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趙椿臉色一黯:“你說什麽?”
珍珠大驚,嘴裏一窒,她知道趙椿這人心狠手辣,若要治她的話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但她嘴中說話已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不把意思說明,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娘娘,趙楠雖是被貶為常在,但卻是居於宜意軒,按說七品常在不可能居於軒的,這便是太子對趙楠還有一絲情意在,再說今天太子特意去了宜意軒,與趙楠共進午膳,七品常在膳食極是粗陋,太子竟是不嫌棄,還下了一道聖旨,準許趙楠到禦膳房取其喜歡的膳食,這三點,足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對趙楠的重視了。娘娘,既然如此,若你還跟趙楠為敵的話,一則太子那邊會認為你不夠賢良,二則若是趙楠再在太子麵前告娘娘一狀的話,娘娘的處境,必是十分不妙的
。”
趙椿靜靜的聽著珍珠說話,待到珍珠話完,又沉吟了一會,玉手一指自己的茶盞:“加茶。”
“是!”珍珠戰兢的應了一聲,往趙椿茶盞裏加了熱水。
趙椿突然伸手一把按住那茶壺,輕輕壓下珍珠的手,緩緩道:“不錯,分析得有道理,不愧是跟著本宮的人,其實這些本宮早已是想到的,隻是看你敢不敢當著本宮的麵說出來而已,既然你能說出來,便證明你的心還是有幾分是向著本宮的,但是,”說到這裏,趙椿話鋒一轉道:“你可是要聽明白了,若然讓本宮知道你有一分異心,那下場……可是你想像不到的。 ”
一字一句,猶如從地獄縫裏透出來般,聽著甚覺陰冷,一股冷意自腳底直竄往腦門,珍珠喘著氣,怯怯道:“是,娘娘,珍珠知道。”
鮮花鋪了一池,五顏六色,香香噴噴的,浴房雖不大,卻能放個大浴盤,一室的煙霧彌漫,香氣使然。
趙楠舒服的泡在暖水中,閉上眼睛舒服的享受著,這花是李三特意從司膳監處帶回來的,三品妃嬪才能享用的特製香花,這李三,雖說是個大叔級的廚子,心思還真個是細膩。
實話說,李三比阿長還要細心,也不知道阿長是上了年紀還是別個原因,總覺得她太嚴肅,一個如此嚴肅的人站在身邊,心情也沉重幾分。
哎,若是阿長能像李三這般,天天露點笑容,那便好了。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忽聽得門外傳來幾聲咳嗽之音,趙楠瞬間清醒,這咳嗽之聲……好熟悉!
慢著,房門外隻有阿長,那這咳嗽之音是哪個?!
念及此,趙楠急急起了身,從旁邊拿了一塊白布遮著身體,凝聲問道:“外麵誰?”
一會後,門外一把聲音淡淡道:“出來。”
這次她聽得真切了,是祁的!
無比的愕然,夜深了,祁來這裏幹什麽?
!
看向自己披著大毛巾,急忙擦幹身體,穿了一身素衣,隻用一絲巾把烏發束於身後,走出浴室,便見祁立於房門外,背對著她,雙手反背身後,一身淡綠衣袍,修長飄逸。
“臣妾叩見太子殿下。”
祁微微側頭:“平身。”
“謝陛下。”
緩緩伸出一手,祁道:“到我身邊來。”
趙楠一愕,有點臉紅心跳,低著頭,走上前去。
“為何不握我的手?”
趙楠抿了抿嘴,低頭不說話。
“還是對本太子有戒心?”
趙楠眸裏掠過一抹閃爍,沉默著。
祁收回手,微微看向她,便見她一身素衣,不施脂粉的她在夜風輕拂中猶如一朵獨蓮,脫俗出塵,傲世而獨立,固執而堅強,輕輕撩撥著他的心弦,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永遠是那麽獨特,獨特得他無法用言語形容。
“握著本太子的手。”祁輕喃著,修長的手遞到她麵前。
趙楠遲疑了一會,最終把手輕輕遞往他,兩手相接,祁猛然緊緊的握著她。
“剛淋浴完,為何手如此冷。”祁不悅的皺眉,手微微一用力,將她摟進懷內。
淡淡的檀香中飄著一絲藥香,聞著清新不已,祁的懷抱雖然有些單薄,卻甚是有力,站在身後的他,就像一堵牆,牢牢的把她圍著。
“就如此恨我嗎?”
頭上的他呢喃著,帶著一絲絲的無奈。
趙楠垂下眼斂,這時候她不應該說些掃興的話,但她心裏有刺,緘死時的一幕,將永永遠遠的繚繞心頭,提醒著她,麵前這人是暴君,不能輕易接近。
“為何不說話?難道本太子來到此處,你還是緘口不言嗎?”
“臣妾不敢
。”
“我要的不是那表麵話語,我想聽的,隻是你心裏所想。”
“臣妾身係趙氏一族榮譽,不敢多話。”
“本太子免你無罪!”
“……”趙楠一窒,暗想著他今晚來此處究竟是何深意?
“殿下,想聽臣妾說些什麽?”
祁靜靜的看了她一會,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剛才,我去看過綠意了。”
“呃?綠意她醒了嗎?”趙楠一驚道。
祁搖了搖頭:“沒醒過來。”
剛燃起的希望瞬間息滅,趙楠心裏再度一沉:“這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昏迷不醒,是我害了她啊,那塊綠茶糕,本就不應該賜給她吃的。”
“是啊,她是婢女,你是主子,那本是主子之物,她卻生出了越矩之心,這是她的報應。”祁淡淡道。
趙楠抿嘴:“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應該是我!”
祁眼眸微微一黯:“奴才有奴才的本份,主子有主子的命福,這一劫,各自有命,怨不得別人,她是你的奴婢,替你受了這一劫,她應當高興……”
“都躺在床上成這樣子了還高興?”趙楠不置可否:“這萬物生來便是平等的,生命都是無價的,並不存在什麽命貴命賤一說,殿下,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祁眸裏掠過一抹驚訝,遂又很快平靜下來,輕喃道:“若是綠意聽得到,應是此生無憾了。”
趙楠翻著白眼,這到底是啥跟啥啊,命都沒了還此生無憾,無憾什麽?!
她與祁,到底存在著嚴重的思想分歧,說不到一塊去,也想不到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