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都頭疼
蘇禮並不知道這都是哪裏的親戚,眼角餘光瞥見沈青昊,見他也是頭一回見的模樣,二人俱上前見禮道:“見過七舅母。”
“好、好”七舅母笑得麵上白粉撲簌簌地往下落,扭頭去跟沈母道,“你家兒子果然是好相貌,這就是新過門的媳婦?也是好模樣,就是打扮得素淨了,不像個小媳婦,臉上怎的也不擦些粉出來。”
蘇禮聞言很是無語,但也隻得陪著笑在下頭站著,沈青昊站在一堆女子中間很是尷尬,臉上那笑就有些要撐不住了。
“娘,七舅舅可一道來了?”蘇禮見狀便開口問。
沈母這才想起來道:“你七舅舅領著你們表弟去給老太爺磕頭了,,青昊你也過去作陪吧,這兒都是我們女人家說話,你且去吧。”
沈青昊聞言如釋重負,拱手告辭,扭頭遞給蘇禮一個感激的目光,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七舅母又扭頭去與沈母說話,並未給見麵禮,也未介紹底下都是些什麽人,蘇禮隻得掛著笑容枯坐著,聽她與沈母嘮叨抱怨自家婆婆。
沈母臉上的笑也有些快要掛不住的樣子,忙道:“弟妹且喝口茶,這是前兒個宮裏賞給我家老太爺,又分過來的,隻得了一點兒,若不是弟妹來我還不舍得與人吃呢”
“哎呀,我說怎麽這般好吃,原來是宮裏的東西。”七舅母很誇張地讚道,隨即端起茶盞一口喝幹道,“茶確是好茶,就是這茶碗太小,不如咱們老家那樣的大碗喝著痛快。”
瞧著沈母訕訕的麵色,蘇禮在心裏偷笑,但還是開口解圍道:“娘,下頭都是哪家的親眷?媳婦剛嫁過來,還都不認得呢”
沈母聞言讚許地看了蘇禮一眼,很是高興媳婦接話,便扭頭去問七舅母:“弟妹,多年沒走動,家裏的人我也大半不識得呢”
“你瞧我,光顧著說話竟是忘了介紹。”七舅母一拍大腿,朝底下點了幾個女子道,“桃花、杏花、梨花,你們幾個上來,見過三姑太太,還有你們侄兒媳婦。”
此言一出,沈母和蘇禮全都皺眉,當著幾個妾說蘇禮是侄兒媳婦,難不成還得讓她把幾個下人當作長輩見禮不成?
底下站起三個女子,上前跪下給沈母磕頭道:“見過三姑奶奶。”
沈母對妾瞧不上眼,隨意坐著受了禮,她身後的婆子上前每人給了二兩的銀鐲子,說是姑太太給的賞,幾個人忙又道謝。起身兒後卻瞧著蘇禮穩坐著不動,她們也不知該做如何禮數,全都站在當場。
沈母見狀故意問道:“這是家裏哪個兄弟的媳婦?”
“什麽媳婦,是你七弟的屋裏人。”七舅母也不是個懂禮數的,絲毫不當回事地說。
“那你們就去行個半禮,見過表少奶奶便是。”沈母身後的婆子提點下頭的那三朵花。
三人忙俯身去行禮道:“見過表少奶奶。”
蘇禮端坐著受了,這才開口道:“頭一遭見麵,也沒什麽好東西,幾個簪子拿去戴著頑罷”錦之從匣子裏取出三支一兩沉的小銀簪,上前給了那三人。
見有東西可拿,剩下的四五個女子也有些坐不住的模樣,都抻長了脖子往上看。七舅母又招呼她們幾個上前道:“你們也來給三姑太太和表嫂磕頭。”然後扭頭對沈母說,“這幾個是你那侄兒的屋裏人。”
沈母聞言唬了一跳,剛才瞧見那侄兒,雖說生得魁梧,可是比自家兒子還小了兩個月,怎的這著許多的女人,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忙問:“侄兒媳婦沒來?”
“怎麽沒來,喏,高個兒的那個便是。”七舅母剛才隨手拈起塊兒酥糖,吃著好吃便住不下手,聽得沈母問,便抬起滿是糖渣子的手朝底下一指。
沈母聞言麵色已經隱隱地很是難看,蘇禮也腹誹這個七舅母太不靠譜,忙起身上前拉住那高個兒女子的手道:“你瞧,到現在才知道弟妹也在,怎的坐了下頭去,到我身邊兒來坐,咱們姐妹多親近。”說罷推著她先上去給沈母磕頭,見沈母給了一套約莫有十兩左右的銀頭麵禮,便給身後的錦之使了個眼色。
自己忙又與她見了平禮,從錦之手中接過一對兒銀釧子並兩支銀簪,掂量著像是有七兩沉,便直接與她套在手上,又把兩支簪子都簪在發間道:“沒什麽貴重的,都是些京城今年的新花樣,戴著圖個吉利喜慶。”然後拉著她到自己下首處坐下。
底下便有個小女孩兒坐不住了,也不等人叫,自己撲上來抱住那高個女子的腿道:“娘,我要跟你一處坐著。”
七舅母見她上來,猛地將麵孔一板罵道:“在人家做客,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麽,生怕人家瞧不見你這個沒規矩的賠錢貨”
小女孩兒被嚇得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蘇禮忙一把拉過她,自己挪出小半個椅子,將她抱到自己身邊兒坐著道:“乖,不哭,嬸子給你糖吃。”說著將桌上的酥糖塞給她一顆。
將孩子哄好,又抬頭對上頭說:“這就是表弟的女兒?生的真是好模樣,眉眼都極像舅母呢,長大了定然是個美人兒,不知誰家有福氣娶了去”
這話明著是誇孩子,但暗裏卻是在捧七舅母,她聞言麵露訕色,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招呼底下的幾個孩子上前行禮。四個男孩兒,最大的十歲,最小的還不會走,兩個是七舅舅的庶子,另兩個小點兒的是表弟的庶子。
蘇禮被這麽些人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裏又慶幸好在準備的東西夠用,按照輩分賞了東西,又拿個荷包給自己身旁的小女孩係在衣襟上道:“這個給你戴著頑兒”
一抬眼瞧見底下角落處還坐著個男孩兒,隻五六歲的年紀,也沒人照應,自己卻坐得端端正正,卻是沒上前來見禮過,便朝他招手道:“剛才怎麽沒上前來?”
那男孩兒先是瞧了坐在上頭的七舅母一眼,然後才起身上前,也不等別人囑咐,規規矩矩地給沈母磕頭道:“小侄雲昱安叩見表姑。”起身又去給蘇禮行禮,“弟弟見過表嫂。”
七舅母從他上來麵色就很是不善,但隨即就換了副慈悲的表情道:“我差點兒忘了,這是老家九弟家的孩子,爹娘年前做工不當心,房子塌下來都砸死了,你七弟素來好心,見自家侄子沒人照看不忍心,便接回來家裏養活,好歹有我們一口飯吃,便也有他一口就是了。”
蘇禮見雲昱安行事大方有禮,心裏就喜歡他更多一些,招呼下人搬了椅子,讓他也挨著自己坐了,同樣給他栓了個荷包,他麵上一紅,忙重新起身鄭重道謝。
一堆人亂哄哄地見禮過後,又隻剩下七舅母口水紛飛地說老家的事情,蘇禮也不知她說的人都是誰,好容易得她說的口幹喝水的空檔,忙起身道:“娘,媳婦下去看看,給七舅和七舅母的住處可安置妥當了。”
“嗯,你去瞧著她們收拾,別出什麽錯漏。”沈母聞言點頭。
得了沈母的首肯,蘇禮總算是能逃出去鬆口氣,問明了人都安置在東跨院,便領著錦之過去瞧瞧。剛穿過月亮門就瞧見沈青昊背著手在院中站著,很是奇怪地上前問:“你不在老太爺那邊作陪,怎的跑來這裏。”
“實是被他們吵得頭疼,我出來透透氣。”沈青昊見蘇禮過來,便笑道,“想來你也是受不了才自己求了差事出來的吧?”
“去,你以為我跟你似的,這本來就是我的差事。”蘇禮話沒說完自己也笑了,先進院去瞧各屋,被褥全都安置妥當,桌上的茶具果盤也俱齊全,因著來的女眷居多,各屋都放了胭脂水粉。
她起身四處瞧瞧,叫那管事的婆子進來道:“把牆上的字畫俱換成新的,屋裏古董全都收起來,隻從庫裏拿些瞧著好看卻不值錢的來擺著,來的孩子多,定然吵嚷打鬧,這些個古董玩物,磕碰壞了豈不是罪過。”
又讓人把屋裏的小件銀器物件也俱都收了,隻都換了漆器上來,這才覺得妥當,出門去與沈青昊在院中坐著說話,互相交換了剛才在屋裏的見聞,蘇禮不好指摘什麽,隻抿嘴笑著聽沈青昊抱怨。
“皇上家還有幾門窮親戚呢,你也莫要抱怨,總要給娘做出體麵才是。再說咱家又沒分家,上頭還有老太爺和姨奶奶,他們必是不能久住的。”
“但願如此。”沈青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皺眉道,“剛才我陪著大表弟說話,卻是聽他抱怨,說九舅全家都沒了,隻剩得一個兒子卻要他養活,其餘親眷全都不管,言語間很是不樂意。”
“那孩子我剛才倒是見著了,模樣氣度都與七舅家的很是不同,雖然年紀不大,可也能瞧出原本定是教養極好的。”蘇禮也歎氣道,“隻可惜了要跟著他家長大。”
“若是爹那邊的親戚,倒是能留在咱家養活,可偏生是娘那邊的,咱們若是留下怕是要惹人閑話的。”沈青昊聞言也微微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