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調查團

就在代王朱傳齊向曹越要人無果後的第二天，領崇禎皇帝旨意，與兵部尚書陳新甲一道到大同來追查副總兵吳明被殺案的王承恩，也抵達了大同。

明朝時候，太監的權力大到了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崇禎皇帝時候更是如此，他生性多疑，對大臣大將都不敢過於相信，最相信的人就是身邊的那些太監。

崇禎時候，身邊有四名非常信任的內待，分別是曹化淳、王承恩、高起潛、王德化。

曹化淳是崇禎皇帝最信任的太監，得崇禎皇帝授意全權處理魏忠賢的案件，平反昭雪兩千餘案魏忠賢時的冤假錯案。因辦事得力，深得崇禎皇帝的信任和倚重，後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王承恩、高起潛、王德化三人同為司禮監秉筆太監。

崇禎十一年末，總提督京營戎政的曹化淳因病乞準告假，向崇禎帝連上三疏。崇禎十二年二月，曹化淳蒙允告假還鄉。曹化淳告假回鄉後，王承恩就成了崇禎皇帝最信任的太監。

明朝時候，司禮監的太監有提督、掌印、秉筆、隨堂等職務，他們權勢很大。明代廢相，內閣與各部大臣奏議公事先行“票擬”，內閣閣員擬定對事情的處理意見，以藍筆書寫。呈上後請皇帝審批，由於皇帝審批用紅筆，所以叫“批紅”，然而明朝中後期的皇帝大都懶於政事，荒廢朝政，於是“批紅”的權力落到了太監手裏。

司禮監秉筆太監，負責用紅筆批示處理意見是否可以執行，權力很大。王承恩雖然在職位上不如曹化淳，沒有提督及掌印的職務，但宮中並沒有其他更得崇禎皇帝信任的太監，司禮監的事務，基本都由王承恩掌管，他隱隱成了太監之首。

這也是原來曆史上，崇禎十七年李自成率軍攻破北京城的時候，王承恩最後被授以提督京營事務，並最終伴著崇禎皇帝在煤山吊死的主要原因。

王承恩的權勢，朝堂內外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聞王承恩親自帶人到大同追查軍務情況，大同鎮監張安和魏大本全都大驚失色。他們清楚，王承恩和陳新甲到大同來的目的是什麽，他們隱隱的擔心，這次曹越有難了。

在接到消息後，魏大本、張安及曹越，全都迎出城十裏。代王朱傳齊也跟著一道出城迎接，清楚王承恩此來原因的朱傳齊，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著曹越，連招呼都沒有曹越打。

曹越也懶得理會，很客氣地上前迎接，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

在一番寒暄後，眾人上車坐轎，或者騎馬一道回到大同城。

大同知府魏大本，在知府府邸中設宴迎接王承恩和陳新甲。

宴會上，沒等王承恩和陳新甲主動問什麽，曹越就先一步把此次多鐸率軍同攻的情況都講了一遍。此次大同城下的戰鬥，大同軍不但消滅了數千建奴，還生擒了不少。生擒者中有漢軍軍官，還有蒙古貴族及女真人。

通過審訊後，曹越也了解到了更多情況，基本將這次多鐸率軍南征的目的弄清楚了。而這些事情，他並沒有告訴張安和魏大本，也暫時沒有向朝廷奏報。

在說了這些事後，曹越挺感慨地說道：“陳尚書，王公公，卑職沒想到，此番建奴竟然帶著如此目的而來，攻打大同就是為了報複當日卑職率軍攻破盛京之仇，還想在攻城不利的情況下，散布謠言，借萬歲之手，將卑職除去，他們用心險惡啊。這段時間，卑職在大同抓獲了不少與建奴和流寇有勾結之人，這些人即使在建奴被擊敗後，還散布謠言，誣蔑卑職，還請陳尚書和王公公明查，還卑職一個清白。”

曹越先發製人的說明，頓時讓一些人明白了其意，如果在他這次率軍取得大勝後，朝廷還要追查他的罪責，那就正中了建奴的離間計。這樣的話，就顯得崇禎皇帝是個低能兒，連這麽簡單的離間計都不能分辨。

原本想趁機告發曹越的朱傳齊，頓時啞然。如果曹越這樣說了，他還站出來指責，說曹越有謀逆之心，那不正好落入曹越圈套裏麵去，成了誣蔑之人？

吳明因為被殺之事，曹越與張安、魏大本在奏報中已經說明，今天曹越再次將此事說明白，並讓副總兵趙泰，副將高清、朱陽，及其他幾位參半、千總來作證。

高清和朱陽已經堅定地站到了曹越的戰壕裏，他們也把吳明想拉他們一起，栽贓陷害曹越，取而代之的情況說了出來。再當日吳明率軍出戰，遇敵怯戰逃跑的事，也都細細說了一遍。

沒等王承恩和陳新甲說什麽，曹越就把太多他們想要調查的情況當眾說明白了，而且找了很多證人，並讓朱傳齊等想對他不利的人嘴巴堵住。這讓張安和魏大本很是震驚，這個年輕人，還真的挺厲害，先發製人把這些事情說明，把所有事歸到建奴的離間計上，甚至把吳明怯戰也暗指向與建奴有勾結，他們清楚此次曹越定能有驚無險地挨過調查。

想明白了事兒，他們也站出來，幫曹越說話，盛讚了曹越在大同的所作所為，特別是這次建奴來襲時候，冷靜果斷，最終擊敗城外的建奴，大獲全勝。如果沒有曹越，如今的大同可能還處於戰爭中，雖然建奴不一定能攻破城池，但無數的百姓將死於戰火，流民四起。京師也可能遭到建奴的圍攻，大明將遭遇大難。

不過王承恩和陳新甲都是老謀深算之人，他們並沒馬上表態，隻是說這次他們來大同，主要目的是代朝廷嘉獎曹越，慰問立功的將士，再把此戰的情況了解清楚。吳明上表彈劾曹越有謀逆之心，雖然皇帝並不相信曹越有此心，他們也相信曹越是忠心為國，但還是要調查一下，一切等調查清楚再下定論，他們會還曹越一個清白的。

王承恩和陳新甲謝絕了魏大本的意思，沒住知府府邸，而是住在驛館。

回驛館後，陳新甲單獨和王承恩密議此事。

喝著茶，陳新甲慢悠悠地說道：“王公公，曹越肯定料到了朝廷要派員調查他有無謀逆，及殺了吳明之事，早就做了準備，看來這次我們追查不出什麽事情來了!”

王承恩同樣悠閑地喝著茶，“陳尚書，我們是替萬歲爺辦差，我們隻要把差事辦好，把事情調查清楚，讓萬歲爺放心就行了。如何處理曹越，萬歲爺自有定數，我們就別操這份心了!”

老奸巨滑的陳新甲，馬上從王承恩這話中讀出了特別的意思。