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的老家在一個叫香荔的小縣城。

這個縣城非常小, 也就是蘇青喻了解的稍好一點的鎮子大小,位置也偏,他們下了火車還要坐客車, 等他們到了, 已經是夜裏接近十點了。

此時小縣城的夜市還開著, 蘇青喻和奚清河直奔夜市而來。

奚清河推著行李箱走進夜市,收到四麵八方投來的注視。

現在很多城市市中心已經沒有夜市了, 即便有夜市, 也是規範幹淨的棚攤。

這條美食街上,還是很傳統的攤位, 在路兩邊亂七八糟地擺著, 路中心的垃圾桶堆著各種木簽和飲料瓶,溢出不少,淩亂地在地上延伸。

各種重口的油炸食物香氣充斥鼻端, 這裏來往的人身上好像也落了一身油氣。

奚清河和這裏格格不入。

不是他穿著打扮多異常, 就是感覺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氣質使然。

他在不少人的注視下, 走到一家賣臭豆腐的小攤前。

賣臭豆腐的阿姨看到他也有點驚訝,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有點拘束地問他:“要吃臭豆腐嗎?”

奚清河對她點了下頭, 問她:“阿姨, 您是江楚的媽媽嗎?我是江楚的……學長。”

“對對對!”一聽他是江楚的學長, 她更緊張了, 她又要在圍裙上擦手,或許是察覺到圍裙上也有油漬, 她把手伸到身後, 在後背上擦了擦, “江楚他,他有什麽事嗎?”

“您別緊張,沒事。”奚清河說:“他讓我來給您帶個禮物。”

一聽江楚沒事,金婉婉頓時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孩子真是的,帶什麽禮物。”

這麽說著,金婉婉還是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奚清河沉默了一會兒,金婉婉正有些奇怪,並且開始心慌時,他開口了,“禮物就在您身後。”

金婉婉猛地回頭,在亂糟糟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眉眼彎彎的兒子。

“媽!”

金婉婉驚喜得眼眶發紅,差點流出淚來。

她忙走到他身邊,摸著他的胳膊,“楚楚,楚楚,你怎麽回來了?工作不忙嗎?”

街上有個吃著烤肉的年輕男人,驚訝地睜大眼睛,指著他們說:“他們!他們我知道!熱搜上有,他們是回來建設家鄉的!臥槽!吃瓜吃到自己家!”

香荔縣比較落後,這裏稍微有點年紀的都不知道什麽是熱搜,但年輕人知道。

他一說,周圍的年輕人都看向蘇青喻和奚清河,有不少人舉起手機拍照。

金婉婉驚訝茫然地問:“楚楚,怎麽回事?”

蘇青喻說:“媽,以後我在家裏工作了,你不會覺得我好不容易考出去又回來不爭氣吧?”

金婉婉還沒說話,街上那個年輕人就喊,非常誇張地:“現在全國人都在誇他!”

周圍有點年紀的人一聽紛紛好奇。

“全國人都誇?”

“怎麽回事?”

周圍越聚越多的年輕人,拿著手機給他們看,或者說給他們聽。

“哎呦,好厲害!”

“這個我知道,我當年看過這家的報紙!”

“金婉婉你兒子真牛啊!”

金婉婉又想哭又想笑,在之前,她可能更想兒子留在大城市發展,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兒子能回來,她當然開心,何況她從來都是支持兒子的一切決定。

“回來好,媽媽也想你了。”她拉著江楚到小桌上,“餓了嗎?”

“還有你這位學長。”金婉婉說:“我就收攤回去給你們做飯。”

蘇青喻說:“媽,我們在車上吃過了,不餓,你給我們來盒臭豆腐就行了,我在外麵吃的都沒有你的好吃,饞了。”

金婉婉笑得更開心了,“唉!你們坐著,馬上就好。”

小攤後麵有兩張簡易折疊桌,蘇青喻和奚清河在小板凳上坐下沒多久,金婉婉就給他們端上來滿滿兩大盒剛炸好的臭豆腐。

“趁熱吃啊,不夠還有。”

蘇青喻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放到嘴裏,哈著氣,吃得滿臉幸福。

街上還有人在看他們,蘇青喻吃完一塊臭豆腐,對外麵的人說:“別光看不吃啊,我跟你們說,我媽媽炸的臭豆腐絕對好吃,我沒吃過比她做的更好吃的!”

周圍的人一聽,紛紛到金婉婉那裏買臭豆腐。

金婉婉喜笑顏開地把一塊塊臭豆腐放進油鍋裏,給每個人盒子裏多放了兩塊。

沒多少人舉著手機對著他們了,蘇青喻這才看向奚清河。

他又吃了一塊,奚清河還沒動筷子。

許允寒的世界裏,江徽音不管是作息還是飲食都特別健康,很少吃路邊攤。

奚清河呢?

蘇青喻說:“其實臭豆腐是一種健康食物,我媽又一直用好油,這絕不是垃圾食品。現在臭豆腐味道越來越大眾化,聞著是有一點點臭,但吃起來特別香。”

蘇青喻說了一通,微微歪頭看向在夜市裏格外有高山雪蓮氣質的奚清河,“吃一點?”

金婉婉的小桌就那麽一點,兩個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坐在這裏,空間被積壓得親密。

蘇青喻的臉被就在眼前,桃花眼裏倒映著夜市的熱鬧和他。

奚清河看他好幾秒,低頭看著臭豆腐,“嗯,我什麽都吃,不討厭臭豆腐。”

“看不出來,感覺你挺挑食的。”

奚清河眼眸微動,握緊筷子夾了一塊臭豆腐放到嘴裏,臭豆腐外酥裏嫩,又浸滿湯汁,鹹香微辣,滿是人間煙火的香氣。

蘇青喻問:“好吃嗎?”

奚清河幽靜微涼的眼睛有點亮,笑著對他說:“果然很好吃。”

蘇青喻看著他的眼睛愣了一下,看著他,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小孩。

那個被他從死氣枯敗的小村牆洞裏拉出來的男孩,隻不過場景不是在那個陰沉的村子裏了,而是同樣在一個路邊的小攤上。

他好像帶那個男孩吃東西,他死氣沉沉的眼睛裏也亮了一下。

蘇青喻搖了搖頭,“好吃你就多吃點。”

金婉婉給客人炸著臭豆腐,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看到坐在塑料小板凳上的兩人,滿足地吃著臭豆腐,臉上的笑容更加明亮。

她把最後一盒要賣的臭豆腐遞給客人,對其他人說:“對不住,最後一盒了,明天再來吧。”

很多人一開始是因為蘇青喻的話過來買的,可見其他人吃了讚不絕口,又被那個味道勾得口水泛濫,是真的很想吃,聽到金婉婉說最後一盒了,一個個就很惋惜。

“老板,你那裏不是還有嗎?給我一盒唄?”

“對,那裏還有豆腐呀。”

金婉婉笑著說:“這些不賣了,給我兒子吃。”

是要留給剛回家的兒子吃,他們還能說什麽,他們難道能跟人家兒子比嗎?

大家一聽就散了。

金婉婉一邊對他們說“明晚再來”,一邊開心地把留下的臭豆腐下油鍋。

夜市快結束了,她端著兩盒臭豆腐過來時,斜對麵賣水果的大爺切了一個西瓜,拿了過來,“楚娃,吃!”

蘇青喻:“謝謝李爺爺。”

金婉婉也說:“謝謝李叔。”

她把臭豆腐給兩個孩子,看到那個西瓜,感慨道:“我還記得楚楚小時候跟著我來夜市,也經常去李叔那裏吃瓜。”

李爺爺笑眯眯地比了比,“對,這麽高,乖乖地蹲在我身邊幫我收錢。”

金婉婉把兒子的每件事都記得很清楚,“有一次楚楚坐在李叔後麵那顆樹下做作業,李叔抱了西瓜給楚楚,看楚楚正算術,就問他能算出西瓜有多大嗎,他當時算不出來就不吃那個西瓜。”

“他把西瓜抱回家,放到盛滿水的水桶裏,用量杯接水算,我看著他好歹是算出來了,但還是不滿意。”

金婉婉臉上露出驕傲和開心,“他一直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回家,特別開心地給我們說用雙重積分能算出來了。”

她連“雙重積分”都記得。

李叔哈哈大笑,說:“我當時忘了這件事,也聽不懂,兩眼抓瞎。”

金婉婉笑著說:“但是您還是誇了他,獎勵了他一個西瓜,那個西瓜他吃得特別開心。”

兩人說著江楚小時候的事,喜笑顏開。

蘇青喻看過世界劇情,但他不可能看過江楚22年所有的人生,主要看的是遇到渣男後的事情,這些小事他不曾知道,此時聽著他們說,嘴角也溢上了笑。

聽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向奚清河,見他正拿著手機,把這些都錄了下來。

在客車上,他跟他說過,他回來想拍些東西做視頻。

他應該覺得這一刻值得記錄。

蘇青喻看了幾秒,又收回視線看向金婉婉。

夜市裏的燈越來越少,夜裏十二點,他們也收拾攤子回家了。

金婉婉的小車太小了坐不下其他人,幸好李大爺的小貨車大,兩人幫李大爺把賣剩下的水果放上去後,坐著他的小貨車回去了。

香荔縣有兩個夜市,這個夜市屬於比較偏遠的一個,但離他們兩家住的地方近。

這麽小的小縣城,高樓和瓦房分界線都沒那麽明顯,小貨車穿過三條路的高樓,眼前就是一座座農村瓦房。

那是江楚長大的地方,李大爺也住在那裏。

李大爺先把兩人送到他們家,才開著小貨車回自己家,臨走的時候又硬是給江楚和客人留下了些水果。

金婉婉和江楚的家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裏種了些花和菜,都被照顧得很好。

原本這種院子是完全能空出來一個客房的,隻是兩人回來的突然,金婉婉沒來得及收拾那個放滿豆腐生胚的客房。

金婉婉不好意思地對奚清河說:“今晚就委屈點跟楚楚睡一間吧,明天我就收拾。”

“……”

【……】

奚清河難得愣了一下,忙說:“不委屈,不用麻煩。”

金婉婉見他不介意,“哎”了一聲,對他們說:“很晚了,你們快去洗漱吧,咱家有太陽能熱水器,熱水夠。”

他們都讓金婉婉先去洗了。

等他們把行李收拾完,金婉婉早就洗完了,蘇青喻讓奚清河先去洗。

奚清河在洗浴間洗澡的時候,蘇青喻向那邊看了一眼,被527看到了。

它立即跟蘇青喻說:【宿主,你可不要喜歡奚清河,他喜歡女人。】

蘇青喻:【……】

蘇青喻:【你怎麽知道他喜歡女人?】

527哼哼:【我不僅知道他喜歡女人,我還知道他喜歡茶色卷發,有愛心養狗狗的女人。】

蘇青喻:【?】

527開心地說:【你看吧,你想謔謔的兩個人都不喜歡男的,當時江徽音也說他不是同性戀。】

蘇青喻:【……】

他什麽時候想謔謔了?

腦內跟527說著話,奚清河洗完回來了。

他換了一身寬鬆白睡衣,抬手擦頭發時,腹肌忽隱忽現。

蘇青喻掃了一眼,對527說:【你不覺得他的身材和江徽音一樣嗎?】

527:【?】

527【你看一眼就知道了?渣男!】

蘇青喻:【……】

蘇青喻默不作聲地拿著睡衣去洗,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奚清河,過了兩秒,問:“你喜歡女人?”

奚清河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幾秒後說:“不喜歡。”

蘇青喻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腦內對527笑了一聲。

527:【……?】

奚清河不喜歡女人,那他對著那個女人笑什麽。

蘇青喻洗完後,沒有回他和奚清河的房子,而是拿著吹風機去敲金婉婉的門,讓金婉婉給他吹頭發。

金婉婉無奈又開心地接過吹風機,“楚楚,這次見你比上次活潑了很多,是因為你那個學長嗎?”

蘇青喻:“……”

蘇青喻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在一個媽媽麵前,他確實做不到和江楚完全一樣,有些不經意泄露出來的“改變”總得有些由頭。

蘇青喻沒想好怎麽說,金婉婉卻把沉默當成了默認,她笑了一聲,“看來我讓你們睡一間房是對的。”

蘇青喻:“……”

沒想到,金婉婉比兒子江楚還看得開。

她這麽看得開,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長了。

將死之人什麽都看得開,她還尤其想讓兒子以後過得幸福,其他那些又有什麽好介意的。

短頭發很快就吹幹了,吹風機關掉後,房間安靜了下來。

蘇青喻直接說:“媽媽,你去做心髒移植手術吧,錢我都準備好了。”

金婉婉嚇了一跳,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跟兒子說,他怎麽就知道了?還準備好了錢。

蘇青喻:“你上次來看我,我就看出你身體不舒服了,打電話問出來了。”

金婉婉向來覺得兒子聰明,有點盲目地信任他,沒懷疑他的話,而是問:“你哪裏來那麽多錢?”

蘇青喻:“跟奚清河借的,他家很有錢,這一百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金婉婉還是有些猶豫,“那是一百萬啊,要還到什麽時候?”

蘇青喻接過她手裏的吹風機,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從後麵摟住她的脖子,腦袋搭在她肩膀上,“金婉婉女士,難道你的命不值一百萬嗎?”

“就算你覺得你不值,可我媽媽的命不能不值一百萬。”

金婉婉溫柔地笑了起來。

蘇青喻說:“媽媽,雖然很多事我記不住了,但我知道爸爸當年很疼愛你,爸爸死了,我應該接著好好愛你才對。”

“以前都是媽媽養我,現在我大學畢業了,到我好好照顧媽媽了。”

金婉婉被他一句話說紅了眼,張口是哽咽。

操勞奔波十幾年,皮膚粗糙,眼角滿是皺紋的金婉婉,曾經也是某個人寵在手心裏的“婉婉”。

她都快要忘記了,當時不記事的兒子還記得。

蘇青喻說:“沒有什麽比我們一家一起好好活著重要,對嗎?”

金婉婉擦掉眼淚,笑著說:“對。”

蘇青喻說:“我已經找到賺錢的辦法了,媽媽明天安心去醫院。”

金婉婉感動地拉住他的手,“楚楚,媽媽以前是被人寵愛的女兒和妻子,但不代表媽媽不能吃苦,何況媽媽做了媽媽從來不覺得苦,每次看到你就一點都不苦了。”

“你不需要特意做什麽,媽媽怕拖累你。”

蘇青喻低笑了一聲,“拖累什麽,我還等著媽媽做完手術賣臭豆腐幫我還錢呢,怎麽也得還個二十年吧。”

527看著他們溫馨聊天的畫麵,忽然有點難過。

它也知道,當時沒留下媽媽,沒發現媽媽的病給她移植心髒是江楚最大的執念之一,可是他不知道,人的命數已經寫在酆都生死冊上了。

就算他拚盡全力給媽媽移植了心髒,他媽媽也會死在那一天。

它不確定宿主知不知道,或許知道,他還是這麽做了。

看著被宿主哄得喜笑顏開,滿臉幸福的金婉婉,527覺得這就是意義所在吧。

上漲的悔改值就是證明。

跟金婉婉說好明天就去醫院後,蘇青喻才回房間。

此時奚清河正拿著筆記本電腦工作,書桌旁邊放著一個相機。

他是來實地考察的,自然要有記錄工具。

蘇青喻一進門,奚清河就抬頭看向他,“我還有些工作要做,你先睡吧。”

“嗯。”蘇青喻沒說什麽,直接上床了。

奚清河正要繼續看文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沒想到我剛在火車上睡了學長的床,學長馬上就要睡我的了。”

手指在筆記本電腦觸摸板上滑了一下,文獻向上前滑動了好幾頁。

527:【……】

蘇青喻:“晚安,奚學長,早點上床。”

他自己倒是入睡得很快,另一個人很久沒進入工作狀態。

過了好一會兒,他按了按額角,關掉文獻,打開了一個視頻。

527立即來了精神,不會是要看那個女人和那隻狗了吧?

它抬著頭緊緊盯著屏幕,屏幕裏出來的卻是蘇青喻的臉,接著是金婉婉和李大爺。

他無聲地慢慢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開始剪視頻,一直剪輯了一個多小時。

527:【……】

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覺得像江徽音,是個好人。

夜裏三點,奚清河終於要上床了。

527看著他在床邊站了好久,好像上的不是床,而是刀山。

過了好久,他視線才從**的人身上移開,輕輕坐到**,慢慢躺下,隻占了床很小一角,非常紳士。

蘇青喻一個翻身,腿壓到了他身上。

527:【……】

要不是它知道蘇青喻睡著了,它一定認為宿主他是故意的。

接著,蘇青喻抱住了奚清河。

527:【……】

渣是沒有意識也存在的嗎?

奚清河可能也被他驚到了,垂頭愣愣地看著蘇青喻。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皮膚白得顯眼,長長的睫毛閉合,隨著他胸口的起伏而翕動。

奚清河看了好久,伸出手,輕輕把蘇青喻移到了他的枕頭上。

527暗暗地給他點了個讚,奚清河和江徽音一樣,是真正的君子。

沒多久,蘇青喻又翻身抱住了奚清河。

【……】

奚清河可能也無奈了,他仰頭按了按額角,喉結上下滑動。

過了不知多久,他又輕輕把蘇青喻移開了。

蘇青喻又翻身抱住了他。

【……】

奚清河沉默了更長的時間,又把他給抱開了。

……

第五次的時候,奚清河應該也是生氣了,脾氣再好的人也煩了吧,他把蘇青喻放到他的那邊後,俯身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無法翻身。

他緊緊盯著蘇青喻那張臉,眼睛都被氣得幽暗了很多。

527心裏給奚清河道了個歉,捂住了牛頭。

他就這樣虛壓著蘇青喻,盯著他看了很久,等蘇青喻睡熟了這個姿勢,才慢慢離開。

夏天天亮得早,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蘇青喻沒再翻身了。

奚清河大大呼了一口氣,527都能感受到他有多不容易了,額頭上都滲出汗了。

正在一人一統都鬆了口氣,奚清河閉上眼睛要睡著時,蘇青喻又翻身抱住了。

“……”

【……】

蘇青喻一醒來,腦海裏就炸開了527的聲音,【宿主,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麽嗎!!!】

蘇青喻:“……”

這聲音,跟他搶了它的牛頭似的。

527:【奚清河一夜都沒睡!】

怎麽了,它現在又成了奚清河的係統了?

蘇青喻一夜好眠,渾身懶洋洋地,【我做了什麽?】

527指控道:【你一晚上都在向奚清河身上爬!】

蘇青喻不認,【不可能,我睡相一直很好。】

他沒有說謊,作為最受關注的黑紅頂流演員,蘇青喻不管做什麽都要注意形象,包括睡覺。

他錄製過一個綜藝,那個綜藝的導演喜歡搞在嘉賓睡覺時突襲那一套,經紀人要他睡覺也不能破壞形象,本來想做一些準備,沒想到她觀察了三天,蘇青喻睡相無可挑剔。

按照她的話說,“你睡著了比你醒著討喜太多了,跟個天使一樣。”

這麽說完,蘇青喻轉頭又問:【奚清河什麽反應?】

527幸災樂禍地說:【他一次次把你移開了,不管你抱他幾次。】

蘇青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