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勳跑後, 盛家人給他發短信打電話,他一概沒回。

第二天盛世善查了查,才跟盛運楷和秦茵說, 他是去香荔縣了。

秦茵神色複雜地說:“他一知道親生媽媽是誰, 就跑去看她了。”

盛運楷安慰她, “血緣倫理,這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秦茵歎了口氣, “但是我們畢竟養了他二十多年, 他一句話都不說,也不接我們電話, 唉!”

盛世善說:“有點奇怪, 金婉婉那天說等有了結果讓我告訴她的,我打電話過去,那邊關機了, 我又給她發了條短信, 今天她才回, 而且就回了個知道了。”

盛運楷問:“哪裏奇怪了?”

盛世善:“她應該也很著急想知道, 竟然關機了那麽久,回複得也太冷淡了。”

盛運楷說:“還是問問什麽情況吧。”

盛勳的電話打不通, 他們也不能貿然聯係江楚, 想了一圈, 他們都想到了奚清河和花樹明。

這兩天他們狂補江楚的視頻, 都知道花樹明經常向江楚那裏跑, 奚清河更是幾乎一直待在那裏了。

奚清河是了解情況的最好人選,可是想到上次見奚清河是在警局, 盛運楷隻想了一秒, 就聯係了花樹明。

花樹明聲音有點著急, 好像是趕路,“盛勳去香荔縣了?哦,正常,江楚媽媽去世了,他去看看的吧。不說了叔叔,我也正在向那邊趕呢。”

盛運楷拿著手機好一會兒沒放下。

最震驚的盛世善,他這個年紀對生死更唏噓,他不明白怎麽前天剛見的人就去世了。

他們此時都說不出話,這個人和他們沒有什麽親緣關係,又和他們有很深的關係,他們養子的親生母親,他們親兒子的養母。

她去世了,江楚會很傷心吧。

盛勳剛知道那是她的母親,可能還沒見她,她就去世了,他會怎樣?

盛世善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果斷地說:“我們也去香荔縣!”

花樹明和夏宏鈺比他們更早地到了,他們坐了當天中午的火車,和以前一樣晚上到江楚家。

花樹明在這裏住了很久,除了江楚和金婉婉,還加了很多好友,他是在朋友圈裏看到金婉婉去世的消息的。

剛看到這個消息時,他震驚不已,怎麽都不願意相信,連問了好幾個人,最後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當天他就叫夏宏鈺一起向這邊趕了,沒跟盛勳說,他覺得盛勳這個前男友此時不適合過去。

如果不是盛勳的爸爸給他打電話,他也不知道盛勳來這裏。

聽到盛勳來這裏,他和夏宏鈺也不覺得奇怪,他們都能看出來,盛勳還喜歡江楚,江楚的媽媽去世了,他一定要趕來陪他安慰他。

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盛勳。

江楚家裏沒有其他人了,院子裏空****的,點著兩盞不太明亮的小夜燈,他們走近才看清,盛勳正趴在門口。

他身上全是泥土,臉色蒼白,眼睛通紅,更重要的是,竟滿臉淚痕。

他虛弱地抬起手,拍了拍門,“江楚,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看她。”

“求求你,讓我看看我媽媽……”

兩人互相一看,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

盛勳為什麽說要讓他看看媽媽?

他跟江楚結婚才會這麽說吧,不然誰會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

但是,顯然,他們沒有啊!

盛勳還在拍門,“江楚,我錯了。”

他這句話“我錯了”,聲音沉沉的,帶著悲愴的哭腔。

“你說的都對,我喜歡顧夢塵,是因為我心底裏缺乏安全感,他的長得像我爸媽,又會對我笑。”

“我不該把你當替身,我其實不是拿你當替身,你長得不是像他,你不是替身,你比他長得更像我爸媽,你就是我爸媽的親生兒子啊。”

“我所有渴望的東西你和媽媽都有,是我錯了,我一再錯過。”

“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讓我進去,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求求你……”

花樹明和夏宏鈺已經驚呆了。

他們看著盛勳艱難地站起來,又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扶住他,“盛勳,你沒事吧?”

可能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裏麵的人打開了門。

蘇青喻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對他們說:“你們進去吧。”

盛勳立即推開兩人踉踉蹌蹌地向裏走,兩人見狀忙扶住他。

蘇青喻在門口站了幾秒,走到了院裏。

他不可能真的不讓盛勳守靈,畢竟他是金婉婉的親生兒子。

出了口氣,賺夠了悔改值後,蘇青喻就把靈堂交給他了。

他剛在涼棚下坐下沒多久,奚清河就帶回了熱騰騰的宵夜,給他放在桌上,坐在他身邊說:“吃點吧,二嬸子給你做的。”

蘇青喻“嗯”了一聲,剛看了一眼水池,奚清河已經拿出了濕紙巾,遞給他。

蘇青喻愣了一下,笑著對他伸出手。

奚清河看了他的手幾秒,拆開濕紙巾,將他的一隻手包裹住,仔細地給他擦著。

紙巾濕潤微涼,他的手幹燥溫暖,觸感有點奇怪又很舒服。

蘇青喻抬頭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半垂,在月光下漆黑又幹淨,整個人像是有溫度的雪。

顧夢塵說橡木基調的柑苔香調像是他,蘇青喻卻覺得他身上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味道,隻像是有雪的氣息。

有時候是陰冷高地的雪,有時候像融化的雪。

此時,雪開始融化了。

蘇青喻說:“奚學長,有你真好。”

奚清河擦手的動作停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蘇青喻對他笑了笑,抽回手開始吃飯,吃飽肚子後,他向奚清河身邊靠了靠,靠在他的肩膀上閉眼小憩。

花樹明和夏宏鈺弄明白怎麽回事後,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這一幕。

花樹明小舅舅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肩膀平直又放鬆,側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身邊的人。

江楚靠在他肩膀肩膀上合眼睡了,輕輕的呼吸,看起來睡得十分安心。不知道有個人在看著他,替他擋住了月光。

兩人沐浴著一層朦朧的月光,影子在地上融為一體。

他們忽然覺得無法打擾。

奚清河看到了他們,他小心地把江楚攬入懷裏,然後把他抱起來,抱到了房間**,又走了出來。

兩人立即走到他身邊,花樹明還是不敢相信,他問奚清河:“小舅舅,盛勳和江楚真的被抱錯了啊,金阿姨才是盛勳的親生媽媽,江楚是盛家的孩子?”

奚清河“嗯”了一聲。

兩人唏噓不已。

曾幾何時,盛勳在群裏第一次提到他的男朋友,他們一群人都看不上江楚這個小地方來的人,當時盛勳也有點吧。

誰知道他和盛勳是抱錯的孩子,他才是盛家的小少爺。

還有盛勳,剛知道親生媽媽是誰,還沒叫一聲媽呢,媽媽就去世了。

太難了。

這一夜特別安靜。

盛勳跪在靈堂前守靈,折騰了兩天的蘇青喻睡了,他們三個人就在院子裏坐了大半夜,期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第二天,金婉婉該下葬了。

葬禮辦過了,盛勳也來給她守過靈了,蘇青喻找不到再不讓她入土的理由。

香荔縣當地還是傳統的土葬,蘇青喻隨了當地的習俗,讓她回歸到這片土地中了。

金婉婉下葬後,527提醒他:【宿主,準備好,我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蘇青喻:【好。】

江楚就是在這天去世的。

按照原世界劇情,金婉婉葬禮結束,下葬那天下午,江楚回來時,在路上遇到了兩個小孩,那兩個小孩的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崩潰逃走時被車撞了。

金婉婉下葬後,一行人往山下走。

蘇青喻越走越慢,落到了最後。

奚清河也放慢了腳步,回頭看向他。

蘇青喻無聲喊了聲“奚學長”,奚清河跟著他走到了一棵桃樹下。

春天已來了很久,山上的桃花比較長情,還在綻放著,像一朵朵粉色的雲。

527以為他要在這樣美麗的地方,和他挺喜歡的人一起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蘇青喻對奚清河說:“奚學長,我等下還想陪陪媽媽,你在這裏等著我,我處理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奚清河盯著蘇青喻看了很久,最終他還是垂下眼說:“好,我等你,你去吧。”

蘇青喻滿意地走了。

他一轉過身就對527說:【527,把黑無常送給我的那瓶東西給我。】

527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麽了,他還是要以原來的方式死亡,要那東西是當止疼藥用的。

527說:【宿主,別走了,你就留在這裏和奚清河一起看桃花吧。】

蘇青喻笑了笑,安慰自家短小尾巴都直起來的係統,【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出車禍了,我已經有經驗了,給我。】

527磨磨蹭蹭地把東西給他了。

蘇青喻這次直接喝了一大口,在前麵的人回頭看過來之前,又把瓶子給了527。

味道和上次喝時一樣,好像酸甜苦辣都有,又好像什麽味道都沒有,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流進了身體。

蘇青喻身體舒服了很多,腳步卻忽然停住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奚清河還站在桃花樹下看著他。

蘇青喻看了幾秒,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對他揮了揮手。

盛勳一直注意著江楚,見他走了過來,心才有了落處。

原本走在他左手邊的江楚,回來時走到了他右手邊。

盛勳隨口問:“你剛才做什麽去了?”

蘇青喻反問:“我做什麽還要跟你交待嗎?”

“不是不是。”盛勳立即說,他隻是想跟他說話而已,不管說什麽都可以。

又是一晚上沒怎麽睡,盛勳渾渾噩噩的,媽媽死了,他唯一的寄托和支柱成了江楚。

這個承載著他人生太多意義的人。

他是媽媽養大的,身上傾注了媽媽太多的愛,媽媽死了,他就成了他唯一能鏈接媽媽的人,想要永遠在一起,好好嗬護的人。

何況,在這之前,他早就認清,他真愛的人就是他。

盛勳:“江楚,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你喜歡的事,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蘇青喻聽著他的話回頭看,又轉回頭“嗯”了一聲,盯著腳下看了幾秒,眼珠轉到眼尾,臉側了一點,又抬頭看向正前方。

盛勳見他有回應,說的更多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跟他說話,想填滿什麽。

耳邊的話模模糊糊,忽近忽遠,蘇青喻已經聽不真切,他腦海裏有很多畫麵,他感覺奚清河還在看他。

他一路向下走,終於在走到山腳下,即將轉彎時,沒控製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幸好,奚清河喜歡白色,他還能看到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眼。

接下來,他們繼續走,盛勳繼續說。

他說的毫無邏輯,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了,隻是停不下要跟著蘇青喻跟他說話。

蘇青喻拿出手發了兩條消息,將手機塞到兜裏,看向前麵路,抬腳走了過去。

從山上下來後,穿過一條公路就是村子了。

盛勳沒記路,也沒注意周圍的情況,就跟著江楚走。

忽然之間,他看到江楚猛地看向了他,先是無比的緊張驚恐,接著他對他笑了一下。

他看到他的笑時,正好被他傾盡全力推出去。

盛世善說要去香荔縣,盛運楷和秦茵立即答應了,不論是為誰,他們都該去看看。

盛世善年紀大了,他們又錯過了那唯一一班直達的火車,等中轉趕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打聽到今天金婉婉今天下葬,他們問了方向向那邊走。

盛世善主要是激動,而盛運楷和秦茵還有緊張和不安。

他們曾對江楚做了那樣的事,心懷愧疚,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他們緊張地向那邊走時,收到了一條消息,消息都來自江楚。

江楚的號碼他們早就打聽到保存到手機裏,都能背下來了。

看到是他的消息,兩人都愣了一下,路都不會走了。

他們緊張地點開的短信,看到短信的內容,秦茵差點哭出來。

[爸爸,我是江楚,我知道你是我親生爸爸了。]

[媽媽,我是江楚,我知道你是我親生媽媽了,辛苦您當年生下我。]

簡單的兩句話,沒有其他表態,已經讓兩人激動得眼睛發酸了。

他叫爸爸媽媽了啊。

盛世善見他們停住了腳步,問他們:“怎麽了?”

兩人把短信給他看,盛世善看了開心地笑著說:“真是個好孩子啊,他一定也想見你們,我們快去見他吧。”

“好!我們快點。”盛運楷說。

秦茵笑著連連點頭。

這短信給了他們莫大的勇氣,他們和老爺子一樣激動地向那邊走。

這條路走到頭是公路,公路那頭就是山了。

他們馬上要走到頭時,看到了盛勳,接著看到了走在裏麵的江楚,他們正向這邊走。

三人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剛要喊他們,忽然看到一輛貨車飛馳而來,千鈞一發之際,江楚毫不猶豫地把盛勳推開了,而他被車撞飛了出去。

鮮血飛濺,有什麽砰然落地的聲音。

世界在那一刻失聲,變成了黑白色。

江楚死了。

這個消息出現在網上時,距離他發的最新視頻不到四個小時,有的人剛才還在看他的視頻哈哈大笑,轉頭看到這個消息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他們無法相信,怎麽剛才發視頻的人,就突然死了呢。

他真的死了。

多方證實,他送媽媽下葬後,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沒搶救過來,永遠沒法回家了。

他的葬禮很多很多人都去參加了。

當時想去吃豆腐沒能去成的人,現在都去了,有的帶著**,有的帶著桔梗。

葬禮上,很多人哭得不能自已。

經常看他視頻的人能認出,不說那幾個小孩,二嬸子、李大爺他們都哭得不行,花樹明也一樣。

這麽多人來參加的葬禮,多虧一個人忙活。

很多人都都認識他,當時和江楚一起來香荔縣的人,奚清河。

他穿著一身白衣服,幹幹淨淨,臉上無悲無喜,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葬禮前前後後各項事宜。

江楚葬在桔梗花田前麵的山上,他下葬時,桔梗花也要謝了。

花落了,在供根生長,根是桔梗用藥的部位,能治療很多疾病。

他下葬後,奚清河沒走,還留在香荔縣那座小院裏。

他白天去香荔荔,晚上在那個房間窗前的雙人位書桌上剪視頻,用很多他平時捕捉到鏡頭仔細拚湊成一個完整的視頻。

在江楚死後第七天,他全網的賬號又發了一個視頻。

在他死之前,他每周都會發了一個視頻,每個視頻裏都有一個人的故事,都是一個主角。

他常常在發視頻時,說:“來了,我們這周的主角來了。”

這次他發視頻時,說:“來了,我回來了。”

這個視頻裏的主角是他,很多觀眾才發現,他給很多人拍過視頻,讓很多人做過主角,可他自己從來沒做過主角。

這次他終於是主角了,在他死後。

這個視頻不像他以前的視頻那麽精美,鏡頭不夠連貫,像是屬於某個人的細膩記錄。

鏡頭很多是他轉頭看過來時笑著的樣子,說話時眉頭上揚的樣子,看著某朵桔梗發呆的樣子,在香荔荔工廠渾身發光的樣子。

好多人看完就哭了。

【他是天使。】

【老婆給你。】

【務必保重。】

七天後,奚清河就離開了這裏,他出國回學校了。

還有一個人沒離開。

江楚葬禮結束後,盛勳就沒走。

葬禮結束後,他在回江楚家時在路上暈倒了。

花樹明和夏宏鈺聽到軀體倒地的聲音,回頭一看到是他,忙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見他臉色憔悴得不成樣子,臉頰都凹陷了,他們才意識到他可能好幾天沒怎麽吃飯了。

他卻不願意去吃飯,就坐在那裏看著江楚大家的大門,“你們知道嗎,我剛知道她是我媽媽就急匆匆地趕過來,那天,那天下午,我走到這裏,看到門上的白幔和挽聯……”

他火燎燎地喘了口氣,虛弱地說:“我就知道家裏有人死了,家裏隻有媽媽和江楚啊,我當時就想、就想……”

他哽咽得說不出話,過了好久,他才把話說出來,“死的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接受不了啊……”

兩人胸口發悶,都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語言在此時太蒼白了。

他們隻能勸盛勳吃東西,可是盛勳什麽都不吃,就在他們以為盛勳是故意不吃要絕食,打算送他去醫院時,忽見盛勳尋著什麽跑了出去。

那是賣臭豆腐的小攤車。

等他們追過去時,盛勳正大口大口向嘴裏塞臭豆腐。

兩人怔怔地看著,說不出一句話。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盛勳什麽都吃不了,隻能吃臭豆腐。

等他稍微緩過來一點,時隔好久,回了一趟b城的家。

他剛踏進家門一步,就被秦茵趕出來,她哭著推他打他,毫無形象地痛罵他,“都怪你,都怪你!”

“他本來可以好好活著的,他本來可以畢業後留在這個城市工作,順順遂遂過一生的!你當年為什麽要去招惹他,為什麽要毀了他!”

她歇斯底裏地哭喊:“是你把他帶上了歧路,又帶上了死路,是你!都是你啊!”

盛勳又回到了香荔縣,再也沒回過b城,餘生都待在這裏做江楚曾做過的事。

兩年後,香荔縣穿山龍迎來了大豐收。

香荔荔這兩年也發展得越來越好,他們堅持質量,不斷研究口味,不僅在國內賣得好,從當年奚清河帶出國一部分開始,也有很多國外人迷上了香荔荔。

香荔荔的大規模發展,直接養活了這個小縣貧困線下的所有窮人。

當年有一部關於香荔縣的記錄片火了,有記者來采訪。

他在香荔荔采訪到了很有名的二嬸子,問到香荔荔的創始人江楚。

二嬸子頭發已經花白了,但她的眼睛很紅又很亮,她說:“當時我活得好艱難,快要撐不住了,是他,他給我這個從小在村裏長大的老太婆,指出了一個比太陽更遠更亮的地方。”

她指著身後車來車往的工廠大門,和遠處一望無際的豐收,說:“你看到了嗎?”

遠處一片綠色,綠色中有一圈顯眼的紫色。

江楚所葬的那座山,已經被紫色的桔梗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