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喻在心裏數著, 這次電梯上升的時間,大概有十幾秒。非常短。

這十幾秒的時間,好像就可以完全恢複體力, 電梯門打開時, 蘇青喻睜開眼就沒在薄雲意身上感受到那細微的風霜感了。

蘇青喻跟他一起從電梯裏走出來, 問他:“這次的惡鬼很厲害嗎?”

“是有點麻煩。”薄雲意說:“沒想到,一個惡鬼牽扯出了十幾個。”

蘇青喻:“……”

但是, 他還是三天就回來了。

進了家門, 本來他們一個剛抓了十幾個惡鬼回來,一個明天要去任務世界, 都該早早回房休息才對。

蘇青喻不經意地掃了薄雲意一眼, 說:“我去的任務世界都是酆都地府掌管的世界是嗎?”

薄雲意點頭,“你的世界都是委托鬼的世界,委托鬼在酆都地府, 所以都是酆都地府所轄範圍內的世界。”

蘇青喻:“你去抓惡鬼的世界也是?”

薄雲意想了幾秒, “基本上是。”

“也就是說, 你去抓惡鬼的世界, 也可能會成為我以後高難度的任務世界,要不, 你跟我講講這個世界, 讓我也提前多了解一點, 做好心理準備?”

薄雲意欣然同意, “好。”

兩人坐在茶台旁, 薄雲意跟蘇青喻講了他去抓鬼的世界,不隻是這個世界, 他站在蘇青喻任務的角度, 給他講了很多其他世界概況。

薄雲意:“我預測, 宿主們最難的世界,是科技發展程度和開放度都很高的世界。”

去判官廷時,蘇青喻已經從527那裏了解到開放度高是什麽意思了,也就是說,最難的世界不僅科技發達,還有很多鬼的存在。

薄雲意一一給他講解,各種危險世界是什麽樣的。

蘇青喻認真地聽著,感覺以後他回到現實世界,就算不做演員也可以做編劇了,這裏麵很多都是他從未設想過的世界。

薄雲意平時看著冷淡,話很少,但他講起那些世界很有重點和畫麵感。

蘇青喻在他口中感受到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聽得入迷,偶爾會盯著他的眼睛看幾秒,每當這時,薄雲意會停幾秒,然後接著給他講他經曆過的世界。

他們不知道聊了多久,等蘇青喻恍然生出,他們是不是該結束聊天時,陰氣隻剩下淺薄一層了。

按照陽間的作息來說,這是天亮了。

薄雲意也察覺到了,問他:“困嗎?”

蘇青喻:“還行,這兩天睡太多了,而且我的假期還沒到期,不著急,等下睡一覺再去就行。”

去睡覺前,蘇青喻拿出薄雲意的身份卡,“我要去任務世界了,這個給你。”

薄雲意沒收,“不礙事,在任務世界時,和殷常在送你的藥一樣,讓527給你保管著就行,下次你任務結束,我如果沒在家,你還需要用它。”

蘇青喻:“……”

連殷常在送他的東西都說了,如果他收了殷常在送的東西,不收他的東西,就……不好是嗎?

蘇青喻說:“我拿著這東西,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怎麽辦?”

薄雲意:“什麽不好的影響?比如?”

蘇青喻想到判官廷判官的熱情,和孟婆看他兜裏身份卡的神情,說:“比如名聲之類的。”

薄雲意:“不用在意,我沒有那種東西。”

蘇青喻:“……”

蘇青喻還是沒能把身份卡送回去,他睡了十個小時,醒來帶著它去輪回道了。

他走的時候,薄雲意還在家,他盯著薄雲意看了幾秒,笑著問他:“你也要去做任務了嗎?”

薄雲意微微避開他的眼神,“對。”

蘇青喻笑著說:“那,再見,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

薄雲意:“會的,一路順風。”

蘇青喻站在輪回道上,摩挲了一會兒薄雲意的身份卡,把它交給527,【走吧,我們去下個世界。】

527眼睛亮晶晶地抱住黑石卡片,愛不釋手,【好嘞!】

走過輪回道,他們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蘇青喻醒來時正躺在**,身下的觸感絲滑柔軟。他這次穿的原主家境並不貧寒。

睫毛微微顫抖,眼皮掀開,視線由模糊到清晰,蘇青喻看清了頭頂上的梨花木雕花床架。

蘇青喻愣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有古韻的床了,以前拍戲時見過,可即便是那時,蘇青喻也知道那梨花木床是假的。

而此時他睡的這個是真的,蘇青喻能嗅到梨花木作為中藥特有的香氣。

蘇青喻艱難地抬起酸軟的胳膊,看到自己睡衣的白色寬大袖口,接著看到手掌裏的細繭。

作為一名演員,蘇青喻的的手天天被助理塗抹天價精華,細繭這種東西,可能隻能拿著放大鏡,在他小時候握筆寫字的地方找一找痕跡。

他不是魂穿,是酆都係統新型身穿,自己的身體但保留原主一些必要特征,比如許允寒的胃癌,這些他原來沒有的細繭,應該就是原主的重要特征。

蘇青喻坐起來打量了一番,從梨花木的床,到擺放著珊瑚的陳列架,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寢室。

看到床邊的劍,和手掌裏的細繭一起,蘇青喻猜測這個委托鬼,可能曾是一個武官,家裏有底蘊不差錢那種。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種人身體應該很強健才對,蘇青喻的感覺卻不是,他感覺酆都係統給他的這具身體並不健康。

527的聲音適時在腦海裏出現,【宿主,現在要看世界劇情嗎?】

蘇青喻:【好。】

這次他們穿的是一個古代世界,不存在於蘇青喻所了解的曆史中,但有他熟悉群雄割據局麵。

他所在的這個國家,是大晟國,是此時這個時間點四個國家中最強大的國家,應該說是三個國家了,其中一個國家不久前已經被大晟國攻打下來了。

他所穿的身份是大晟國將軍府的小少爺,師故息。

師家從皇上年少時,就追隨他打天下。那時大晟國還是四國中最弱小的一個國家,先皇荒**無度,民生凋敝,他駕崩後,年幼新皇登基,其他三個國家虎視眈眈,大晟國麵臨滅國危機。

是師故息的父親,跟著少年帝王殺出一條血路,扶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不僅從群狼環伺中勇敢地活下來,還連年重創鄰國,成為四國中最強大的國家。

將軍府在大晟國的地位可見一斑。

大晟國越來越強,再也沒有其他國家來襲,沒有戰事紛擾,國家休養生息,更加國富民安,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皇上有五位皇子,將軍府也有三位少爺,師故息是最小的那一個。

他出生時,大晟國已經是世上最強大的國家了,但父親也沒放鬆對他的訓練。

生在鼎盛家族的他,小時候並沒享受多少國都的奢靡生活,他從小跟著大哥鎮守邊疆,十二歲就上過戰場了。

十五歲那年,他跟著父親和哥哥打了大半年的仗,也就是大晟國最揚眉吐氣的那場戰役,一舉打到了曾經侵犯過大晟國的青國國都。

在這場戰爭中,十五歲的師故息生擒了青國最有名望的太子,但他也因此受了重傷,差點沒救回來。

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後,他的身體落下嚴重病根,垮了。

從馳騁沙場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一個虛弱的病根子,從蒼涼邊疆回到了奢靡國都。

他在那張戰爭中立下了大功,同時皇上也曾在戰場落下舊疾,同病相憐,對他多了一層關愛,雖然他不能再上戰場,但他成了大晟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將軍,並有了爵位,享一生供奉。

父親和兩個哥哥心懷愧疚,全家上下都對他心疼不已。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恢複笑顏,他再也上不了戰場了。

他的夢想本不是這些官爵富貴,而是橫戈躍馬,貫頤奮戟,為君開疆擴土。

就在他低迷之際,他遇到了改變他整個家族命運的人。

十六歲的師故息,還不習慣國都皇族和高門之間奢靡溫軟的生活,除了第一次參加皇家宴會,再也沒參加過類似活動,時常一個人待在院裏嚐試練劍。

以前他最愛的劍,現在已經舞不動了,每一次他都更苦悶。

有一次他練劍後,垂著腦袋低落地坐在院子裏,有一個毛絨絨的小家夥走到他腳邊,蹭了蹭。

師故息驚訝地看著那毛絨絨的一團白色,他在邊疆見過兔子,見過狐狸,都是有白色的毛發,可這竟然是一隻小狗。

他在邊境見到的狗都是凶狠的軍犬或普通家養黃狗,第一次見這麽可愛漂亮的小狗,尤其是小狗抬起頭看向他時,像是在微笑一樣,一下就讓苦悶的師故息心情好了不少。

他小心地摸了摸小狗,小狗歡快地圍著他轉了起來,又傻又漂亮,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師故息抱著小狗站起來,四處張望,在牆上看到了一個笑容明亮的少年。

他知道,那是三皇子,虞景安。

他和虞景安出去遛了半天的小狗,傍晚時分要分開時,師故息把小狗抱給虞景安,虞景安搖頭。

“故息,我還沒告訴你它的名字,它叫向陽,是我一個表舅從北國帶來的小狗。”

三皇子母家曾是做皇商的,他說的表舅應該還做這個,皇商們經常有些別人沒見過的稀奇玩意。

“原本表舅是要把它扔掉的,和它同一批來的小狗不適應這裏的氣候,加上路途遙遠,一路折騰,都死了,它也很虛弱,可能活不了多久。”

“它確實虛弱,可是我觀它一直很開心,不管被丟多遠都會跑回來,就把它留下了。”

虞景安看向他,“現在我把他送給故息了。”

師故息驚訝地看著向陽,這半天他看出來了,它確實很虛弱,小小一點跑都跑不快,跑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氣,但它一直特別開心,沒見它尾巴不搖的時候,吃東西時尤其開心。

他明白了虞景安的心意,抬頭要感謝他時,他已經走遠了。

好像察覺到了師故息的注視,走遠的他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

從那以後,他們一起養起了向陽。

虛弱的向陽越來越健康,師故息臉上的笑也越來多。

虞景安帶他和向陽去國都各處遊玩,帶他去獵場狩獵,帶他去護城河邊放花燈。

他對他說:“故息,國都是不是也很好?”

師故息看著他燈火下俊朗的臉,點頭。

師故息的父親本不想他們家的人跟皇子走得那麽近,但是師故息是他最心疼最愧疚的小兒子,看著他在三皇子的帶領下一點點走出來,重新變得活潑明亮,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們去了。

師家上下其實都很感激三皇子,感謝他能讓師府最寶貝的小少爺從陰霾中走出來。

在親昵的相處中,誰也說不清情愫在何時生出的,隻知道在一次狩獵時,虞景安的馬被人動了手腳,師故息雖然病弱,還是下意識飛身護住了虞景安。

虞景安怔怔地看著自己身下的人,低頭吻住了他。

師故息沒拒絕。

他忍著身後血淋淋的疼痛,親吻了他的三皇子。

他們背對著家人偷偷地喜歡著,那次親吻之後,虞景安對師故息更好了。

他會給師故息放滿滿一護城河的花燈,每一個花燈裏都有他親手寫的師故息的名字,和他的祝福。

他會追尋一年為師故息尋來他喜歡的名劍。

向陽死了,他不顧皇後訓誡陪了他三天三夜,對他說:“故息,向陽死了我還會一直陪著你,你一定要像向陽一樣,替它開心地活下去,好嗎?”

師故息緊緊抱著他,覺得除了他,他再也不會如此深愛一個人了。

三皇子母妃地位卑微,在後宮仰仗皇後過活,但三皇子在民間的聲望漸漸超過了皇後的兒子,二皇子。

虞景安在宮裏處處受皇後一脈刁難。

師故息有時候會心疼,可他發現無需他安慰,不管在皇宮受了多重的懲罰,虞景安第二天還會笑著去給災民發糧。

他母族曾是做皇商的,地位和後宮的妃子比是低微,但很有錢,足以支撐他做很多別的皇子做不到的善事。

師故息見狀,更加欽佩喜歡他。

他們的感情更加深,師故息也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他經常跟虞景安一起去各處幫貧苦百姓。

皇上身體愈差,皇子之間的黨爭愈烈,朝堂形勢緊張。

師家不願意卷入皇子間的鬥爭,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脫不開關係了。

有一次師故息和虞景安賑濟災民,在回城的路上遭遇暗殺,命懸一線時,是他大哥帶兵救了他。

被他大哥一箭射殺的正是二皇子的表哥。

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很明顯,在外人眼裏,師家是站到三皇子陣營中了。

師故息的父親歎了口氣,對他們說,三皇子確實心懷天下,為國為民。

那時師故息是有點開心的,他忠於皇上,但是如果隻說幾位皇子,他確實覺得沒人比得過三皇子。

虞景安十九歲那年,到了不得不娶皇子妃的年紀,大皇子十五歲就娶了,他已經拖了好多年了。

聽說皇上有意把丞相家的三小姐許配給他。

他跟師故息說:“故息,你知道的,皇命不可違,這是父皇的意思,我對天起誓,一生隻愛你一人。”

師故息怎麽不懂呢,忠君是他們師家家訓第一條,從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就是,沒有任何疑問地服從皇上的一切決定,皇命即是天命,這是刻入他骨血的。

虞景安娶了丞相家的小姐。

師故息大病一場。

後來,虞景安又娶了禦史家的小姐。

後來……

後來皇上駕崩了,留下聖旨讓三皇子繼位,虞景安被二皇子和太子囚禁,師家奮力護他登上皇位。

他登上皇位後開始選妃,師故息和他大鬧一場,“這次選妃,又是先帝的意思嗎?”

虞景安說:“故息,充盈後宮是平衡朝堂的手段,我剛登基,根基不穩,你要理解我,你要識大體。”

又一次選妃後,師故息沒法理解他了。

從皇宮出來後,他看到護城河又放滿了花燈,看熱鬧的人興奮地說,這是皇上為皇後放的,他們誇讚著帝後情深,而他一個人在那裏枯坐了一整夜。

那一夜他想開了,他明白了年少的那些愛戀,早被權勢消蝕,隻有他一廂情願,相信那是一世的諾言。

枯坐一夜後,師故息離開了國都,計劃去邊疆找他大哥。

沒想到半路被虞景安綁了回來,他滿臉陰沉地質問他怎麽能離開他。

師故息的放棄離開,刺激得虞景安露出了真麵目。

師故息才知道,表麵謙和明亮心懷天下的人,骨子裏是怎樣的黑暗偏執。

他才知道,當年那個叫向陽的小狗,是因為虞景安喂毒藥才會那麽虛弱,它是他特意挑選,拿來接近他的工具。

每當向陽身體好一點,他就會再喂藥它一點毒藥,看著他越來越喜歡向陽,虞景安忍受不了把向陽毒死了,讓他更加依賴喜歡他。

他才知道,太子和二皇子對他的暗殺,都是虞景安暗中安排或促成的,為的就是讓師家卷入他的陣營,借此拉攏更多勢力。

他才知道,先皇根本沒有留下聖旨讓虞景安繼位,那是偽造的,因為他知道師家明麵是站在他陣營裏的,但他們始終忠於皇上,如果沒有聖旨,該繼承皇位的是太子,他們不會為他造反。相反,如果有聖旨,他們不管多難會誓死護他登上皇位。

他才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露出真麵目後,虞景安不再掩飾地將師故息囚禁在後宮。

他對他說,他是懷著目的接近他的,但真的愛上他了。

師故息笑問:“你的愛就是娶了一個個高門小姐嗎?”

虞景安憤怒地說:“如果當時你父親和哥哥願意站在我這裏,我還用娶她們嗎?”

師故息:“那你登基後呢?”

虞景安:“要是你父親他們知道先皇的聖旨是假的怎麽辦?你們師家太厲害了,我需要拉攏更多的權臣來抗衡,故息,你知道嗎,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睡個整覺。”

師故息笑著垂下頭,眼淚滴在冰冷的地麵上,再沒跟他說過話。

他被囚禁在深宮中一間陰暗的房間裏,手上腳上都是細細的鐵鏈,即便沒有守衛,他也走不出眼前的門。

虞景安經常把他按在**,讓他對他笑,說他愛他。

他被關在深宮裏,無法見到到父親哥哥,不知道外麵什麽情況。他經常坐在那扇小窗戶前,回想和他們一起在邊境暢快騎馬喝酒的場景,接著又會被虞景安按在**。

在這種昏天暗地中,不知道過了多久,虞景安有一次在**興奮地跟他說:“故息,我們終於可以沒有阻礙地永遠在一起了。”

師故息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半年後,他隱隱察覺到宮中的氛圍緊張了起來,連看守他的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就在這種緊張環境下,守衛放鬆了時,一個給他送飯的宮女哭著在他手裏塞了一張紙條。

他才知道這兩年發生了什麽。

他在去找大哥的路上消失,家裏人一開始以為是太子和二皇子的餘黨做的,在錯誤的方向和虞景安的故意引導下,查了小半年都沒找到人。

但是他們沒放棄,後來換了方向,才查到他是被虞景安關起來了。

虞景安不承認,卻又時不時向外露出他在後宮身體每況愈下,快要不行了的消息。

他從小跟著大哥在邊境長大,大哥比父親還疼他,他又是大哥最愧對的人,他一直後悔在那場戰場上沒護好他,才讓他變成這樣。

大哥看到的消息越多越著急越心疼,終是沒忍住,夜闖皇宮來救他,種了埋伏,最終被萬箭射穿。

虞景安將大哥的屍體帶到師家,父親跪地交出兵權,自願退守邊境,在離開前他乞求虞景安見小兒子一麵,被拒絕了。

在去邊境的路上,他也死了。

二哥在知道病弱的弟弟被囚在後宮折磨,大哥慘死深宮,父親在回邊關的路上被殺了,就連大哥剛出生的兒子也被殺了後,一時接受不了,帶兵反了。

在收到二哥死了的消息那晚,虞景安在**跟他說,他們終於可以沒有阻礙地永遠在一起了。

而他竟是在半年後才知道這一切的。

皇宮氛圍緊張,是因為二哥謀反一度讓朝廷無力對抗,這場大戰持續了很久,最終被敵國鑽了空子,在二哥死後,趁機打了過來。

那天晚上,師故息毫無生機地躺在**,想大哥的死狀,想他曾在邊境草原上問大哥怕死嗎。

大哥手指敵國邊境,意氣風發地笑說:“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之榮幸!”

他想起虞景安登基那天晚上,他坐在篝火旁,問父親為什麽會給他起這個名字。

父親望著熱鬧的皇宮說:“我等隨先帝打出一條血路,享受這富足江山,可還有更多的故人死在了戰場上,給你起這個名字,是希望他們在地下能夠安息,也是對我對我們所有人的警惕,不要辜負那些死去的士兵。”

父親和藹地看向他,“你還在你母親肚子裏時,我就給你想好了這個名字,先帝覺得很好,正好當時要給三皇子也就是聖上賜名,先皇就賜下了‘安’字。”

師故息想著想著,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奮力而起,咬住了虞景安的脖子。

他本可以咬死他的,可是那時他猶豫了。

敵國打過來了,這種關鍵時候,如果皇上再死了,大晟國就完了。

所有為大晟國戰死之人的犧牲都沒了意義。

虞景安沒死,師故息死了。

虞景安來時,看到他頭擱在窗台上死了。

房間裏沒有銳利的東西,唯一有點棱角的是木窗邊緣,師故息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頭擱在窗台上一點點把自己的脖子磨斷了。

鮮血從窗台上流下來,染紅了他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