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到了廂房的時候,華莎翻轉了身子,伸出手來,想要環住江峰的腰肢,不想卻是撲了個空。
華莎不由得一怔,立即就睜開了眼睛,朝身邊看去,但見大床之上除了自己,已經是空空如也,江峰早就不知去向。
華莎頓時就坐了起來,揉了揉依舊稀鬆的睡眼,不滿的嘀咕道:“死江峰,臭江峰,竟然起的這麽早!”
“我還是再睡會兒吧。”嘟囔了一句的華莎,嬌弱的身軀,頓時就往後麵一倒,卻是再次睡了過去。
然而,躺在床上的華莎,無論如何卻再也睡不著了。
經過一陣輾轉反側之後,華莎終於還是從床上爬起,穿上了鞋子,朝廂房的外麵走去。
華莎看到城主府之中,一眾兵丁都是匆匆忙忙的神色,似乎在準備著什麽重要的事情,這才想起來,今日是城主府處決死刑犯哈登少爺的日子。
雖然處決哈登少爺的事情,已經在猛虎城之中廣而告之,但是,華莎的眼裏一向都隻有江峰,對這些繁瑣的事務,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是以這才想起,今日就是處決哈登少爺的日子。
華莎於是神色一動,也是朝江峰平日裏處理事務的院落奔去。
果然,在那個院落裏外,到處都是猛虎城的兵丁,皆是戎裝在身,手持大刀長槍,戒備不已的狀態。
“江峰,江峰!”華莎喊了一聲,然後就快步的朝院落裏麵走去。
這時候,華莎迎麵就看到江峰一身的正式官服,穿在了身上,除了一股肅穆的氣息之外,隱隱之間竟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這不禁讓華莎感覺有些陌生。
華莎於是就那麽站在離江峰有著十步之遙的地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緊緊的盯著江峰,無論如何,腳步始終都是不敢再向前了。
這個樣子的江峰,讓華莎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沉悶的壓力。
江峰微微有些詫異,看到華莎的神色有些異樣,於是就快步走到了華莎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華莎的嬌小可愛的鼻梁,微笑著說道:“怎麽了,華莎?”
望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江峰,華莎的神情一陣恍惚。
“沒什麽。”華莎喃喃的呢語著,心裏卻是閃過了一絲黯然。
其實,華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受,也許,是江峰現在的樣子,讓自己感覺到陌生了吧。
江峰嗬嗬一笑,柔聲說道:“華莎,今天是我接任城主以來,第一次處決死刑犯,這種血腥的畫麵,你一個嬌柔女子,還是不要去看了吧。”
聽到江峰的話,華莎的心裏不知怎的,卻是浮現出了魏媛媛的身影。魏媛媛那猶如俠女一般的風範,出現在華莎的眼前,久久的不曾散去。若是此刻站在江峰的眼前,是那個魏媛媛的話,他會這樣勸慰她嗎?
心裏甫的冒出這個想法,就連華莎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看到華莎恍如出神的模樣,江峰頓時就眉頭一蹙,擔憂的問道:“華莎,你怎麽了?”
“我沒事。”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般,華莎這時就抬起頭,凝視著江峰,說道:“江峰,我要跟你一起去。”
江峰有些顧忌的說道:“可是……”
“江峰,我隻想讓你知道,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跟你在一起。”華莎連忙截住了江峰的話,一張美麗的俏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堅毅的神色。
“那……好吧。”看到華莎如此堅決的神色,江峰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臉苦笑的說道:“不過,你要緊跟著我,切不可隨意亂走啊。”
“嗯。”華莎猛的點點頭,一副極為可愛的樣子。
也不知道怎的,此時的華莎,心裏再次浮現出魏媛媛的身影,隻不過此刻的華莎,心裏卻是沒有那麽妒忌魏媛媛了。
女人的心理,還真是微妙呢。
經過了一番整頓之後,一切準備妥當,江峰就率領著城主府的一眾兵丁,朝位於猛虎城虎腹位置的刑台走去。
在猛虎城之中,處決一名死刑犯,是一件極為莊重的事情。因為猛虎城的人們相信,生命不息,周而複始,每一個生命的隕落,都在代表著一個新生的生命即將來臨。
所以,一大早的,就有很多急切祈盼能夠得到子女的老人們,不顧一切的朝刑台奔去,希望上蒼會憐憫他們,以哈登少爺之死的輪回,來降臨到他們的門第,為他們帶來後代的福音。
更何況,哈登少爺身份尊貴,乃是虎脊哈家的嫡長子,若是能夠得到他的輪回,那些平民百姓就有機會得道,從而飛黃騰達,日後子孫功績彪炳。
江峰騎在天虎上,身後坐著華莎。
江峰率領著一隊兵丁,一路浩浩蕩蕩,顯得十分的氣勢,朝刑台的方向走去。
江峰途經其中一條街道的時候,卻是聽到那條街道深處,隱約傳來陣陣喝彩的聲音。江峰不由得一怔,隨即微微側目,朝那條街道深處看去,但見高大的擂台依舊擺在那裏,上麵正有兩個打擂者在相互較量。
擂台的下麵,稀稀鬆鬆的站著一些圍觀者。似乎是因為今日是處斬哈登少爺的日子,所以,圍觀者也就少了許多。
在那擂台的前方,十位家主依舊是一臉的神閑氣定,淡淡的坐在那裏,注目著擂台之上的較量,似乎對於江峰處決哈登少爺,一點兒都不關心。
這不禁讓江峰更加的疑惑了。
江峰朝十大家主的位置看去,但見哈士奇的身邊,除了一直緊隨其後的哈達威,已經是空空如也,不見了雙劍十八拉羅的影子,不知道此時此刻,雙劍十八拉羅身在何方。
想起那天雙劍十八拉羅跟自己說話的語氣,江峰這才總算是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告別的。
一想到這裏,江峰的心裏頓時就有些唏噓。
看到江峰如此落寞的神情,華莎不明所以,出聲問道:“江峰,你怎麽了,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嗬嗬,沒什麽,我們走吧。”江峰淡淡一笑,於是驅使著天虎,不再理會那座擂台的情況,徑直朝刑台走去。
整個刑台呈階梯狀,盤旋而上,高高的隆起。
在刑台上麵,有一座石板製作而成的斬首台,刃口之間剛好夠塞進一個人的脖子。此刻,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劊子手,正一臉的凶神惡煞,舉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站在斬首台的一旁,一動也不動,恍如一尊石像一般。
江峰騎著天虎,走向了監斬台的位置,一躍跳了下來,然後拉著華莎的小手,並肩走到了監斬台上坐下。
那些跟隨著江峰前來的兵丁,於是就沿著刑台四周四處分散開來,保持著警戒。
江峰眯起了眼睛,朝萬裏高空之中看了一眼。
此時的萬裏高空之中,正是烈日當空,十分的沉悶,熱氣灼人。雖然現在是秋分時分,但是烈日的光芒,絲毫都不減酷夏。
江峰看到,此刻的烈日,已然升到了天空最高點,色彩絢爛無比,十分的閃耀。
江峰自顧自的說道:“午時三刻很快就要到了,想來劉副城主押解著哈登少爺,也快到了吧。”
江峰說完,於是就抬望眼,朝刑台的入口之處眺望著。
就在猛虎城的街道上麵,劉洪林正押解著困在囚車裏麵的哈登少爺,在一眾兵丁的押送之下,朝刑台走去。
就在江峰出發之後的一個時辰之內,劉洪林也是已然動身,前往刑台的方向走去。畢竟,處決一個生命,在猛虎城之中,是一件極為嚴肅的事情,必要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就在押解著哈登的囚車,在經過了萬冥街的時候,林楓神色一動,朝坐在身邊的哈士奇說道:“哈老哥,你真的不管你的嫡長孫了嗎?”
哈士奇卻是一臉的平靜,淡淡的說道:“林老哥,哈登是我的嫡長孫,又不是你的嫡長孫。既然我都沒操心,你瞎忙活什麽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被哈士奇的這番話,說的有些哽住的林楓,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有些惱怒的說道:“哈老哥,老弟我也是為你們虎脊哈家著想,想不到你好心當路肝肺,真是太叫老弟我失望了。”
林楓說完,猶自生著悶氣,於是就不再理會哈士奇。
哈士奇也不在意,隻是一臉的淡定,注視著擂台上麵的打鬥,對於萬冥街之外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於是,押解著哈登少爺的囚車,在劉洪林的押送之下,逐漸的走向了刑台。
劉洪林朝坐在監斬台上麵的江峰說道:“城主,死刑犯已經帶到。”
江峰點了點頭,示意劉洪林繼續。
劉洪林於是就命令左右將哈登少爺給押下了囚車,一步一步的往斬首台上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