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七、忽報前方射名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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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浸沃了土地,這是罪人之血,用它們來肥沃這塊受到他們鐵蹄蹂躪的土地,再合適不過了。

對於負隅頑抗的建虜,田伯光當然不會講究什麽手段,他手中有一千多名家衛,都帶著火槍和充足的彈藥,而建虜大多是傷員。於是他的戰術很簡單,就是用虎衛乙型勝過建虜約二十米的射程欺負對方,一排又一排的放槍,打得建虜幾乎抬不起頭來。

人數上的優勢,火器上的優勢,士氣上的優勢,於是就出演了一場單方麵的大屠殺。揚古利徒勞地驅趕著士卒進行衝鋒,試圖接近敵人給對方造成傷害,但結果是一批又一批地送死罷了。打到後來,就是他身邊所剩的那幾名驍騎衛,都已經破膽,再也沒有鬥誌,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等死。

揚古利這個時候知道,自己終究是一點本都別想扳回來了。

“對麵明將聽著,我乃大清超等公額駙揚古利,請你家主將一會!”揚古利心中猶自不服,他至少想知道,究竟自己敗在了誰的手中。

“超等公?那是什麽狗屎玩意?”對麵的槍聲果然停了,然後,傳來一聲冷笑:“夷狄之有君也不如華夏之無,何況還是個什麽超等公,就算是老奴奴爾哈赤,還有你們現在的什麽天聰汗黃台吉,也不夠資格見我家公子!”

田伯光的回應不出揚古利意料,他遭此慘敗,被對方輕視侮辱都是再正常不過。他們建虜也沒有少羞辱明國,此次阿濟格出關,發覺高起潛、張鳳翼等人逡巡不前,隻敢尾隨於後,不就是砍長城邊上的鬆柏,在上麵寫“各官免送”的牌子扔在路邊羞辱他們麽!

但田伯光如此嘲笑,還將老奴與黃台吉的本名都喊了出來。還是讓揚古利羞憤:若非他無能戰敗,哪能令先汗與今帝蒙辱!

“你家主將是誰。有沒有膽子報上名來?”

他此刻,當真是忍辱負重,想要知道究竟是何方人物擊敗了自己。對麵之人聽了後,似乎稍等了片刻。揚古利又叫道:“莫非你家主將竟然是不敢報名的鼠輩?”

他跟隨奴爾哈赤與黃台吉久了,一口大明官話倒是說得很順溜。田伯光聽了撲噗一笑,不由搖了搖頭。

“原本我還是想讓你死個明白的,但你這老匹夫還在我麵前玩起了激將法,建虜在我華夏人麵前耍起三十六計。有個詞你可曾聽過,那叫班門弄斧!”

說到這,虎衛中一片哄笑,緊接著,田伯光又道:“你可以死不瞑目了。開火!”

又是一陣火槍掃了過來,護著揚古利的戈什哈,這個時候也倒下一片。將揚古利曝露在火槍口下。

揚古利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絕望。

這支特殊的明軍。在氣質上和他見到過的任何一支明軍都有本質的區別,他們的力量還不讓揚古利太畏懼,但他們的行事風格,根本無跡可尋。這才是讓揚古利覺得可怕的地方!

“誰與我決一生死,我是六十五歲的老頭兒了。身受重傷,誰來殺我?”他提著刀,排開僅存的幾個戈什哈,向前邁了幾步,身體顫巍巍的,仿佛隨時都能倒下:“用火槍算是什麽英雄,有種來……”

“砰砰砰!”

一排槍將揚古利的話堵了回去,田伯光放下手中的火槍,冷冷一笑。

而在揚古利身後,那些殘餘的建虜呆了呆,厲聲叫罵聲有之,大聲哭嚎者有之,跪地求饒者有之,轉身欲逃者有之。

當失去了揚古利長期的威嚴約束之後,這些建虜就原形畢露,他們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勇敢。

田伯光神情仍然冷厲,今天他的表現,讓他自己很不滿意,總覺得自己若是再強大一點,隻要能有齊牛那種摧鋒拔陣的實力,那麽早就攻到揚古利麵前將他殺了。

揚古利絕對沒有想到,田伯光對他如此懷有敵意,在他慘敗到這個境地仍不放過他的根本原因,竟然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幹勁利落地擊敗他!

“全斃了,一個別留,不用節約子彈。”田伯光下達了命令。

這些人此時其實已經成了俘虜,田伯光這個命令,等於就是殺俘。虎衛的規矩,原是對俘虜不可太苛刻,免得激起拚死反抗,但如今田伯光是前敵指揮,他的指令便是戰場紀律,因此,虎衛紛紛端起了火槍。

在一片片槍聲之後,再無一個建虜能站起,甚至那些還在地上抽著的屍體,也會被再擊一槍。相對於這個時代的士兵,虎衛的人數雖然少了些,但同時這也讓他們能夠成為最奢侈的軍隊,子彈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田伯光這才走到了揚古利身邊,將這老虜伏倒的屍體翻了過來,看著他死時猶自不肯閉起的眼睛,冷冷笑了一聲:“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才好,你們建虜用弓箭欺負百姓和那些無能的官兵時,怎麽就沒有想過英雄不英雄的。”

揚古利仿佛聽了這話,雙眼中突然流下了兩串血淚,倒是讓田伯光嚇了一跳,還以為這老頭沒有死透,險些給他補了一刀。在確認手中拎著的確實是一具屍體之後,田伯光厭惡地將之又扔回了地上:“這廝既是建虜的什麽超等公,想來能給公子增不少民望,將之送給紫禁城裏那糊塗皇帝,讓他高興高興,也可以讓咱們新襄行事更順利些。那皇帝要是有眼色的,便將欽`州給了我們公子……”

說到這,他見周圍人都拿眼睛瞪著他,他哼了一聲:“看什麽看,打掃戰場啊,莫非你們沒有見過葉孤崖的手段?”

眾人頓時哄笑,葉孤崖打掃戰場的手段,在虎衛之中,當是一絕。

“擊斃了揚古利,譚泰隻帶不足三百騎逃脫?”

俞國振得到這個消息時,他人正在巡視百姓,建虜此次入關,共劫掠百姓、牲畜近二十萬,俞國振此次截擊,攔下了其中接近十五萬,可以說建虜此次雖然禍亂京畿,但實際上收獲卻很有限。

甚至有可能得不償失。

“是,田團正向公子請示,是否要繼續追擊?”

“不必了,既然大多數百姓已經被救了回來,剩餘的事情,便該交由朝廷來處置。”俞國振斷然搖頭。

打到這裏,他的戰略目的已經完全實現:救回百姓就是削弱建虜的實力,擊敗揚古利所部既給家衛增長了與建虜交戰的經驗,又培養了信心,再就是此戰之後,他俞國振的名聲,就不再隻限於南直隸附近,而是從南直隸直到京畿,隻要耳不聾眼不瞎,就知道大明出了他這個人物!

這就是人望,他身上既無官職,又沒有大的兵權,此戰在名義上都是他指揮登萊總兵、永平鎮兵所獲得,因此這種名望,不至於讓崇禎生出太大的忌憚之心。

這是遠的利益,還有直接的利益,截下建虜的輜重,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其數額之眾,遠遠超過他在長城以北襲擊建虜接應部隊所得,如果不需要分出一部分,俞國振估計,其數字甚至超過百萬兩之巨!

甚至這些百姓,俞國振為什麽眼巴巴前來安撫,不就是想要能從中帶走一部分麽,哪怕隻是有幾千人願意隨他南下,也都意味著他緊缺的人力得到了一點補充。

從目前得到的回饋來看,這些百姓中,有相當一部分,特別是那些親人盡失的女子,願意隨虎衛南下。

“統計一下我軍傷亡吧,將他們火化後分好,帶回新襄去安葬。”俞國振道。

“是!”

這邊的命令才下去,那邊孫臨氣鼓鼓地跑了來:“濟民,濟民,為何不讓我去追敵?”

俞國振翻了他一眼:“還沒有殺夠麽?”

“自然是沒有的,你這邊大戰,卻將我支使到張正那邊去,還弄個顧家明來哄我停下追擊!俞濟民,今天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我我就去子儀那兒告狀去!”

俞國振上下打量著他:“你真沒殺夠的話,此戰尚有一大敵未死,我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他,你可敢去收拾他?”

“那是自然。”

“冷口關裏的太監高起潛,他方才派人來請你去一晤了。”俞國振冷笑了一聲:“你現在去吧,收拾了他之後,我與你一起去盛京抓黃台吉。”

一聽是要去應付那個死太監,孫臨頓時焉了,他可不是俞國振,能不將高起潛放在眼中,他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將他撫養長大的兄長孫晉考慮!

“那太監非你不能敵也,曹化淳那廝,不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麽,你可以讓曹化淳對付高起潛嘛!”

這個主意便是孫臨想到的辦法,俞國振卻是搖了搖頭。

曹化淳與高起潛的關係,當然不會很和睦,但同為內監,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複雜,俞國振打探的消息表明,曹化淳絕對不會輕易得罪高起潛,反過來亦是如此。

因此,如何收拾高起潛,俞國振還在琢磨。

高起潛所倚仗者,不過是崇禎的信任罷了,所以要想收拾高起潛,最好的辦法還是從這裏下手。但所謂疏不間親,無論俞國振做了多少事,在崇禎眼中都是“外臣”,而高起潛卻是家奴,一外人想離間一家奴,難度極大。

就在俞國振在琢磨此事之時,突然聽到身邊怯怯地有人問了一聲:“這……這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