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蘇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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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混帳東西!”老太太怒道,“還不趕緊拉開,這成什麽體統?真是什麽爹媽養出什麽樣的姑娘!來人,把大太太送回房好生養著,再著人去把老太爺和四姨奶奶接來,今個兒的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她說罷扭頭瞧見蘇文氏和孫媳婦還在角落站著,忙又問:“劉媽,讓你著人收拾的院落拾掇好了沒?讓禮兒他娘和嫂子先下去歇著。”
蘇文氏雖然不是很清楚這裏的貓膩,但是自己閨女遞過來的眼色還是看明白的,回手拉住兒媳的手道:“不勞煩婆母費心了,之前在信裏禮兒說在京郊買了莊子,媳婦尋思著,馨兒也有了身孕,她素來喜歡安靜,還是去莊子靜養比較好。”
老太太若是平時聽了這話,哪怕麵上不說,心裏還是會很不樂意的,但是今天她就直接把這個問題全都歸結到麝香事件上了,覺得兒媳和孫媳之所以不願住在家裏,是因為怕被人暗害。
“把老七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說!”老太太將怒氣全都發在蘇祺的身上,“這家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可梅聽到這話,撲上來抱住老七不讓婆子們將她拖出去,哭著對老太太磕頭道:“老太太,都是奴婢,這些都是奴婢做的,跟我家姑娘沒關係的!”
“你做的?”老太太冷哼一聲,“沒主子撐腰,你個丫頭你有這種膽子?”
可梅忙又找托詞,支吾半晌道:“老太太,若是我家姑娘做的,又、又如何會放在自己打的絛子裏,那豈不是因禍上身嗎?”
她這句話說的其實不錯,但很可惜的是沒有說對時間,加上先前蘇祺由於對形勢估計不足,自己先亂了陣腳,如今這話說出來已經沒人相信了。
“做錯了事還敢狡辯,剛才還敢栽贓別人。”老太太聽都不要聽,直接揮手道,“兩個人都拖出去打!”
院子裏很快就響起了板子聲和撕心裂肺地哭喊,蘇禮原本以為自己會覺得心裏難受,但是卻出乎意料地覺得十分解氣,如果不是自己先發製人,那麽現在在外麵挨板子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所以她隻覺得心裏痛快,沒有半分的不安。
再抬頭看看滿眼驚慌又有些麵帶僥幸的蘇禎,她暗暗心道,你也莫要得意,蘇祺的事情不能牽扯到你,是因為你還是三房的,但你若是以為自己便安然無事了,那可就大錯特錯!
外麵的板子聲還沒停止,就有人進來通傳:“稟老太太,老太爺、四姨奶奶,四老爺和四太太到!”
蘇禮透過支開的摘窗朝外看去,見一行人進院後,看見蘇祺正在被打板子,全都麵露驚詫,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合身撲到蘇祺身上,放聲大哭道:“你們這是做什麽,為什麽打我們祺兒?”想必這就應該是四太太了。
老太爺麵色凝重,邁著四方步進屋,對著一屋子行禮的人說了句:“都起來吧!”便再不發一言。
四姨奶奶進屋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坐定後就迫不及待地開口道:“老夫人,不知我家祺兒這是做錯了什麽?您不但將我們全都叫來,還讓我們一進門就瞧見這麽一出?”
“我今天叫你們來,不是給你們看戲的,隻是要將這件事跟你們當麵處置清楚,免得你們說我處置不公。”老太太說完衝外麵吩咐道,“把老四媳婦拉開,打完那二十大板,再把人抬進來。”
院子裏頓時又響起板子聲和哭喊聲,不多時蘇祺和可梅兩個人奄奄一息地被抬進屋,血水早已經浸透涼薄的夏裝。幾個婆子見老太太沒有說話,隻好將二人放在正房廳裏的地毯上趴著,便退到一旁去候著。
四姨奶奶見狀剛要發作,卻被老太爺凶狠的眼色嚇得,把想說的話又吞回去。
隻聽老太爺咳嗽一聲道:“咳,打也打完了,如今便說說老七犯了什麽錯事,隻得如此興師動眾。”他聲音略帶沙啞,雖說語氣似乎波瀾不驚,但蘇禮隱隱察覺到其中暗含的怒意。
“我說什麽你也未必信,我先叫王嬤嬤把事情的起因說給你聽吧!”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喝口茶才說。
王嬤嬤從老太太身後走出來,上前給老太爺行禮道:“老奴見過老太爺。”
老太爺忙半欠身去扶,王嬤嬤是當年他長姐的貼身丫頭,也是他從小叫著姐姐的,即便是現在他也不能安坐著受這一禮。
“王嬤嬤無須多禮,卻不知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緣故?”老太爺見是王嬤嬤出來說話,自然覺得十分穩妥可信。
“大太太前些日子診出來有喜,依照規矩家裏未出閣的姑娘應該送針線活計去添喜,如今姑娘們都在老奴這廂學規矩、針線和技藝,所以老奴便讓姑娘們各自準備針線活計。三姑娘還在行宮伴駕,便托人捎了話去,拿回來一方帕子,四姑娘腿傷未好,七姑娘便自告奮勇說去討個香囊回來,當晚便有丫頭送了個香囊來。此外五姑娘送的抹額、六姑娘送的香羅帶和七姑娘自己送的玉佩絛子都是第二日早晨拿到老奴處的,老奴並未經手,隻將先前收著的手帕和香囊也交與她們,隨即便由她們三人一道給大太太送去添喜。”王嬤嬤說話語速稍慢,但是條理十分清楚,“至於今日這裏發生了什麽,老奴並不清楚。”
老太爺皺緊眉頭問:“這什麽帕子香囊絛子的,到底要說什麽啊?”
“今天是怎麽回事,讓老三媳婦說給你聽吧!她今日剛剛領著孫媳抵京,一進府便遇到這樣的事,哼!”老太太示意蘇文氏上前說明今日的事情。
蘇文氏上去先給老太爺叩頭行禮後,才開口道:“今日媳婦進府後正在陪著老太太說話,就見丫頭們扶著大嫂進屋,大嫂說雖然早晨有點兒不適,但是現在好多了便來瞧媳婦。大家正坐著說話,誰知道大嫂突然腹痛如絞,老太太忙傳了大夫來瞧,竟說是胎相不穩,而且是藥物所致,並非大嫂身子的問題。結果一通查驗下來,隻在那玉佩絛子裏發現有麝香,而那絛子,聽說是七姑娘送的。”
四姨奶奶馬上尖聲道:“這明顯就是栽贓陷害,哪裏有人會在自己送的東西裏做手腳的!”
老太爺卻擰眉不語,剛才王嬤嬤說的清楚,那玉佩絛子是老七自己帶到王嬤嬤處,然後沒有經過他人之手就送去給大太太的,又如何會是栽贓。
“蘇祺已經自己看過那絛子,的確就是她送的無疑,她害的雅琴見紅不說,如今孩子能不能保住還不知道,老爺你說妾身該不該對她用家法?”老太太忽然對老太爺用了敬語說話。
老太爺聽著這件事都句句在理,雖然想不通蘇祺為何會在自己送的絛子裏下麝香,但是卻又沒有別的解釋,耳中忽然又聽見老太太的敬稱,登時想起當年還未搬出去住的時候,她非但將家裏家外都打點的妥妥帖帖,沒人不信服的,還對自己敬重有加,凡有大事都征求自己的意見,所以便下意識地要點頭稱是。
四姨奶奶一看氣氛不對,忙又是嗷地一嗓子:“老爺子啊,你可要給你孫女做主啊,哪裏有人會往自己親手送的東西裏下藥害人,先不說祺兒根本沒有理由害老大媳婦,就算是她要害人,也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啊!”
老太爺覺得她這話倒也有理,剛要點頭,卻聽老太太冷冷地道:“老爺難道忘了,當年妾身懷著老三的時候,是如何幾乎一屍兩命的了?”
“……”
這話一出,滿屋子登時寂靜無聲,小一輩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段往事,三太太這一輩分的,也都是一知半解,隻知道老太太當初懷三老爺的時候,不知為何快足月的時候出了狀況,差點兒一屍兩命,但是若說緣由,卻誰也無從得知。除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四姨奶奶,她麵如死灰,雙手死死地抓著座椅把手,似乎已經預見到將要發生她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她們誰都不清楚並不礙事,老太爺的眸子去猛地一收縮,麵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沉聲道:“都過去那麽多年的事了,你還提它做什麽!”
“妾身並不是要翻舊帳,這帳當年都已經算明白了!”老太太也麵色陰沉地說,“妾身隻是要提醒老爺,在自己送的東西裏麵下毒,這種欲蓋彌彰企圖來給自己開脫的伎倆,當初已經有人用過並且差點兒成功了,難道您還要再上一次當不成?”
老太爺的目光先在老太太的臉上停留片刻,又掃向三太太、榻邊的孫媳和榻上的蘇禮,最後才將目光落在地上半昏迷的蘇祺身上,思忖片刻道:“老七意圖謀害家族嫡嗣骨血……”
老太太見他半天沒有說下去,忍不住提醒道:“依照蘇氏家法理應如何?”
“依照家法理應在祖宗排位前賜其毒酒自盡,但念在她年幼無知,便令其於蘇氏祠堂中帶發修行,終生不許踏出祠堂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