騎馬還是會的。他上了馬揚鞭而去,這個時候,在他身後,才響起了隆隆的火炮聲,應是祖寬部在使用火炮攻城了,可俞國振算是大明疆域裏用火炮最出名的,祖寬在他麵前使用火炮,也不知道是班門弄斧,還是更勝一籌。以吳昌時的根本利益而言,當然是更勝一籌為好,但想到方才雙方推諉責任時祖寬的神情和那些士兵的無禮,吳昌時又覺得,班門弄斧也能解氣。

總之兩人同歸於盡最好。

可事實卻讓吳昌時失望了,他跑得快,所以不知道這炮聲並不是響在城下,而是響在城頭之上。也就是說,這些炮其實是虎衛的炮火在發出怒吼。

俞國振對火炮的重視超出這個時代任何人,他知道在很長的時間內,火炮都將是陸戰之王,而後來被稱為陸戰之王的重型坦克,說白了還是移動的火炮,並且遇到重炮遠程打擊的話,重型坦克也會麵臨滅頂之災。唯有火炮,才能克製火炮!

故此,虎衛的火炮擁有率極高,火炮型號也側重於實戰,其性能遠勝於大明自己仿製的火炮。祖寬帶的那些炮,至少得到離城一裏左右處才能打得到城頭,其射程近,精度差,可城頭炮卻足足能打到一裏半遠,精度還更勝過對方!

在發覺對方炮車移動之後,城頭火炮就開始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