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跑路
林仙草晃晃悠悠進了屋,見秦王側身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睡著,林仙草也懶得理會他,繞到床另一邊,見薄被都被秦王裹著,往後退了兩步,又晃悠到櫃子前,也不叫人,開櫃子自己尋了床半舊薄被抱過來,躺到床上,將被子蓋好,輕輕舒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剛閉上眼睛,就覺得耳邊被人輕輕吹了口氣,林仙草打了個機靈,秦王輕輕笑道:“酒醒了沒有?”
“我沒喝醉,好好兒的。”林仙草閉著眼睛答道,秦王將胳膊墊在頭下,伸手揪了揪林仙草散在枕頭上的頭發,看著那頭發一根根落下去,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仙草啊,咱們說說話吧。”林仙草隻聽得頭皮發麻,那幾百隻警燈又在心裏閃著紅光‘嗚哇’起來,要灌醉她,又要說說話兒,這就是要套話!要套什麽話?她有什麽話好套的?
“仙草啊,你跟從前不大一樣了。”秦王輕飄飄的說道,林仙草身子繃得緊緊的,閉著眼睛心思轉的呼呼的快,不大一樣,喵的,是大不一樣!他覺出來了?天哪,從前的仙草姨娘跟他在一起是個什麽樣,除了他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燒死?林仙草一下子想到了最嚴峻的問題。
“你可比從前懂事多了,”秦王手指劃過林仙草的臉頰,又加了一句,林仙草似應非應的‘嗯’了一聲,還是沒敢睜眼,秦王手指揉過林仙草的下巴,接著說道:“說說,怎麽懂事起來了?”
“我從前不也挺懂事的?”林仙草悶聲道,秦王‘嗤’的笑出了聲:“從前懂事?嗯,好象有一陣子,是挺懂事的,好不然,爺也不能帶你回來,可還是沒現在這麽懂事,聽說你有什麽奇遇?”
林仙草心裏‘咯噔’一聲,奇遇?什麽奇遇?她隻有一個奇遇,夠燒死的奇遇!林仙草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秦王劃著她的下頜,又追問道:“聽說你遇仙了?”林仙草心停了半拍,不由的長呼了口氣,這一口氣呼出去,整個人總算活過來了,原來他說的是這個奇遇,自己也是嚇傻了,怎麽把這岔給忘了,說起來,這正經算奇遇,林仙草睜開眼睛看著秦王問道:“遇仙?好象也算不上,我沒看到人,就聽到聲音,就是去年我重病的那幾天,我記得飄在空中,飄來飄去,就聽到有人絮絮叨叨的在我耳邊念東西,還讓我跟著念,我醒的時候,還記得幾句,後來我去問吳嬤嬤,吳嬤嬤說那個聲音讓我念的是心經。”
“這事倒有意思。”秦王慢吞吞道,林仙草又閉上眼睛:“可不是,我也覺得有意思,你說奇怪吧,我現在要是心裏煩,隻要一念心經,一會兒就能安寧下來,百試不爽,回頭你要是心煩了,也試試念念,吳嬤嬤說她也是這樣,心煩了念念經,一會兒就能安寧下來。”林仙草準備把這話題一路扯到念經上去,秦王卻根本不理她。
“嗯,隻求著爺高興,也是念經念出來的?”
“這個可不是,這個是王妃教導出來的,王妃說了,我們這些個姨娘,就跟爺養的貓啊狗啊、鸚鵡啊八哥啊一樣,就是逗爺高興的物件兒,我回來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想了王妃這話的意思,覺得王妃這話說的真對,這滿府的姨娘們,頭等大事就是讓爺高興,除了這頭等大事,也沒有別的事了,那你看,我是不是隻求著您高興就行了?”扯到這個話題,林仙草僵硬的身子立時血活筋鬆了,慢慢搖著腳趾答道。
秦王盯著林仙草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這酒,看來是真沒喝多。”
“我都說了,壓根沒喝多,您這意思,是讓我喝多呢?還是不讓我喝多?”林仙草翻了個身,和秦王麵對麵躺著,微微仰頭看著他問道,秦王輕輕蹙著眉頭,手扶在林仙草脖頸間,慢慢揉著,半晌才低聲接道:“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
林仙草心思極清明,極敏感的抓住了秦王話語裏那一絲不確定,他記得她從前不是這樣,可又不確定,也許……他那麽多姨娘,那一趟跟仙草姨娘一起送給他的,必定不隻仙草一個,回到京城當月他就納了阮姨娘,他位尊權重的,怎麽會留心一樣姨娘這兒那兒怎麽樣?林仙草越想心越寬,對啊,他要是對仙草哪怕有一點點熟,頭一天晚上就該覺出此仙草非彼仙草了,嘿嘿,既然這樣,自己這顆心就好安安穩穩放回去了。
“從前我是怎麽樣的?哪一處不對?”林仙草笑吟吟的反問道,過了好一會兒,秦王才打了個嗬嗬道:“從前麽,不如現在惹人疼。”
“從前也一樣惹人疼,不然您怎麽肯把仙草帶回府?”林仙草學著秦王的語氣,輕飄飄的說道,秦王怔了下,手指用力揉著林仙草的耳垂笑道:“你這是跟爺頂嘴呢?小妮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夫人你敢頂,爺你也敢頂。”一提夫人,林仙草心裏就格外膩歪,要不是這個一肚皮詩氣的天仙,自己怎麽會多值這十天班?可惜了那些金子,一想起金子,林仙草一陣肉痛,夫人?再怎麽夫人,也不過是個光鮮點的姨娘,誰比誰高貴了?犬而狗而麽,林仙草眯著眼睛,笑的有些出神,秦王用手指勾著林仙草的下巴,看著滿臉壞笑的林仙草皺眉道:“你笑什麽?”
“您我可不敢頂,夫人我也沒頂她啊。”林仙草笑容可掬。
“你笑什麽?”秦王捏著林仙草的下巴追問道,林仙草想了想,又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撥開秦王的手道:“我說了,您不能怪罪,嗯,您得先恕罪,恕了罪我再說。”
“好,爺恕你,說吧。”秦王遲疑了下道,林仙草輕輕咳了兩聲,細聲細氣道:“我就是想起來,總聽人說,願效犬馬之勞,願附為鷹犬,是不是常這麽說?”
“嗯,是,怎麽了?”秦王點頭道,林仙草一邊笑一邊接著說道:“那犬不就是狗麽?可要是說誰誰是您的一條狗,人家就不樂意了是吧?其實不管叫什麽,不都是狗麽,偏那些文雅人,願效犬馬之勞,卻不肯當狗,我是想起這個,覺得有意思。”
秦王臉繃了片刻,突然仰麵朝天,哈哈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抬手重重拍著林仙草道:“爺從前怎麽不知道你竟刻薄至此!犬雖然是狗,可到底雅相些,夫人雖說也是……”
“這跟夫人有什麽關礙?你提夫人做什麽?”林仙草忙打斷了秦王的話,秦王側頭看著林仙草道:“你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聽著,跟爺在一起,說說笑笑爺不計較,出去了,一絲也放肆不得。”林仙草聽秦王聲音裏透出嚴厲來,忙連連點頭,喵的,翻臉比翻書還快,還是趕緊攢銀子跑路要緊!可是,到哪兒攢銀子去?就算攢了銀子,又怎麽出去?林仙草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低落的連話也不想說了。
秦王胳膊支頭看著她,遲疑了片刻,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笑道:“好了,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這話雖說刻薄,理兒上頭卻明白,犬也罷狗也好,都是那樣,有時候念書多的,反不如念書少的看的明白,守本份是大福。”
“嗯,”林仙草打了個嗬欠:“我都記下了,睡吧,我沒喝醉,就是困的眼皮睜不開。”秦王手往下挪了挪又停住,猶豫了下笑道:“困了就睡吧。”
林仙草挪了挪睡舒服了,片刻功夫就呼吸綿長進入了夢鄉,秦王驚訝的挑著眉毛,這也睡的太快了吧,驚訝之餘又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心中無事,倒頭就睡?借著已經不怎麽明亮的月光,秦王仔細看著熟睡的林仙草,發絲如雲,眉眼如畫,這仙草真是清新如雨後初芽的嫩草,風姿天成,不事雕鑿,養根這樣的草伴著,這份舒心不拘最是難得。
第二天,林仙草送走秦王,照例回來倒頭睡回籠覺,午後正滿院子溜達著健身,一個看起來很和氣的婆子進來傳了秦王的話,他陪太子會獵去了,短了三五日,長了要*天才能回來。林仙草送走婆子,跳了兩下,連呼了幾口氣,看來她這運氣也沒那麽差麽!
傍晚依次排隊進去磕頭站起,王妃看著林仙草笑道:“你們瞧瞧這仙草,好不容易得了個十天的巧宗兒,統共才歇了兩晚,爺這又出去了,我得了信兒都替仙草委屈呢,可爺陪太子爺會獵,這可是大事,好了,仙草說說,喜歡吃什麽,玩什麽,我讓人做了給你,算是補一補你這委屈。”
林仙草老老實實的垂手道:“上回那包子好吃,想吃包子。”王妃用帕子掩著嘴笑的‘咯兒咯兒’的,她如今聽到包子啊、飽啊、對聯啊這一類就歡喜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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