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大神破仙

胡道士喘過氣,從小道士手裏接過棉帕子擦了汗,恢複了幾分仙氣,先衝秦王一稽首,又衝林仙草施了一禮,這才開口道:“小道拚上幾年陽壽,開天眼看了一遍,王府風水極佳,這處院子也好。”胡道士確實很有幾分高道風度,至少話說的明明白白,秦王一聽都好,眉頭又擰到了一處,都好怎麽就懷不上孩子呢?!

胡道士的功力全在察顏觀色上,全憑秦王的臉色說話,見他沉下了臉,眼珠微轉,先歎了口氣,順溜無比的接著道:“不過,這到底是王府,若是八字輕命弱,反倒無福消受如此上佳風水,不知道姨娘的八字可否見示小道?”

秦王眉頭皺的更緊了,林仙草連自己到底幾歲都不知道,哪來的生辰八字?胡道士見機極快:“若是不便也無妨,小道給姨娘起一課也一樣。”秦王眉頭微舒,胡道士忙小心翼翼的從懷裏取了幾個黃澄澄的大錢出來,雲秀上前接過,胡道士笑容可鞠:“請姨娘隨手拋下就行。”

林仙草接過大錢,隨手扔到了院子裏,胡道士彎腰看著大錢,表情嚴肅的掐著手指,認認真真算了一會兒,看著秦王長歎一聲道:“果然如小道所料,姨娘八字弱,消受不得王府風水,可惜可惜!”

“有何破法?”秦王問的極其直截了當,胡道士輪流掐著兩隻手在院子轉著圈,一張臉一會兒皺一團一會兒挑開,再皺一團再挑開,看樣子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思想運動,突然停在秦王麵前道:“辦法倒有,就是……唉!”胡道士一臉的萬分為難,秦王極其不耐煩:“有話就說!”

“是是是,王爺是王府之主,滿府風水皆集於王爺,若她能得王爺隨時庇佑,也就能解此困局了。”胡道士的話開始含糊,邊說邊小心翼翼的看著秦王的臉色,秦王沒明白過來,也不怪他,滿院子人,除了胡道士,誰也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

“怎麽個庇佑法?爺現在難道沒庇佑她?”

“王爺是一家之主,這滿府上下都在王府庇佑之下,若沒有王爺庇佑,象姨娘這樣的八字,不光不能消受王府風水,反要受其所害。小道是說,若是姨娘自己,自然不需王爺格外庇佑,可姨娘若要給王爺誕下子嗣,皇家子嗣非同小可,那就非得借王爺福份不可了。”

“嗯,”這話好象有幾分道理,秦王麵色微霽:“這福份要怎麽借?你隻管說就是。”胡道士也跟著神情一鬆,卻苦笑道:“這借法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確實不好辦,也沒什麽別的法子,王爺若在府中,最好能讓姨娘跟在王爺身邊,這就是借王爺的福了。”

一句話聽的林仙草差點嗆死過去,秦王這下真擰眉頭了,隻要在府中就讓她跟在自己身邊,這事確實說著容易做著難,胡道士瞄著秦王,見他眉頭緊擰,卻不敢再開口多說話,王府到處拉大夫給這位姨娘診脈的事他早聽說了,身子沒毛病卻沒懷上,那就是同房的時候太少了,同房多了,自然就懷上了,這是無上仙法!

“一直跟在爺身邊,好象不怎麽妥當,要是把她挪到爺院子裏住著呢?”秦王非常聰明的想到了替代辦法,林仙草這一下真是要魂飛魄散了,挪到他院子裏,豈不是萬事皆休?!

“王爺英明,若能挪到王爺院裏住著,可比小道的法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胡道士急忙奉承道。林仙草急的一身冷汗,正要開口,卻被站在廂房門口的顧嬤嬤惡狠狠的目光瞪的打了個寒噤,雲秀拉了拉她道:“輪不著姨娘說話,違了規矩,姨娘要挨板子的。”林仙草憋著滿肚子憤悶,一個接一個打著寒噤,完了,這回她死定了!

胡道士不光出了個餿主意,連搬家的良辰吉日也一並選定了,王妃聽了顧嬤嬤的稟報,先是愕然,她無論如何沒想到王爺竟主動提出要將林仙草搬到他院子裏去,林仙草搬到王爺院子裏住著算什麽?王妃越想臉色越青,顧嬤嬤看的心驚肉跳,急忙小心勸道:“她一個賤奴出身的姨娘,就算住進王爺的院子,也就是給爺院子裏添個丫頭……”

“這話極是。”顧嬤嬤一句話就提醒了王妃,王妃臉色漸恢複如常,低頭搖了搖手裏的茶杯:“從小丫頭到大丫頭,再到爺們屋裏的通房丫頭,想到頭也不過求著梳起頭做了妾,分院別居,從做丫頭到用丫頭,她倒又做回去了,確實不值得我計較,你去一趟,看著她收拾好挪到爺院子裏去,再跟明翠說一聲,既來了,自然也要跟著當值,該怎麽排就怎麽排吧。”

“那明翠?”顧嬤嬤吞吞吐吐沒敢往下說,明翠是王爺院裏得用的大丫頭,向來唯王爺之命是從,這句吩咐,她轉過去能有什麽意思?王妃輕笑了一聲:“你也是糊塗了,隻管把話傳到,也沒要她聽,隻看爺的意思吧。”顧嬤嬤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句話是拿去試探王爺的,若王爺聽了沒什麽反應,那這搬到王爺院裏的林仙草就跟王妃說一樣,那就是從妾又混回通房大丫頭去了,若王爺有反應,隻看反應也就知道王爺對林仙草如何了。

顧嬤嬤明白過來,連連答應著,恭敬的退了出去。

周夫人就沒有王妃這麽淡定了,當然,她沒有王妃那樣的身份依仗,想淡定也淡定不起來,聽說秦王要將林仙草搬到他那院子裏去住,氣的把滿屋子能砸的東西全給砸了,暴跳著連打發了七八撥婆子去質問兄長周子玉:為什麽介紹妖道給王爺害她?他想幹什麽?!

趙姨娘得了信兒,呆了好半天,轉身進靜室念經去了。孫姨娘沒等婆子說完就忍不住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吩咐更衣,急匆匆奔去正院請見王妃,王妃卻沒見她。王姨娘且驚且歎,讚不絕口,要論手段,這才叫手段,不聲不響也不見她動手,就這麽得了潑天的恩寵,這才叫高手啊!

小趙姨娘先急急往娘家遞了信,遞完信站在廊下一聲接一聲的感歎,她實在想不明白,就林姨娘那樣的,爺到底看中她哪一條了?!

煙睛姨娘氣的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場,眼淚沒幹就爬起來縫了個小人,寫上林仙草的名字咬牙切齒的狠紮,可惜林仙草沒有生辰八字,就是這個姓,說是姓林,誰知道真姓林還是假姓林,煙睛姨娘狠紮了一通,扔了小人,又趴床上大哭去了。

小周姨娘呆呆怔怔的站著,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難道不是最受寵的那個麽?要搬進爺院子裏也該是自己搬進去,怎麽能輪到別人頭上?難道爺對她這一片心都是假的?不行,她得好好問問爺,爺院子裏要放人,隻能是自己!

鄭姨娘聽到信兒時正在撫琴,琴聲斷了下立刻又續上了,她剛進府,跟進府多年的老姨娘不能比,再說,也不犯著跟一幫賤妾爭一時之長短,自己是太子送給爺的,異日太子即了位,自己就是禦賜之人,姨娘憑的就是個出身,自己有這身份,往後還能少了好處?

旋渦中心的林仙草離傻已經不遠了,有氣無力的軟癱在炕上,雲秀對著帳本子點好屋裏的陳設,淨了手進來給林仙草倒了杯茶遞給她道:“姨娘這是怎麽了?搬過去又沒什麽壞處,再說,姨娘不是常說,凡事量力,不做無謂之事,做人的最高境界是隨遇而樂。”

林仙草無力的揮著手道:“讓她們明天再收拾,我要靜一靜,你陪我說說話。”雲秀出去打發了小桃小杏,側身坐到炕上,推了推林仙草道:“姨娘別這樣,我看了怪難受的。”

“雲秀,你說咱們該怎麽力?現在就逃出去行不行?”

“我行,你不行。”雲秀一如即往的幹脆直接,一句話把爬了一半的林仙草又打了回去,沒等林仙草說話,雲秀接著道:“還有,搬到王爺院裏可不象在這院裏,姨娘那藥怎麽辦?王爺院裏規矩大,藥都是專人拿專人煎,一個藥庫上的、一個煎藥上的,一個近身侍侯的,三個人要同時不錯眼看著才行。”

“啊?還有這規矩?你怎麽不早說?”林仙草嚇的一咕嚕爬了起來,倒把雲秀嚇了一跳:“怎麽沒跟姨娘說?說過不止一遍,王爺的事你從來不往心裏去,這不光是咱們府上的規矩,世族大家都是這規矩,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藥上使壞。”

林仙草這回是真傻了,難道那個胡道士剛才真開了天眼了?幾句話就要破了自己的大事?要是不能熬藥吃,青年男女正當年,折騰上幾夜指定得懷上孩子,這是一路往死地裏狂奔的節奏啊!

“姨娘要是不想生孩子,還是趕緊想想這事吧,哪還有功夫唉聲歎氣。”雲秀對林仙草剛才的表現很是不滿,林仙草急的滿頭汗,盤膝坐下,衝雲秀擺手道:“你別說話!讓我先靜靜,讓我想想,你別站著,去找個木魚敲幾下。”雲秀看著盤膝而坐的林仙草,莫名其妙又覺得好笑,轉身往後院尋吳嬤嬤借木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