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姐姐是真正的天真爛漫,羨慕姐姐溫婉可人,羨慕姐姐被三嬸嬸教的很好,賢姐姐這樣性格的千金小姐,誰會不喜歡呢,最重要的是,八娘羨慕姐姐的兩個小酒窩兒。”

雲賢先聽著還覺得心裏有點小竊喜,原來在八娘的心裏,自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嘛,可聽她提到小酒窩,不由又氣又笑:“就知道你拿我開心呢,這兩個酒窩真正愁死人了,看著一團孩子氣,我走到哪裏,都叫人當孩子看。”

能永遠被別人當孩子看,才是福氣呢,她這個偽羅莉不知道有多羨慕,雖一直也裝著天真爛漫的樣子,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為數不多的幾年單身時光,可隻有她知道最知道,真正的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回了家,剛下了馬車,就見三嬸貼身服侍的婆子楊婆子正匆匆出門。

“楊嬸,你這是忙著去哪裏?”

楊嬸子是個老實人,自隨著曾三老爺夫婦回了曾家,從來不多說一句,多走一部,家裏除了廚房裏的活,其它的都搶著幹,因此很得曾家人喜歡。

楊嬸見兩位小姐回來,笑道:“大嫂說家裏鹽不多了,前兩天忙著備年貨,就給混忘了,奴家幫著去買些回來,小姐們也快回屋裏吧,這天冷的。”

因她也才來,八娘便問了可知道油鹽鋪在哪裏,楊嬸笑道:“回八小姐的話,奴家這兩日陪著大嫂出門買了兩回菜,知道的。”

八娘這才攜了雲賢一道回了屋,見過了祖母,打算回後院她們的屋裏把氈衣脫下,換個短襖好去廚房裏幫忙幹活,就見四郎五郎二人搬了兩塊桃木板過來。

“四哥哥,你們拿這木板做什麽?”

“畫桃符。”

去年過年時,八娘還躺在床上扮林妹妹,因為並不知道桃符是個什麽東東,很有興趣的跟著四郎兩兄弟又回了後院。

進了兄弟幾人的屋子,放下木板,四郎去拿各色顏料,五郎負責磨墨。等調好色,五郎突然想起來,家裏畫畫最好的,不就是八妹麽?因此把手上的筆遞到八娘麵前,對八娘道:“八娘,你作畫可比你四哥和五哥我好,剛好你這會兒閑著,不如你來畫吧。”

她就是想過來湊個熱鬧而已,哪裏知道桃符是個什麽樣子?聽了連忙擺手:“我可不會畫,再說我一會兒還得幫嫂子去準備年節要吃的點心菜肴去呢。你和四哥畫唄,對,叫四哥畫,他不是常畫些畫兒,送給人家範家小姐麽?我看看就走,嗬嗬,看看就走。”

五郎不知她突然謙虛個什麽勁兒,四郎躺著中槍,表示很無辜,便接過五郎手中的畫筆,道:“成了,畫個桃符而已,要什麽畫功?我來畫。”

五郎下筆如神,不過半個時辰,兩張桃木板,已被他作成了兩幅畫。

隻是,這畫的到底是什麽?怎麽看著有點嚇人呢?

“四哥,你這畫的是?”

四郎奇怪的看了八娘一眼,桃符年年新春要用的,她竟還問這是什麽?心道這孩子不會最近忙的小腦瓜子壞了吧?

“這個,是神荼,這個,是鬱壘,明天掛上,可僻邪。”

就是門神?可八娘記得,古時候大多是用鍾馗的吧?隻這話,她可不敢問。

兩兄弟小心翼翼的把兩塊畫好的桃符搬到牆邊立好,五郎又道:“春貼兒還沒寫呢,紙我們都買好了,不如拿去叫爹寫去?”

“叫陳先生寫吧,陳先生書法一絕,八娘鋪門前那貼對聯,我都不知聽多少人讚過了,還都問我打聽是誰寫的貼子刻上的。聽說是我們家請的學舍先生,這兩天,還不少人托了我問陳先生求字呢。”

陳蘭嶼的字確實蒼遒有力,渾厚勁道,老爹一直讚不絕口。

五郎一聽,便去拿了寫春貼的紅字,要去學舍裏尋陳先生。四郎道:“去學舍裏做什麽?陳先生這會兒一準被爹和三叔拉著在書房裏談學論道或是下棋呢。”

因陳蘭嶼孤身一人,也沒個家,因此曾家便留了他在家裏一道過新年。陳蘭嶼本就無處可去,不留在曾家,也不過隻能去外遊玩,可這幾天又下了大雪,行路不易,見曾家兩位老爺誠心留他,自是應了下來。

桃符和春帖兒都解決了,煙花炮竹,也是一早買好的。四郎五郎原準備著新年用的彩燈,也如中秋時一般自己紮,醜雖醜些,可畢竟是DIY的嘛,哥們要的不是結果,是過程。

無奈這幾天盡被朋友們拉出去玩了,實在沒騰出這時間來。

五郎便道:“晚上我們早些吃晚飯,回頭去逛夜市去,買些彩燈回來,今年咱們也多買些,熱鬧熱鬧。”

八娘中秋時,看著別的大戶人家,有那有錢的,都在自家門前設了彩棚,掛了燈籠,很是羨慕,可她們家沒這些錢好浪費,便笑道:“等明年時,中秋和新年裏,我們家也都架起鼇山來,掛上百十個燈,也叫別人眼熱去。”

五郎就笑她:“八妹妹你這麽說,是眼熱過別人家?”

三人說笑著去了前院裏,八娘自去廚房裏幫忙,就見楊嬸在撿菜,嫂子,七娘,還有雲賢也都在,小小個廚房,都快轉不過身了。七娘見她來了,便把雲賢推了出去:“去陪祖母烤火說話去,想學廚藝,等過了新年,天氣暖和些,叫小八好好教你就是了。別這會兒把手給凍傷了。”

雲賢也知道在這裏忙是幫不上的,盡添亂了,也就乖乖淨了手回了正屋裏。

晚上早早吃了飯,計劃著去夜市,小九和覺兒簧兒都鬧著要一起去,就連小十娘也扯著五郎哀求。老夫人笑道:“那就都去吧,隻天氣冷,都多穿些兒,還有幾個小的,你們可都看顧好了,若是丟了哪個,都別回了。”

幾人歡呼,出了家門,五郎才道:“不如去廣慈寺吧,這會兒鼇山都設了,剛好可以看燈籠去,全城就數廣慈寺架的鼇山最氣派,估計這會兒人肯定比夜市上還多還熱鬧,賣彩燈的自然少不了,就是設的各類賣雜物的小攤鋪子,也多的很。且比夜市那邊,離家裏也近些。”

廣慈寺離家近的很,往東走不到裏把路就到了。這麽冷的天,誰也不願意多路那些路,眾人自是同意。

每日裏聽著暮鼓晨鍾,頭陀報曉,可因曾家父子幾人,都不喜理佛,因此八娘還真未到離家這麽近的廣慈寺去過。自然很想去逛逛,若是哪天得空了,也去拜拜佛,敬柱香去。

作為一個在無神論生活了若幹年的新時代三好青年,八娘並不信佛,隻是她如今的身世離奇,卻又叫她不得不信,不管如何,敬下香,也未必是個壞事兒。

踩著腳下的積雪,小十被五郎抱著,六娘牽著簧兒的手不許他亂跑,其它幾人則是一路笑一路鬧。

雖是晚上,可路燈通明,更有不少人家,門前都架了燈架,各色彩燈在寒風雪夜中招搖,街道上亦車水馬龍,一點不比白天人少,還未到廣慈寺前的大街上,就已遠遠的聽到各種叫賣聲,滲雜著遊人的嘻笑聲,煙火炮竹的劈叭聲,還有各雜耍表演的叫好聲,整個空氣裏,都似透著濃烈篷勃的新年氣息。

離廣慈寺越近,人流越是密織,看到街道兩邊,已有搭起的小食鋪子,雲賢還笑道:“八妹妹,若是你包的彎彎順兒,也來這裏賣的話,生意定然很好。”

其實這主意在家裏最窮的時候,八娘不是沒打過,隻是後來她運氣好,遇著武三娘那個財神罷了。

想到武三娘,八娘就又想到喬老伯祖孫,也是好久沒有見著了。便想著元旦過後,尋武三娘一道去拜會一下。

其實說起爭錢,她飯莊裏那特有的青翠欲滴的如意菜若是投到菜場上去買,在這釅釅冬日裏,隻怕要被人搶瘋了。其實所謂如意菜,不過就是名子好聽,實在就是豆牙菜而已,隻不過現在的如意菜,都是用水發的,而她則用的濕土溫培出來的,前世時,菜場上多著呢。

這麽一想,八娘倒覺得自己這段真是忙的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